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勝雪、眉目如畫、墨發飛揚、眼波流轉,都說美人如斯,薛小影大搖大擺的回到王府後院的途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美輪美奐的場景。
明媚的陽光灑在院子里,給他的身上鍍上一層漂亮的光暈。修長如玉的大手握著一支上好的毛筆,在雪白的宣紙上隨意描畫著,動作恣意流暢,一撇一捺之間,美得讓人驚心動魄。薛小影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反正當他看見這樣一幅場景時,腦袋已經停止思考了。
渾渾噩噩中,只有一個念頭︰這貨絕壁不是人,根本就是死妖孽一枚。長成這樣他好意思吃五谷雜糧麼?好意思食人間煙火麼?他好意思麼好意思麼?
一旁的小廝安靜的站立著,手里捧著備用的宣紙,腦袋微微低垂著,似是不敢多看眼前那個謫仙似的男子。
古垣和茶雨也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站在薛小影身側,饒是他們這樣淡漠如水的人,在看到這樣一幕時,也被驚艷呆了。
許是他們的目光太火熱專注,謫仙也沉不住氣了。軒轅玉放下筆抬起頭來看向他們,許是被陽光照射有些久了,他瓷白的肌膚上浸出細細地汗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奪人魂魄。且臉被曬得微微泛紅,真真是比含羞帶怯的少女還要嬌媚。
薛小影被他這一抬頭驚得失了魂魄,竟痴痴笑起來。此刻的軒轅玉是美得足以讓人失去呼吸的,可偏偏他的眸子清澈無比,有著淡淡的疏離與冷漠。明明是誘人親近的模樣,渾身的氣息卻又讓人不忍玷污,這種欲拒還迎的模樣最勾人好不好!
「鼻血……流出來了。」干淨明澈如玉石輕叩的嗓音柔柔的響起,猶如天籟。薛小影仍傻乎乎的看著,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上唇那兩道濕熱的感覺。
茶雨听見軒轅玉開口說話,最先回過神來,眸子隨即恢復以往的清冷,垂下眸不再看他。這樣的人間絕色,沒有人能抗拒,唯有管住自己,才能不驚艷、不失心、不沉迷。
古垣仍看著他,仍是面無表情,仍是冷漠拒人千里,可是看著他的眸子里,有著一閃而過的復雜神色。
軒轅玉提步向薛小影靠近,隨著他的靠近,薛小影問道一股清幽的好聞的香味,可能是小說里經常描繪的龍涎香吧,還真是好聞呢。薛小影想著,軒轅玉已經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擋住太陽光,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陰影,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然後,薛小影感覺到有什麼軟滑的東西在自己鼻尖磨蹭著,回過神來才驚覺,這貨正表情認真、動作溫柔用自己衣料上乘的衣袖幫自己擦鼻血!
薛小影簡直想咬舌自盡有沒有!這也未免太丟人了,怎麼會看呆了連自己流鼻血都不知道。自己可是他半個娘,怎麼可以看著自己的大兒子發花痴呢?
「沒事沒事,我最近在皇宮吃了太多補品,有些虛不受補,不用擔心,呵呵。」薛小影厚顏無恥的為自己開月兌,軒轅瑾不管,自顧自的擦著,直到薛小影感覺自己的上唇快被擦得冒煙了才停手,然後,軒轅玉的話成功的把薛小影氣得七竅生煙了。
「來人,準備熱水,本候要沐浴更衣,還有,這件衣服拿去燒掉。」軒轅玉溫聲吩咐著,小廝得令迅速去準備他要的東西。明明還是天籟般的聲音,薛小影卻覺得無比刺耳、難听至極,這死男人幾個意思?嫌髒干嘛還要自己主動湊上來幫她擦鼻血?
「喂,大兒子你眼里有沒有長幼尊卑理念,我好歹還是你的十九姨娘,而且,我有那麼值得你嫌棄麼?」薛小影叉起腰教訓道,這孩子太沒有教養了,簡直是空有其表,白白浪費了他這副好皮囊。
「沒有。」軒轅玉還是那般溫聲回答著,似是等不及小廝準備熱水,站在院子里將外衣月兌掉扔到地上。薛小影听他語氣淡淡,絲毫沒有悔改之意,以為他是說他眼里根本就沒有她這個長輩,頓時氣得要跳起來了。
「我說你拽什麼拽,自古以來孝字當頭,我就是再年輕也是你半個娘,再說了,你嫌髒幫我插什麼鼻血,老娘求你了麼,老娘就是流鼻血而亡也用不著你管。就你有潔癖啊,剛剛你踫了老娘,老娘回去還要焚香沐浴用酒精消毒呢。」
薛小影嘰里呱啦一長串冒出來,一口一個老娘,大眼瞪得老大,絲毫沒有覺得那句‘你剛剛踫了老娘’有什麼不妥,會讓人產生怎樣曖昧的聯想。
「哦,我只是見不得髒的東西。」軒轅玉完全不生氣,就那麼解釋著。薛小影的語言攻擊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人家根本不在意。這下薛小影氣得更要命,這死男人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還真是欠扁啊,此時的薛小影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正是看見這副表情流鼻血。
「老娘哪里髒了?老娘才不是東西。」
「哦。」軒轅玉應聲回答著,又月兌了一件衣服,只留著略顯寬大的中衣,寬肩窄臀,誘人至極的身體隱隱可見。薛小影此刻看他是哪哪兒都不順眼,哪怕他月兌光了誘惑她都是個屁,可是周圍卻是一陣低低的驚呼聲,古垣站在一側,喉嚨幾不可見的上下滾動了一下。
「啊呸,你才不是東西,老娘天天勤換洗,干淨的不得了,以後麻煩你離我遠一點,繞路而行,我也見不得太干淨的東西。」
「……」軒轅玉這下沒有回答她,只是向後看了看,明顯是在看小廝準備好熱水沒有。薛小影越看他越覺得胸口一股抑郁之氣在橫沖直撞,如果不發泄出來肯定會氣急攻心死掉的,被這麼一個臭屁孩氣死她未免也太冤枉了。
「我說,你這麼見不得髒的東西,你在宮里抱我干什麼?就算我救了你也不用這樣吧。而且我平時吃飯那德行,也沒見你惡心的吃不下飯啊。明明就是你故意氣我的,告訴你,把我氣死了,你那身體硬朗到還能再活幾十年的老爹還會納更年輕的小妾回來,哼。」
說完這些,薛小影心頭才好受一點點,扭頭朝自己院子走去。這些熊孩子,對家里的新成員有點抵觸也是正常的,她作為長輩應該多包容他們一點。
看著薛小影的背影,軒轅玉的眸子沉了沉,更年輕的小妾嗎?呵呵,她以為那個人是什麼樣的人,什麼女人都隨便喜歡的麼?如果真是這樣,他就不會子嗣凋零,就不會一人獨居這麼多年。
「劉嫂,準備熱水,我要沐浴更衣,對了,多準備一點,我今天踫到髒東西了,要多洗兩遍。」薛小影人未到聲先到,大嗓門的吼著,劉嫂在院子里高聲應著,雖然沒見到她人,但听得出她語氣里是開心的。
薛小影唇角微揚,這種有人盼著自己回來的感覺真好,讓她稍微覺得自己不是飄忽不定的浮萍,不是孤單無依的一個人,讓她對這個小院有點點家的感覺。
「面癱帥哥,我已經安全到家了,你要留在這里吃晚飯麼?」跨進內室的一刻,薛小影才剎住腳,回頭沖跟在自己身後的古垣笑問道。
古垣向她拱了拱手,沒有說話,不過意圖顯而易見,既然任務已經達成,他自是要回去復命的。茶雨微微側身,向古垣一拜,目送他離去。
「喂,我的提議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做我的保鏢真的很好的。」薛小影懶懶的提醒道,果然看見古垣身形一晃,迅速消失在王府中。薛小影滿意一笑,四下看著,雖然才離開幾天,她還真是挺想這個小院的,果然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劉嫂動作很快的將熱水燒來,薛小影三下五除二的扒拉下自己的衣服,舒舒服服的泡進浴桶里,嘴里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還是在自家小院泡澡要輕松舒服一些,茶雨安靜的站在掛衣服的屏風後面,等著薛小影的吩咐。
「劉嫂,皇後娘娘見我覺得十分親厚,賜了一個茶藝了得的宮女給我,你去和王爺報道一下,問問他的意見。」
「是,老奴這就去。」劉嫂輕快地答應著,不一會就回來了。
「夫人,王爺說既然是皇後娘娘的恩賜,自然留在夫人身邊,王爺已經知會了管家,一會就會有人送日常換洗的衣物、床褥給這位姑娘。」
「嗯,那劉嫂在我屋子里的床榻旁再擺放一個能容人睡的藤椅吧。茶雨與我可以多說說話,增進一下感情,晚上也不必勞煩劉嫂照顧我了,院子里只有我們主僕三人,日常事務不多,還是劉嫂多費心,茶雨貼身照顧我日常起居就行。」
「是。」劉嫂答應著,語氣里沒有任何不愉快,臉色卻還是微微變了,畢竟突然多出了一個人,這樣的安排也是與她更親近一些,心里總會有點硌得慌。
「這樣的安排你覺得怎麼樣?」薛小影側頭問道,透過屏風,只能看見她窈窕的身影而已。她就那樣靜立著,低眉順眼,溫順無比,像一朵靜靜綻放的山茶花,清幽別致。
「一切听從夫人安排。」听見她的回答,薛小影閉上眼楮,雖然感覺到她不是這樣簡單,不清楚她被安排在自己身邊有什麼目的,卻固執的想要相信她、依賴她。這種感覺不是她的,是這個身體的本能。
也許,這具身體的主人和她是認識的,可是她為什麼不認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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