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電梯,阮潔急急地走著。
待到門外,早已握在手心里的家門鑰匙,竟也是微微濕熱。按捺不住地心跳加速,甚至鑰匙插,進鎖心時手也不自覺抖了抖。
客廳的燈亮著,浴室有水流聲傳來。想來陸幼凝是在洗澡無疑。
阮潔換好了鞋子,端坐在沙發上,電視機隨便來來回回換了幾個頻道,開始安安靜靜地等。她想去洗個手,又羞于臉皮子薄不大好意思。她怕讓陸幼凝認為自己太過色,情,無時無刻都想著吃豆腐佔便宜。
嗯,這樣不好。
阮潔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視畫面,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有多喜歡這個節目。豈知某人根本心不在焉,腦子里都是浴室里的旖旎景色。
話說,真是想毫不猶豫地沖進去狠狠看兩眼啊!有好東西而不跟父母賜予的這雙眼楮分享真是暴殄天物啊!!
其實她想的是,要是能狠狠地模兩把就再好不過了。
呸,無恥!
「小潔,回來了。」陸幼凝在阮潔內心煎熬兼帶神思美夢時已經自浴室換好睡衣款款而出,一頭柔順秀發裹在毛巾里,還有幾顆頑皮的水滴兀自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整個身子姣好曲線,從上至下散著絲絲水汽。似要氤氳而來。
阮潔抬頭,看在眼里——好似濯水清蓮一抹,真美。
真是個呆子!陸幼凝不禁暗嘆,卻也是一種女人天生的油然滿足感。想看,看個夠便是了,甚而挑逗性地貝齒輕咬紅唇。
看自己,可以。看別人,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阮潔喉嚨一動吞了下快要流出的口水,雙眼放光。這分明就是紅果果地挑逗!真真是太過分了太過分了!話說還能不能再過分一點!!
真是個色胚!陸幼凝無奈了,自己總不能一直站這里讓她看吧。
「還要看到幾時?」陸幼凝似笑非笑地調戲。
「咳」阮潔面上一窘,嗓子干啞。
「凝凝姐。」又連忙心虛地喚了聲,起身上前意圖掩飾。
不知是先前的想法太過齷齪還是怎樣,阮潔目光只在陸幼凝臉上打轉。
至于其他的只能說那畫面太美,她不敢看!
天曉得她現在真想把陸幼凝一個打橫抱起,沖進臥室,丟在床上!哇哈哈哈哈
然後呢,然後呢?丟上床,蒙上被凝凝你看,我的表是夜光的
滾!無恥至極!阮潔徹底被自己給齷齪到了,做人不,能,夠,這樣子呀!
小打小鬧她不怕,可一旦真張起來阮潔反而慫了。
據說,很痛。
阮潔是真的心疼陸幼凝,且最近一段時間阮潔倒是真沒什麼機會把陸幼凝吃干抹淨。
養傷,不必再談。怒發沖冠憑欄處,阮潔只想朝下跳。
「我去洗手,給你吹頭發。」
「嗯。」陸幼凝莞爾。阮潔得令這才屁顛屁顛去了。
洗干淨了雙手,又屁顛屁顛返回。先是手捧毛巾輕輕拭著,盡可能吸收水份後才拿起早已擺在一旁的風筒,溫柔體貼地為眼前的女人吹起了發。
約莫著差不多了才停手,太干燥會損傷發質。
阮潔滿意地撩撥著陸幼凝的發絲,不時輕輕嗅。以往她最喜歡的便是給陸幼凝打理一水兒的秀發。
陸幼凝未說話,倚在阮潔懷中由著她把玩。她喜歡戀人間這種靜謐溫馨的相處。
眼底盈著化不開的濃濃情意。
她只能屬于她。
「哦,對了,」阮潔抬頭,鏡子里映入的是陸幼凝那雙仍舊飽含盈盈秋水似的深情美眸,似要把自己化進去糅進去一般。
「怎麼?」陸幼凝含笑輕嗔,「呆頭呆腦的!」
「咳咳」阮潔老臉一紅,心里鄙視地啐了自己一口。又不是沒見過,怎的就這般沒出息。
仍是忍不住輕輕啄了下女人的側臉,而後又略顯窘迫地抓抓頭,「那個,你等我下」轉身一陣旋風似地跑開了。
陸幼凝嘴角一勾,這人
話說坐了這久,也怪累人的。陸幼凝索性起身轉向床上,用抱枕給自己調了個舒服的姿勢,好整以暇地等著某人。
「看!」阮潔神秘兮兮地回來,接著獻寶似地伸出右手攤在陸幼凝眼前。陸幼凝接過,心下明了,怪不得阮潔晚上會說開車回來。挑挑眉,示意解釋。
「舅舅送的!」眉宇間掩飾不住的開心。陸幼凝寵溺一笑,了然于心,跟自己方才猜的沒錯,李世祥送的。阮潔身邊數來數去就那麼幾個人——王鳳娟不可能,老太太每天想的就是買菜做飯兒女結婚;李冰也不大可能,因為剛回國自身都忙不過來;所以就該是李世祥沒跑了。
「喜歡?」
「嗯嗯。」阮潔小雞啄米地點頭。
陸幼凝知道阮潔是喜歡的,可她這時偏偏想到了林嵐,所以不自覺地問了這麼一句。阮潔心事藏的深,陸幼凝生怕阮潔會想起那些難過的事情。
且陸幼凝和阮潔能走到今天實屬來之不易,比起眾好漢下梁山還來得困難。她能理解阮潔和林嵐之間的感情,可做為一個女人陸幼凝又忍不住吃味心思。
她沒資格要求阮潔忘掉林嵐,但如果林嵐的事情時不時在阮潔和自己之間橫插一杠子,這還真是會讓陸幼凝不爽。是的,陸御姐不爽了。
哼!忘不掉也得忘!還敢在本小姐面前想其他的女人,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女人的通病,犯了。
可事實是陸幼凝真想多了,今天發生的事情一波又一波的,阮潔還真沒往林嵐身上想。
興奮中的阮潔壓根就不曉得陸幼凝這些個月復黑心思。
好吧,即使不興奮,她也不知道。
阮潔只是叨叨地在同陸幼凝描述什麼樣的顏色什麼樣的車型什麼樣的性能
看著傻乎乎的阮潔,陸幼凝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轉而面色更加溫和地認真听起來,時不時自己也說上一兩句柔柔地配合。
阮潔開心那自己定要不遺余力地讓她更加開心才是。她的樂事便是她的樂事。
「有空我們去兜風。」阮潔眨著希翼目光炯炯地望著陸幼凝。
「好,去兜風。」陸幼凝俯身吻了吻阮潔的臉頰,體貼地拿起床頭邊的水杯遞到阮潔嘴邊。
阮潔乖巧地順著杯沿喝了一口,接著抬手接過,仰起脖子一口氣牛飲了進去,之後拿著睡衣滿意地洗澡去了。
淋浴過後身子放松下來,阮潔只覺又困又累。
今天馬不停蹄工作了一整天,接下來和言煙,柳意的無意踫面又折騰了半晚,不累就怪了。至于先前那些腦補中的齷齪心思,早就丟到爪哇國去了。
輕輕上了床,熄滅床頭照明燈。阮潔擁了陸幼凝在懷中,落下一吻。
「幼凝,晚安。」
「晚安。」
柳意抱著臂膀,走了一圈又一圈,她順著小區周圍街道地漫無目的走,不肯停歇。
燈光是寒的,夜風是涼的,心是冷的。她蜷在單薄衣裳里發顫發抖,這是一個寂寞冷淡的夜,時間一分一秒在自己的步子下踩掉。
街旁的車子一輛接著一輛,呼嘯而過。許是都歸家了。
柳意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她想自己應是病了,也許是發燒,不然怎能冷個不停?
最後柳意止在一家便利店的櫥窗外,盯著里面很似溫暖無比光亮,目不轉楮盯著。
而後她認真想了想,決定走進去。她跟店員要了份關東煮,加了半滿的湯。坐在長方形簡單素潔白板鋪就的餐桌旁,只是輕輕啜了口湯。
雙手握著,她用它來取暖。至于手提包里的熱飲柳意一直未曾取出,舍不得它太快冷掉。
也許它早已冷掉。
店門開啟,復又關上。她沒看,只是安靜注視窗外。
中年男人坐在她位子旁,也是點了份關東煮。她仍是沒看,只是安靜注視窗外,五彩斑斕的霓虹,不停地閃爍,閃了又閃,亮了又亮。
明明滅滅。
「小姐一個人?」男人開口,打破沉寂。柳意只是看著窗外,不理會。
「我也一個人。」男人繼續開口。帶給他的仍是不理會。
過了些許時間,柳意似是看夠了閃來閃去的霓虹,起了身,朝外走,雙手護著紙杯中的湯。中年男人丟了湯,快步跟上。柳意視而不見。
店員不忍,準備提醒。在男人目光下,張開的嘴巴慢慢合上。
柳意走了又走,湯走冷了。微微嘆氣。回頭。
五十來歲,禿頂,印堂發黑。
禿頂嘿嘿一笑,蕩在此時夜風中愈發猥褻。伸手,急不可耐的貪婪。
柳意避開,反手俐落揚起紙杯扣在躲藏在兩側稀疏發絲中的光亮頭頂,同時身影快速一閃,後退。
她不想湯汁濺了自己。
再接下來的數分鐘內是哀嚎聲,偏僻一隅。
回了家,柳意沒開燈,疲怠地放下鑰匙和手提包,面對著空蕩蕩沒有溫暖人氣的寬敞客廳心里不知什麼滋味。她模索著換好了鞋子,打量了一會兒黑暗中的落地窗,起身進了浴室。
灑下來的水溫有些燙也渾然不覺。
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四處彌漫的水汽里,她只能以這種方式溫暖慰籍自己。濕了發,濕了未月兌下的衣裳,濕了心。
仍是未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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