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是永春堂的老大夫,正是上次為穆千嬈致傷那位,醫術還不錯,在京都比較有名。
老大夫不敢耽擱,坐下便開始把脈,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老大夫臉頰開始落下冷汗,因為他手下除了正常的脈搏之外,什麼也感受不到,更別說治病了,連從什麼地方下手都不清楚。
「老大夫,到底怎麼回事,看魏夫人明顯是流產了,你倒是說話啊!」
老大夫收回手,戰戰兢兢的收起藥箱,「恕老夫無能,魏夫人的病老夫查探不出,無從下手。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現在魏夫人性命無憂!」
穆鐘珂松了口氣,一點也沒有理會站在一旁有些虛月兌的穆千嬈。
「快,快去找劉大夫,劉大夫也許有法子!」
「是!」
丫鬟抬腳就跑了出去,穆鐘珂雙目陰沉的掃視著易安堂,有些煩悶的坐在椅子上。
此時,穆千嬈已經將魏夫人體內的死氣徹底清除,明明只有那麼一絲死氣,卻幾乎廢了她全部修煉來的生氣,才祛除成功。
此刻的穆千嬈,身體微微搖晃,就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侯爺,魏小姐已經醒來了!」
穆鐘珂點了點頭,喝了口已經涼了的茶水。
「我娘呢,我娘在哪兒呢?」魏蘭睜開雙眼,被兩個丫鬟扶著走了出來,見到躺在床上渾身鮮血人事不知的魏夫人放聲大哭起來。
「是你……你是害的我娘,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魏蘭回身間一把推向穆千嬈,穆千嬈本就有些頭昏眼花,被大力一推,一下子撲倒在地,久久不能回神。
林嬤嬤眸光一閃,看了眼昏睡的老太君,又憐惜的望了望穆千嬈,起身走了過來。
「魏小姐,老太君正在昏睡,不得在此大聲喧鬧!」
「你一個老奴才居然敢教訓我?」魏蘭軟硬不吃,竟然抬起腳,踹在了林嬤嬤的肚子上。
林嬤嬤畢竟年紀大了,哪經得起這般一踹,一個趔趄,腦袋竟撞在了桌角上,頓時,鮮血直流。
穆鐘珂氣的夠嗆,這魏國公府一個兩個都翻了天了,魏夫人如此,這小小的丫頭還這般刁鑽。看到娘身邊的嬤嬤受傷,穆鐘珂心頭一緊,畢竟他本性還是孝順的,立刻讓人將魏蘭抓住。
「魏小姐,有什麼話好好說,在我鎮國侯府打傷了下人,你得給本侯一個交代!」
「交代?你女兒害死了我弟弟,踢傷了我娘,我要回去告訴我爹,說你鎮國侯府一個個都不是好人,包庇傷害我娘的賤人!」
林嬤嬤一個下人,也沒幾個人去關注她如何,穆千嬈心中一片冷漠,強撐著身子蹭到林嬤嬤的身邊,用最後一點生氣,緩緩修復她額頭上的傷口。
手臂上儲存生氣的兩道筋脈劇痛,甚至一條已經有了隱隱崩裂的跡象。
魏蘭這一腳力氣真不小,若不是她在一旁,林嬤嬤就算不死,也得留下後遺癥。
她看著林嬤嬤那張上了年紀的臉,想起白日她未得到老太君的吩咐就將自己護在身後,還有半月前的幫助,穆千嬈只覺得自己的心口被撕開了一塊。
這個老嬤嬤,是真心關心自己的。
眼角有些濡濕,剛才嬤嬤本可以不用過來,但看自己便宜爹的樣子,定然也不會管她。
穆千嬈閉了閉眼,這個世界上,一直都是她一個人,無牽無掛,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但,她是已經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絕不可能,嬈兒不是那樣的人!」
「不信?不但我看到了,我娘看到了,就連我身後帶著的一干下人也都看見了,眾目睽睽之下行凶,我看是活得不耐煩了,今天侯府要是不給我魏國公府一個交代,我就讓父王去找姑姑!」
她姑姑?她姑姑是當今貴妃娘娘,備受榮寵,在後宮權勢極大,更是景王的親生母親。
就算景王沒在晏都,也不是他一個沒有靠山的侯府可以得罪的起的。
穆鐘珂要把穆千嬌送進宮里的心,更加強了。
「嬈兒,你可之罪!」
穆千嬈跌坐在地,虛弱一笑︰「爹說的什麼話,女兒不知!」
「來人,將三小姐綁起來,一會兒送到魏國公府去!」
一大群的粗使婆子從外面走進來,手中拿著捆綁的繩子。
穆千嬈只覺得手臂越發疼痛,就連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穆鐘珂這是要將她舍棄嗎?
也對,只要舍棄了她這個女兒,他和魏國公府的關系就能恢復如初,這件事就和他鎮國侯沒有絲毫關系,頂多落個管教不嚴。
「慢著,魏小姐,我沒有踫過夫人絲毫,你為何如此誣陷我?」
「誣陷?穆千嬈,我娘現在已經躺在這里,她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就是因為你趁亂踢了我娘一腳,才害的我娘變成這個模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放心,西閻堂一定會秉公處理!」
西閻堂?穆鐘珂皺了皺眉,進去那里的人可很少有人出來,就算出來了,也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殘廢,過不了多久就死了,人進了那里,就有各種刑具先逼供,審訊什麼的不過是弄個樣子罷了。
他沉吟了一番,最終沒有出聲。
穆千嬈瞳孔微縮,心髒終于徹底冷硬了下來。
她心中原本還有一些小時候的記憶,就是因為那些記憶,她才想一點一點的瓦解侯府,可是現在,這里已經不是她的家,不值得她這般費心。
若是她注定一死,她會拉著整個侯府的人陪葬,然後毫無眷戀的離開這里。
魏蘭也不裝什麼名門淑女,直接坐在椅子上,過了不久,劉太醫遲遲來臨,看到穆千嬈被幾個婆子按在地上,眼底劃過一抹疑惑。
「太醫,救救我娘!」魏蘭率先開口,她知道劉太醫在晏都地位不凡,她娘幾次請過他,他都沒有到府中去。
劉太醫淡淡點頭,查看了魏夫人的臉色。
臉色紅暈,氣色不錯,明顯沒有性命之憂。
把脈之後,他心頭震驚,在魏夫人勃勃生機的體內,居然殘留著一個沒有成行的死胎。那死胎看模樣至少死了三天之久。
胎兒死了這麼久,今日才爆發出來,這種事情,就連經驗老道的劉太醫,也絕未見過。
而且,這女人身體中有兩種殘留的神秘物質,其中一種的感覺,和他年輕時期一次看診,十分相似。
只不過,那人已經死了多年。
「侯爺,胎兒不過才兩三個月的模樣,已經保不住了,不過大人身體很好,老夫一會兒開一副墮胎藥,就可以為魏夫人除病!」
魏蘭疑惑說道︰「劉大夫,怎麼可能,我娘剛才流了好多血,可嚇人了,怎麼可能沒有事!」
劉大夫沉吟一番,他也覺得十分稀奇,按理說失血過多絕對危急性命,看魏夫人身上和身下那些血液,絕不可能等得及他的到來。
可是如果有人醫治過,又沒有醫治過的痕跡,這件事實在怪異。
「我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魏夫人很好,老夫醫德保證!」
魏蘭也不好多說,只能看著劉大夫開了方子離開這里。
魏蘭看著穆千嬈,嘴角帶著解恨的笑意,她早就看穆千嬈不順眼了,再者說,卿王世子應該是她的,怎麼能讓這麼低賤的東西沾染?
劉大夫醫術高明,一副藥下去,魏夫人體內死胎取出,整個人清醒過來。
魏夫人精神不錯,醒來之後,沒有感到月兌力,整個人甚至比之前還要輕松。
「劉大夫醫術高明,妙手回春!」魏夫人臉上還帶著點喜悅,沒有絲毫孩子死掉的悲痛。
「娘,剛剛劉太醫開的是墮胎藥,娘你懷孕了!」
「什麼?」魏夫人瞪大雙眼,雙手緊緊抓住被子。
「你再說一遍,我怎麼了?」
「娘,你懷孕了,孩子死了!」
「哎呦,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魏夫人瞬間放聲嚎叫起來,聲音震耳欲聾,就連老太君都被驚動了起來。
「怎麼了這是,林嬤嬤呢?」老太君揉了揉眉心,有些煩躁的問道,一旁的大丫鬟低聲回話︰「老太君,魏夫人突然流產,林嬤嬤被魏小姐踹傷了,正下去休息呢!」
老太君剛听完,一口氣卡在嗓子眼,要不是大丫鬟拍的及時,恐怕又過去了。
「鐘珂,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詳細說說!」
「娘,是嬈兒那丫頭做的,她一腳踢了魏夫人的肚子,害的魏夫人流產!」
老太君低頭看向穆千嬈,只見穆千嬈被人架著,發髻凌亂,嬌小的身體虛弱不堪,低著頭,看不清面部表情。
「孽障啊,真是孽障啊,我當初就不應該讓那個喪門星進門,都怪我……都怪我,要不然我的奎兒就不會死,就不會死啊……」
老太君模糊了老眼,眼淚順著臉頰掉了下來,若是她還能下床,都恨不得親手掐死穆千嬈。
「到底我們鎮國侯府欠了你們母女什麼,你們要這麼禍害侯府,一個天煞孤星,一個天煞孤星的女兒,鎮國侯府從今往後容不得你這等孽障,魏小姐,怎麼處置她,你們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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