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您怎麼來了,是兒子魯莽了,這等血腥之事,實在不該讓母後看見,污了母後的眼。祝願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軒轅瑾站起身,大步走到老佛爺身邊,攙著老佛爺坐到自己的軟椅上。態度十分恭敬,看得出他真的很敬重自己的母後。
薛小影在心里吶喊,這血腥的事你母後見過不知道多少,有什麼大不了的。嫌血腥你就不要干這種傷天害理的缺德事唄。
不過這老佛爺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的,不像還珠格格里的老佛爺,看上去色厲內荏。老佛爺在被軒轅瑾攙住之後,也發現自己的失態,穩住心神,不再看向薛小影。
「靜怡擅作主張,驚擾母後清修,禁足十天,不得有異議,皇後也不得求情。」軒轅瑾略帶嚴厲的說完,靜怡委屈的努努嘴,終究沒再說什麼。皇後慵懶的抬眸掃視了一下薛小影,隨即垂下眸子,抬起素手為老佛爺倒茶。
「玉,你可是已經多日沒進宮來看哀家了,哀家宮中還有上好的西域貢茶為你留著呢。」老佛爺不主動問起薛小影,反而先向軒轅玉發問,臉上是慈愛的笑意。軒轅玉聞言,收起剛剛探究的目光,恢復往日的清冷姿態。
「蒙皇舅母掛念,只是近日父王身體不適,玉于病榻侍奉,僅以此表達孝心而已。」軒轅玉略微欠身解釋道,說得那叫一本正經。
一直裝透明人的薛小影差點繃不住笑起來,這大兒子平時看上去挺老實的,怎麼說起謊來這麼順溜。自家相公不就是被他氣病了的麼?還讓他病榻侍奉,不是嫌命太長吧。
「今日進宮,是與策一同面見皇兄,商量一些國事。不料途經御花園,出了一點意外,玉不慎掉入池中。幸好父王前不久娶的新夫人在此,救了玉。」听到軒轅玉將話題引到自己身上,薛小影立刻調整表情,露出楚楚可憐的怯弱模樣。
軒轅玉暗自眼角抽抽,這女人一副備受欺負的流浪狗模樣想干嘛。那可憐巴巴的眼神,軒轅玉毫不懷疑這女人要是有一條尾巴,立馬能搖尾乞憐。
「母後,你可能不知道,這位新夫人前不久差點溺水身亡呢。」蕪貴妃盡量平和語氣說,但還是有一股掩飾不了的不甘。
薛小影好想翻白眼,這女人要不要這麼著急,怎麼就听不了人勸呢?明明就已經損兵折將,沒討到好果子吃,還要往前面送。給人當槍使也太好用了吧,但關鍵是命中率和殺傷力又不大,怎麼在宮里活下去。
「哦,這就是胤王爺的新夫人?」老佛爺挑眉,再看向薛小影時,眼里已經沒了剛剛的震驚,只有一派祥和之氣。
「母後,你還沒有听出端倪麼?這位新夫人分明不會水,今日卻救起了小侯爺,皇上剛剛就是在治這位夫人的欺君之罪!」蕪貴妃有些心焦的出口,現在她恨不得馬上看到薛小影身首異處。
「哦……,到底怎麼回事?」
「皇嫂!您要為婢妾做主啊!」在眾人驚異的注視下,薛小影掙月兌架著自己的侍衛,撲倒在地上,抱住老佛爺的大腿,扯著嗓子嚎起來。嚎得那叫一個淒厲,跟冤魂索命似的,讓眾人背後一陣生寒。
正在喝茶的皇後垂下頭,細看之下,可以看出她的肩膀微微聳動著。茶杯遮掩下,朱唇微微翹著,十分俏皮,只是這些,大家都沒有發現。
「皇嫂,婢妾心里好苦啊,王爺自從娶了婢妾,不與婢妾歡好就算了,不和婢妾同房睡覺也算了,但王爺一直不來看婢妾,連婢妾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聞不問。」薛小影鬼哭狼嚎的控訴,衣袖掩面,肩膀一抽一抽,抖得像篩子。
靜怡在一旁看得心驚膽顫,好怕這女人就這麼把孩子抖出來。
「皇嫂,你知道我的心事對吧,王爺年老體衰,不能滿足我,我也不怪他,但是我還年輕,我有需求的。王爺至少應該在精神上給我關懷溫暖吧。」薛小影繼續指控。
軒轅玉滿頭黑線,真應該讓那個老頭子親耳听听這女人的胡言亂語,恐怕會被氣得一命嗚呼的吧。
靜怡羞得滿臉通紅,這女人好不知羞,什麼都敢亂說,難道風塵女子都像她這樣輕佻麼?薛小影如果知道靜怡的心聲,一定會大聲喊冤。風塵女子才沒有她這麼含蓄,月隱閣的美女們都是直接動手寬衣解帶。
「皇嫂,你應該比我有更深切的體會不是嗎?後宮佳麗三千,婢妾自是比不得您。但一個人的身心都系在一個男子身上,而這個男子卻還要雨露均沾,那種感覺皇嫂也有過吧,皇嫂也有過要故意騙取一點關懷的念頭吧。」
薛小影眼角掛著淚珠,篤定的看著老佛爺說道。開玩笑,後宮哪個女人沒有這種心思,要博同情,第一要選對對象,其次要找準時機,最後要找到共同點才好引起共鳴。
果然,老佛爺微怔,雖然薛小影說得很露骨,卻真真切切的說進她心里去了。軒轅瑾臉色不太好,原來連生性恬淡,與世無爭的母後都有這樣的感受,那麼自己的皇後呢?也會這樣煎熬難受麼?
余光小心翼翼的看向身側的人兒,軒轅瑾一口老血卡在喉嚨里,這女人敢不敢再淡定一點。若無其事的喝茶,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然是什麼態度?難道他的皇後真的如此大度?還是她的身心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
想到這個可能,軒轅瑾一陣胸悶,這個女人已經是自己的皇後了,還不管好自己的心。難道還想離開自己和別人過一輩子?這個念頭把軒轅瑾嚇了一跳,同時龍袍下的手也握緊,這個女人,他決不允許她逃離自己。
「皇嫂,你知道嗎,婢妾心里真的很空虛、寂寞,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婢妾就什麼都沒有了,空有一副好看的身子,但沒人疼愛又有什麼意思呢?」薛小影聯想到自己到這來以後的擔驚受怕,自然而然的淚流滿面,倒讓人看不出真假。
軒轅玉的唇角抽抽,這女人能再無恥一點麼?空虛?寂寞?tmd好想揍她。此時屋頂的兩人也繃不住了。
「噗,古垣,我女人還真有趣 。」東方墨捅捅趴在自己身邊的古垣笑意盈盈的說,那瑟的樣子就跟挖到寶一樣。
「這個女人,不是你的。」古垣面無表情地回答,語氣里的篤定就像在說‘月亮不是你模得到的’一樣。
東方墨滿不在乎的癟癟嘴,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個有趣的人,不弄到手怎麼對得起自己呢。再說,越是有競爭,越是搶手的東西,他越喜歡,也越不會輕易放手。老實說,這天底下還有他搶不到的東西麼?
「大膽,竟然如此傷風敗俗的說如此……如此……」蕪貴妃漲紅著臉呵斥薛小影,卻咬著唇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薛小影狂汗,她就說這麼幾句話算哪門子的傷風敗俗?那個嬈妃穿的那麼妖嬈,還世風日下呢。
「罷了,皇兒,這位新夫人一來不是故意欺騙你,二來情有可原,三來懷有身孕,從輕發落,禁足幾日算了吧。」老佛爺淡淡的開口,薛小影眼里不禁帶上笑意,這麼看來是有戲,不會有什麼重責了。
「可是母後……」
可是你個頭啊,老娘自己願意掉水里去,干你毛事,怎麼又欺君了?菜市場那麼多偷斤少兩的人,你怎麼不去抄家呢?
「算了,本宮當年也曾任性故意扭傷腳騙先皇的寵愛,念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就不要責罰于她了。」老佛爺輕松地說。這簡直就是在有意開月兌,薛小影頓時覺得這老佛爺慈愛了許多。很好很好,這下連責罰都一並免除。
蕪貴妃氣結,臉色幾乎扭曲,嬈妃的臉色同樣不是很好,老佛爺已好幾年不問宮里的事,今日為了這個女人,算是插手後宮了吧?皇後進宮一年,還沒模清楚是什麼習性的人,老佛爺又跑出來插一腳,看來皇宮不會太安寧了。
「兒子知道了,那就罰夫人回府認真思過。」
「是,婢妾謝主隆恩。」薛小影聲音洪亮的回答,很欠扁的模樣。
「皇後,我看這位夫人很合我眼緣,今晚就讓她宿在本宮寢宮。」老佛爺溫和的問話,卻沒有給皇後商量的余地。皇後乖順起身,沒有任何不滿,就那麼靜靜地垂頭而立,卻比老佛爺更有淡泊名利的氣質。
「兒子送母後。」
「不必,皇帝還有國事要忙,玉也趕快和策一起回去吧,待會宮門要閉了。」老佛爺一句話,很直白的告訴眾人︰該干嘛干嘛去,不要瞎湊熱鬧。
薛小影很識相的扶著老佛爺走,低眉順眼,要多听話有多听話。
「你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是鳳灕雅麼?」薛小影歪著腦袋笑答,老佛爺明顯一僵,眼里不再有剛剛的平和,而是凌厲的審視和拒人千里的冷漠。
薛小影腦袋一個激靈,斂起臉上的笑意,一時竟差點忘了老佛爺不僅是一個深宮里的可悲女人,更是一個在殘酷宮斗中佔據最高位的女人。這樣的女人,不是可以隨意親近的對象,反而是十分危險的對象。
「你怕我?」這話問的很有氣勢,薛小影手心冒汗。您老人家這麼問我敢回答麼?看你這惡狠狠的眼神,要吃人似的,有什麼深仇大恨要記掛到現在?
「其實,說到底,是我對不起她。」
啊!?薛小影腦袋根本轉換不過來,只能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看著自己的臉突然陷入沉思的老佛爺。她的眼神很復雜,和那個時候的軒轅嘯一樣,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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