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方送夏希語離開後,原本紀啟順還想等蘇方回來後問問費、葉二人的狀況。但是大約身體實在是太過虛弱,是以並未等到蘇方,她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之後,夏希語托那兩位引氣弟子來看過她的傷。來人是那位很是寡言少語的蕭瑜,他來了後只是略略打量了紀啟順幾眼後便道︰「虧得夏師妹來的及時,紀師佷只是皮肉之傷而已,本源卻是完好如初,是以不必太過擔心。」
正如蕭瑜所說,紀啟順只是最初幾日覺得身上疼痛難耐。便在床上躺著靜養,一邊靜養著、一邊用夏希語送來的丹藥。不過是用了六天,身上的傷便好的七七八八了。
那幾日似乎夏希語也是比較清閑的,時不時的便來紀啟順此處坐坐。紀啟順就順勢問了問其他人的狀況,這才知道原來葉雪倩也是受了一些皮肉傷,居然還是劉安用匕首刺傷的。
紀啟順初聞時有些驚訝,後來仔細回憶了一番,便想到了劉安襲擊自己時,似乎很是慌亂,恐怕就是在那之前便刺傷了葉雪倩吧。這麼一想,她便又覺得奇怪,因為按常理說葉雪倩以及劉安才是一個立場的才對,怎麼倒是自己內訌起來了……
把這個疑惑說給夏希語听,她也猜不出緣由。後來又告知紀啟順,費平和她的狀況差不多,也是這幾日好了不少。
對于費平,紀啟順的感覺是很復雜的。談不上好壞,只是覺得此人如果作為敵人一定很是難纏。這次若不是他的計謀,那紀啟順可能等不到夏希語來救。但是這人開始明顯是幫著葉雪倩的,後來見劉安不對勁,這才和她合作。所以只能說,這人夠識時務。
微微嘆出一口氣,便听夏希語道︰「師妹,我這兒有一個好消息,你可要听听?」
這才發現自己走了神,她將目光滑到夏希語的面孔上,道︰「不知是什麼好消息,竟讓師姐如此興奮?」
夏希語掩唇一笑,眼中閃著明亮的光芒︰「我若說了,師妹恐怕比我還開心呢!」說罷頓了頓,又清了清嗓子這才道︰「正是︰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這次劉安扔出那玄水定乾珠,將那座小山的半個山體都炸塌了。那兩位師兄去查看的時候,竟是發現了庚金礦藏呢!」
這一听,紀啟順也算是來了精神,便有了幾分興趣盎然。之前她問過蘇方,原來她養傷的這幾日,其余的弟子還是按照原計劃到處探查庚金礦藏,但是仍舊是一無所獲。原本她還以為,這處小島必定沒有所謂的庚金礦藏了,她們這些人白跑了一趟呢。
不想今日夏希語居然告訴她,庚金礦藏就在她遇襲的小山下。興奮之余,她忽的發現一處不對勁。微一沉吟,便道︰「我等之前實際上是查過那座小山的,準確的說,其實當時費平就是引著我們在哪小山下繞圈子,按道理說……我們早該發現了才對……」
不想夏希語竟是笑的愈發開心了,朗聲笑道︰「哈哈,這卻是第二個好消息!」話畢,又是笑了起來。
到是叫紀啟順二丈和尚模不著頭腦,她便無奈的看著夏希語笑得開心。
見她那莫名的樣子,夏希語壓了笑,看著紀啟順輕聲道︰「原本不該告訴你的,但是你也算是功臣一個了,所以到時候門派自有獎賞,是以不如我先告訴你這個好消息。」
紀啟順正要問,便見夏希語素手一彈便是一道水色光芒,在房中繞了一圈。
「這乃是隔音術,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隔房有耳。」夏希語稍稍解釋了一句,然後似乎是組織了一下措辭,頓了頓才繼續道︰「其實不光是發現了庚金礦藏,同時還發現了一個小秘境。」
「秘境?」
夏希語面上又浮現絲絲笑意︰「不錯,你以往可能不知曉。其實所謂的秘境就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之所,基本是各種上古的福天洞地,被意外保存了下來。這些秘境中基本還保持著上古的面貌,也會有一些現在已經尋找不到的上古藥草。大多數情況下都會被各大宗門接手,然後作為歷練弟子之處……」
听夏希語解釋了一番後,紀啟順微微思考一下,問道︰「我們宗門除了現在才找到的這個秘境外,可還有別的秘境?」
「那是自然的,我們宗門還有一個秘境千窟洞,其中有許多幻陣,待到師妹出竅便可以去體會一番。那里的幻陣可是厲害得很,對心境修為有著極其好的益處。」
夏希語解釋了幾句後,頓了頓道︰「其實要說這處是秘境,倒也不一定,畢竟蕭瑜、吳崇禮兩位師兄也只說大約。具體事宜,半月後我們回了宗門後,定會有合適的執事來處理。如果不是秘境的話,那道更加好了……」最後一句話她說的極輕,卻是在自言自語了。
紀啟順也不糾結于到底這福天洞地是否秘境,而是恍然道︰「原是這般,怪道我等怎麼探查不到呢,大約是這福天洞地壓制住了庚金礦藏吧?」
夏希語含笑點頭︰「不錯,正是如此。反正不管怎麼樣,此地的發現總還是多虧了師妹和費師弟的,到時候門內自會有賞。師姐這廂,先提前恭喜師妹了。」
紀啟順這時候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只不過還有些虛,但已經行動自如了。是以一見夏希語對她作揖,忙急急起身想要回禮。卻被夏希語按住,只得無奈道︰「師姐不必如此的,倒叫我不該如何是好了。」
「不過師姐方才說……半個月後,我們就要回去了?」
「不錯,此番不僅是找到了庚金礦藏,更是發現了一處上古福天洞地,任務也算是完滿的完成了,是以自然也該先回去了。」
紀啟順了然點頭,其實她也是很想回去的,來了這島上後實在是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輕輕側過臉,看向窗外悠悠的藍天,來時還是尤帶寒意的初春。現下眼見著夏天就要到了,日子真是過得飛快。
這幾日經歷的事兒還真是多啊,紀啟順從桌上撈過一面鏡子,鏡中映出一個又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經過這幾日的修養,她的面色已經是好了不少。依舊還是微微上挑帶著英氣的娥眉,猶帶稚氣清雋五官,乍一看似乎和初春時候的她沒什麼兩樣。她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將鏡子倒扣在案上。
有些恍惚的看著自己的白淨雙手,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哪里變了,但是心態和以往真的不一樣了。對待很多事情上,她都在漸漸改變,有時候某一句話一出口,她恍惚覺得以往自己不是那樣的,但是有說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樣……
蘇方推門進來,她剛剛取了晚飯回來。一進門便見到紀啟順坐在榻上,垂著頭看自己的收。蘇方心中略微奇怪,她隱約也覺得自家師妹醒來後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改變。
比如說︰莫名其妙的發呆……
蘇方無奈的抿嘴一笑,將晚飯放到榻邊的小幾上,對依舊垂著頭的紀啟順道︰「師妹,吃飯了。」
她說這話的聲氣並不是太好,聲音也稍微有些大。倒是把紀啟順嚇了一跳,她抬頭見是蘇方,便笑了笑溫和的道謝︰「這幾日倒是麻煩師姐為我打點一切,我思量著修養的也是差不多了,明兒我便起來吧。」
她這話說的極其溫和有禮,到叫蘇方愣了愣,隨後才反應過來有些不自然道︰「唉,師妹和我怎的還這樣客氣?」隨後便把小幾放到榻上,將晚飯擺在紀啟順面前,蘇方這才在床沿坐下。
紀啟順捧起白瓷的小碗沒急著吃,而是又道︰「哪里是和師姐客氣?我是想找個由頭下去走走,不然整日在床上躺著,好好地人都要給歇壞了。更何況我等習武之人,哪里就這般嬌氣。」
話畢這才舀了一勺白粥,就這小菜慢吞吞的吃了起來。蘇方就在一邊看著紀啟順吃,之後她才發現紀啟順到底哪里變了。以往紀啟順會和她撒嬌、逗樂子,卻不會這樣溫和知禮的說話。
紀啟順從小在宮中出身,即便是平時再親和,但是骨子里的清高還是看得出來的。有時候不免接人待事不太妥當,或者說話不客氣不中听。蘇方等人知道她的性子,就算心里不舒服但也不會放在心上。
但是旁人卻不會這麼覺得,只會認為紀啟順此人太過倨傲。特別是養氣後,大約是因為她乃是第一個養氣的,平日里師門長輩也對她較為關照。所以說話行事不免更加肆意一些,那些紈褲便開始看她不舒服了。
徐金鳳之前曾經隱晦的多少勸過她幾次,但是她並不當一回事兒,所以葉雪倩等人早就看她不舒服了。之後想著討好徐樂道,就想著好好教訓她一番,才有了後頭這麼多的事兒。
這次事兒發生後,不僅僅是叫她明白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更加是令她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且不說那費平,就說說化為肉塊的劉安。要不是紀啟順太過輕視他人,也不會中了劉安之計。
接連被打擊後,認清楚了自身的實力,她自然也沒了清高倨傲的資本。現下那些殘存的清高自然消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不遠不近的謙和以及溫和。
紀啟順想明白這些都是後話了,現下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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