剛剛听到了什麼?
她剛剛听到了什麼?
甚至來不及去想太多,黎夏然就伸手拔掉自己手背上還輸著營養液的針頭,她推開病房門,一路跌跌撞撞的就跑了出去,沒有目的的跑,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到什麼地方去,她只覺得好痛苦,好難受,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快要死了一樣。
「別踫我。」
尖叫在躲開那些想要來幫助她的醫生和護士,那個情緒已經接近崩潰極點的黎夏然,就那樣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跑出了醫院,她不停的跑著,就好像是要逃離這個世界一樣的瘋狂的跑著。
回來步入我的心好嗎。
回來別剩我一個人。
就這樣跑著,她好像又能听到喬彥的聲音一樣。
她想著那個十六歲會為她唱歌的少年,那個十六歲會冒雨來找他的少年,那個十六歲會在學校的小樹林里親吻她的少年,那個會愛她,會罵她,會保護她,會欺負她,會給她好多好多幸福,還會給她好多好多傷痛的少年。
那個讓我用生命去愛著的少年,喬彥,你在哪里。
明明是沒有目的的跑。
可是為什麼,跑來跑去,她還是回到這個地方,回到了這個讓她守了半個月的看守所。
「你閉嘴,好玩兒嗎?有意思嗎?很開心嗎?」
什麼都不想,黎夏然直直的沖進去指著那個每天就只會對著她說同樣的一句話,那就是不好意思,每天只有十五分鐘的會面時間,今天的已經用光了的那個小警察,沖著他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臭罵。
「還是說你每天看著我像個白痴一樣的跑來跑去心里很開心嗎?」
她很少會這樣生氣的罵人,只是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了,她為什麼會像個神經病一樣的跑到這里來,那只是因為想要發泄一下這段時間以來所積攢的所有怒氣罷了,這是個什麼破地方,難道在這個社會就真的只有權利和錢才能生存,才能被尊重嗎?伸手「乒乒乓乓」的把面前那個被她「罵傻」了的工作人員的桌子上的東西通通摔到地上,杯子,筆筒,文件夾,資料,甚至是電腦,一個不剩的全部推到了地上。
「抓我吧,把我抓進去總可以吧!」
白淨的雙手往前一伸,那縴細的手腕也從衣袖里露了出來,沒人上來抓她,所有人都呆愣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看著剛剛發生的那一切,看著那一地狼藉,和那個哭得一臉狼狽的小女孩兒。
a市是那麼美好,那麼讓人留戀的城市,黎夏然有氣無力的走在回家的小巷子里,直到當她感覺到冷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下雪了,一朵一朵漂亮的小雪花,一點一點的掉落在她的身上,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藍色條紋病服時,都忍不住自嘲了一聲。
「回來了?」
黎夏然抬頭,她看見了輕輕靠在門旁牆邊的蘇念暖,如果現在要說一個她最不想看見的人的話,那一定就是蘇念暖了。
「怎麼?不想和我說話嗎?」
不想說話,她直接越過蘇念暖就往門里走。
「砰!」
蘇念暖自然是不會讓她走的,伸手拉過黎夏然細細的胳膊,直接就把她給摔到了身後的石牆上。
「你懷孕了?」
懷孕……
黎夏然低低的笑了一聲,原來找她是為了這件事情啊!不想去想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無非也就是跟蹤此類卑鄙下流的手段罷了,黎夏然一根一根的扳開她按住自己肩膀的手指,毫不畏懼的迎上她的眼楮。
「你以為你搶的走喬彥嗎?不可能,我告訴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
「把孩子拿掉。」
「神經病。」
想要進門回家去的身體又被蘇念暖給狠狠的拉了回來。
「我讓你把孩子拿掉。」
「那我讓你去死你去不去,我讓你把喬彥放出來你去不去,我告訴你蘇念暖,你別給臉不要臉了,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說什麼我都要去听去做嗎?還是在你和莊琪的眼里,我黎夏然就是低你們一等,我黎夏然天生就是應該拿來讓你們欺負的。」
受夠了,她真的受夠了。
「把孩子拿掉,我就放喬彥出來。」
放?
如果可以的話,那她真的想上去狠狠的給她兩個巴掌,人家檢察官都堅持上訴了,你還放個大頭鬼啊!
「哼!」
黎夏然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能笑得如此陰冷,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她直接就把蘇念暖給推出了好幾步遠,能救喬彥的人很多,但她最不想的就是找你蘇念暖。
如果想讓你的敵人變成白痴,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遇見愛情,因為她一旦變成傻瓜之後,就再也沒有資格成為你的敵人。
黎夏然知道,蘇念暖已經輸掉了喬彥……
她……
再也沒有辦法佔據喬彥心底最美好的初戀的位置了。
如果說一個人在被逼到絕境之後,爆發出來的是強大的內心的話,那麼應該就最能形容此刻的黎夏然了。
「不是我不幫你,是人家檢察官堅持要上訴,我也沒有辦法,定不定罪我不知道,但是這個官司是肯定要打的。」
刑烈刑警官是這麼對她講的。
「我說過,你走,我就救他出來。」
莊琪是這麼對她說的。
「你們倆如果肯乖乖回家,那麼自然就有人會把喬彥弄出來。」
姐姐是這麼對她說的。
「可以,只是你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兒子面前了,你想出國也好,嫁人也好,這些姐夫都能替你辦的妥妥當當的。」
喬爸爸是這麼對她說的。
直到最後站在顧承澤他們家那棟氣派的房子底下時,她卻是怎麼都邁不出步子去了。
她知道他一定會幫她的。
而且是唯一一個有能力,還會無條件幫助她的人。
可是躊躇半天,她還是選擇了轉身離開。
沒有理由,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他們三個人的關系變得更加復雜而已,是為了喬彥,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顧承澤,如果她能一步一步的漸漸淡出他的生命里,那才是對他的喜歡做出了最好的回報。
原諒我,對你只能做到這里了。
「所有辦法都用光了嗎?」
燈火通明,黎夏然憑借自己那微弱的記憶一步一步的找到了這里,找到了她只來過一次的莊家,莊子奕依舊是穿著一身白色襯衫,他手里拿著一只筆頭瓖金的鋼筆,低著頭也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嗯。」
像蚊子一樣的輕輕哼了一聲。
「你倒是不客氣,說來就來了。」
別的人想見他都得提前幾天預約,她倒好,一聲不吭的就直接跑到他家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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