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下人手紛紛一抖,王府上好的白玉器皿清脆的碎裂聲此起彼伏。
侯爺剛剛吼了句什麼?是幻覺吧,整個王府誰不知道侯爺素來愛干淨,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吐侯爺口水?不想活了嗎?
薛小影走出幾步便放開茶雨,動作優雅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衫,露出一個自信從容的微笑,悠然踱步到軒轅嘯的書房門口,舉起皓腕,輕輕叩了兩下門。
「進來。」薛小影自覺地應聲推門,進去之後,看見的是一身玄色長衣,倚窗而立的軒轅嘯。軒轅嘯站在日光里,淡化了他臉上的皺紋和渾身的滄桑,恍惚間,薛小影以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遺世**、容貌驚為天人的俊美少年。
少年踏光而來,身形頎長,渾身有著不怒自威的天然氣度。靜靜地站在那里,世人都在仰望他,而他正滿心看著自己,等著自己慢慢走近,與他攜手一生。
「來了?」軒轅嘯低聲問道,算是打招呼。
薛小影暗自握緊雙手,收回心神,心底卻涌出無盡的悲涼,那樣風姿卓越的少年,只適合遺世**,不適合並肩而立。
這樣的悲涼,不單是薛小影一時的感慨,更有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這樣的反應,難道是……?
作為21世紀的大好女青年,薛小影不相信鬼神之說,但到了這里之後,特別是此時此刻,薛小影有點相信,也許,真的有前世今生也說不定。
「相公,天氣轉涼,窗邊有風小心著涼。」薛小影啞聲說著,自的走到桌邊,倒了一杯熱茶端在手里遞給軒轅嘯。軒轅嘯掀開眸子看了她一眼,接過熱茶,卻並沒有開口詢問她關于嗓子的事。
「宮里如何?」軒轅嘯任由薛小影扶著坐到桌前,薛小影轉身將窗戶關好,一**坐到軒轅嘯對面。因為茶雨的手藝實在太好,薛小影現在已經不喜歡喝其他人泡的茶。
人果然不能被供得太好,不然就會變得嬌貴、脆弱,然後不堪一擊!
暗自垂眸,薛小影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捧在手心,有著說不出的暖意。唇角不由得微勾,就是這樣,要隨時保持清醒,因為不知何時,就會淪落到難以想象的境地。
沒有人以依靠,沒有人以相信。沒有人會憐憫一個不相識的陌生人,若是有一天離開了這安適的生活,薛小影的眸子一頓,清亮的茶水倒映出她小小的影子,只有她而已。
「宮里很豪華,是王府是奴家賴以生存的家,老話不是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麼?奴家更待在喜歡王府。」薛小影輕輕抿了一口茶,低聲言辭懇切的說道,軒轅嘯听了沒有什麼動作,臉色也沒有什麼變化。
「家?在你眼里……」過了半晌,軒轅嘯神情有些迷茫的低喃。
「奴家的心很簡單,在奴家的眼里,家就是有愛人的地方。王爺是奴家愛的人,有王爺在的地方,就是奴家以遮風擋雨的家。」言下之意就是,老娘賴上你了,不管你在哪里,你都應該幫老娘遮風擋雨,誰讓你這麼為老不尊,老牛吃女敕草的。
「愛人!?」軒轅嘯定定的看著薛小影,那種深愛的眼神重又出現,薛小影知道他不是在看自己,他眼底的感情屬于另外一個女人,但是現在,她不得不利用這張臉做點什麼。
「相公,你相信前世今生麼?」薛小影放下茶杯,兩只手緊緊抓住軒轅嘯皺巴巴的手,軒轅嘯的手微涼,咋被薛小影被茶杯暖得熱乎的胖乎乎的手握住,心頭一顫。
他銳利的眸子看向薛小影,沒有殺意,沒有質問,甚至沒有疑惑,他只是迷茫著,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樣,希望薛小影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薛小影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堅定地看著軒轅嘯,手上更加用力握住軒轅嘯的手。
「妖孽,胡說八道!」軒轅嘯短暫的迷茫後,甩開薛小影的手猛地站起來,因為氣急,嘴唇有些蒼白且微微顫抖著。
薛小影神色自定的收回手,並不在意軒轅嘯的態度,他反應這麼大,明面上是在呵斥,實際上內心已經在說服自己相信。
對于一個理智至死,又對愛而不得的摯愛緬懷終身的男人,這樣的說辭,絕對是以擊潰他內心的唯一武器。因為,人越老,越像小孩子不是嗎?
「相公以為,我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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