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琛回宮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陪太後娘娘說話,跟他聊一聊今天去鎮南王府陪君墨辰聊天的經過,當然他自己被雲清染踹下池塘抓螃蟹的那一段讓他自己自動給忽略掉了,重點當然是放在了雲清染的身上,然後他「很不經意」地提起了雲清染懷孕的事情。
結果也很明顯,夜明琛成功地激起了太後娘娘的巨大不滿,然後不多時,皇上和皇後也都知道了雲清染給世子爺戴綠帽子的事情了。
當然,為了盡可能地讓君墨辰丟人,盡可能地壞掉雲清染的名聲,夜明琛不遺余力地讓人去坊間散布著相關的消息。
這麼勁爆的消息,不肖多時,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鎮南王府的世子妃給她的病秧子世子爺戴了一頂巨大的綠帽子的事情。
「 ——」太後的手重重地在扶手上面拍了一下,顯示著她此刻的怒意,而在她面前坐著的是皇後娘娘。
「雲家的女人果然沒一個是好東西!」太後怒道,雲琳姌那只狐狸精進宮後就迷惑皇上,弄得皇上連皇後娘娘那里都不去了,雲嫣然竟然給夜明淵下藥自己送上床,此等下賤,早該浸豬籠了!
現在這個雲清染更加過分,辰兒百般護著她,疼惜她,她倒好,竟然耐不住寂寞,和別的男人亂來,連孩子都有了,這分明就是在欺負辰兒身子弱麼!
在太後娘娘的眼里,雲家的女人都是賤人,一個個地都害人不淺。
「母後你不要動氣,氣壞了身子便不值得了。」皇後忙安撫太後道。皇後的模樣顯得有些唯唯諾諾的,太後發脾氣的時候她也只敢在一旁安撫著。
「不生氣?哀家如何能不生氣?辰兒如今是被那雲家的女人這樣欺負了,哀家身為辰兒的外祖母如何咽得下這口氣?說什麼哀家也要好好懲治懲治那個雲清染,不,哀家一定要給辰兒換一個世子妃,先前哀家挑選的那個納蘭秀兒不知道要比雲清染好上百倍千倍,早知道就當初就不應該順著辰兒的意思,讓他娶了那個瘋女人的!」
皇後悻悻然,太後娘娘現在說什麼都成了,真當面對世子爺鬧騰的時候,太後娘娘壓根兒就招架不住,當初她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當然這話皇後只能放在心里,是絕對不會當著太後娘娘的面說出來的。
「母後不氣,當日母後也是疼惜世子才同意這門婚事的,如今那雲清染自己不知好歹,做下此等傷風敗俗的事情來,世子也再難護她,雲府也難再護她,明日擬一道旨意,將雲清染送入宗人府便是。」皇後上前來,輕撫太後娘娘的後背,為太後娘娘順氣。
「不能這麼便宜了她,哀家要她游街示眾!辰兒受的委屈哀家要她加倍奉還!同時,也當是給珍妃一個警告,看她還敢不敢仗著皇上對她的寵愛,仗著自己如今身懷龍種,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太後娘娘大半年沒動過這麼大的肝火了,
「臣妾知道了,一切依母後說的去辦。」皇後的性子比較軟弱,向來都是太後說什麼是什麼的。就連嬪妃們欺負到她頭上來了,沒太要緊的,她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習慣與人爭,這些年,皇後年紀也大了,皇上都臨幸年輕的妃子,鮮少去她哪里,她倒也安靜,自己看看佛經,修身養性,也不吵鬧。
太後將想法知會了皇上一聲,皇上對于這種事情一向不在意,太後說要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了。
不過事情關系到君墨辰,太後左思右想了一番,覺得隨便派個人去宣旨有些不妥,思量過後,太後娘娘決定讓夜明淵去宣旨,一來夜明淵和君墨辰關系不錯,萬一有什麼事情也有個照料,二來夜明淵這孩子懂事,知道分寸,太後不用擔心他將事情給搞砸了。
于是太後將夜明淵給宣了來,將懿旨交到了夜明淵的手上,讓夜明淵去鎮南王府宣旨。
夜明淵感覺手上的這道懿旨有千斤重,他不明白為什麼太後這麼快就知道了雲清染懷孕的事情,他昨日還想要隱瞞這件事情的,怕的就是眼前這情況。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太後娘娘不但知道了雲清染懷孕的事情,而且還讓他親自去鎮南王府宣這道旨,這讓夜明淵如何不難受呢?
「明淵,皇祖母將這件事情交給你來做,就是知道你與辰兒的感情不錯,辰兒身體是不好,可也不能這樣讓一個不知檢點的女人騎到他的頭上來,身為他的親人,我們理應為他排憂解難,皇祖母想過了,這件事情由你去辦是最為合適的。」
夜明淵知道太後說得很在理,可是……夜明淵的目光停留在他手上的那道懿旨上面,他真的要去真王府宣讀這道懿旨嗎?讓他親口說去對雲清染下處決的話,夜明淵覺得自己說不出來,他怎麼可以這樣去害雲清染呢……
「九弟若是不願意去的話,皇兄我倒是願意代勞的。」站在一旁看戲的夜明琛道,他倒是很樂意做這一趟差事,有什麼能比親眼看到君墨辰痛苦,雲清染痛苦更加讓他開心的呢?
「不,我去!」與其讓夜明琛去,夜明淵想還不如讓他親自去!
夜明琛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去就他去,他無所謂,反正結果都一樣,他只要等著看好戲就可以了。
從太後娘娘那里出來,夜明琛緊隨夜明淵身後,他追上了夜明淵,「九弟,等一等。」
夜明淵停下腳步,知道雲清染的事情是夜明琛泄露的,對夜明琛有一些惱意。
「七皇兄,你為何要將世子妃懷孕一事告訴皇祖母?」
夜明琛覺得夜明淵這話問得有些好笑,「除非我傻了,否則這麼好的報復那對夫妻的機會我為什麼要放過?」夜明琛對君墨辰和雲清染的恨意不是三兩句就能夠說得清的。
夜明淵凝視了一點兒悔意都沒有的夜明琛,無奈而又苦澀地搖了搖頭。
一直以來,在他看來,七皇兄不喜歡君墨辰是出于嫉妒的心理,從小到大他在背地里搞一些小動作,夜明淵也略有察覺,但是始終不認為夜明琛是什麼大奸大惡的人,他只是嫉妒君墨辰而已,而且做的也都不是什麼大動作,沒有對君墨辰造成過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而這一次,夜明琛真的做得過分了,他難道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嗎?人命關天的事情!
「我說九弟,你少拿那種眼神看著我,我不過是將某些事實傳達給皇祖母知道而已,做錯事情的人是他們不是我。」夜明琛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什麼事情,這麼輕而易舉就能送君墨辰和雲清染下黃泉去,他何樂而不為呢?
「七皇兄,這次你真的做得太過分了!」夜明淵不願再與夜明琛多說,別過臉,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心情無比沉重。
夜明琛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他現在只等著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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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淵拿著太後的懿旨去了鎮南王府,中午的點兒,他熟門熟路地走進了金逸軒,他來過這里無數次了,這一次是他的腳步最為沉重的一次。
君杰見到夜明淵,向他行了禮,「九殿下,您來找世子爺?」
君杰覺得今天的夜明淵看起來好像哪里不太對勁,九殿下今日好像特別嚴肅,滿面愁容的樣子,不似以往的輕快陽光,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嗯。」夜明淵悶悶地嗯了一聲,腳步停在了距離房門口幾米的位置不知道是進還是退。
「九殿下,世子爺和世子妃正在午休,需要屬下去通報嗎?」雖然世子爺和世子妃娘娘午休的時候他們不該打擾的,但來的人是九殿下,按照理解世子爺和世子妃娘娘是應該出來接見的,雖然平日里九殿下與世子爺之間沒那麼多規矩,兩人私下里是好友。
昨夜里,世子妃娘娘斷斷續續地吐了一晚上,到清晨的時候才歇下來。
就連王爺王妃都跟著一宿沒睡,問了木先生,說是世子妃娘娘先前身體不好,這回懷孕反應要比一般孕婦來得強烈一些,估計會很辛苦。
怪就怪世子妃娘娘先前在雲府的時候沒有被照顧好,好些年沒吃好穿好用好了,身體就跟難民似的,盡管到了王府之後已經盡力在調養了。
「先別。」夜明淵沒讓君杰立馬去叫君墨辰和雲清染,他還需要醞釀一下心情,一旦開始宣讀懿旨,一切就都收不回來了。
夜明淵躊躇著……
「咳咳可……是明淵嗎,回去吧,不管是什麼旨都不用讀了。」君墨辰內力深厚,又醒著,夜明淵和君杰的對話他听見了,他只是用猜的就知道夜明淵大概是來干嘛的,今天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想來宮里的幾位也都已經知曉了,這會兒夜明淵來王府最大的可能就是來宣旨的了。
「墨辰,我很抱歉,但是這旨是太後娘娘的意思,就算你拒絕也不能改變既定的事實。」夜明淵也不好受,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邁不開步子,小心地斟酌著自己的每一句話,盡可能地不要傷害到君墨辰。
「什麼既定的事實?本世子的愛妃懷了本世子的孩子,僅此而已,你們跟著起什麼哄,走開走開,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少來打擾本世子和愛妃溫存。」君墨辰不耐煩地趕人。
君墨辰很明白地告訴夜明淵雲清染懷著的是他的孩子了,可是夜明淵是一點兒也不相信。
「墨辰!你不能為了袒護她而做到這種地步!」
夜明淵還以為君墨辰遷就雲清染遷就到了連她耐不住寂寞和別的男人有染懷了別人的孩子都原諒的地步,頓時更加心疼君墨辰了。
當然同時也對雲清染惱火了起來,君墨辰這樣疼你,你怎麼可以做出背叛他的事情來?你怎麼可以!
可憐世子爺的能力遭到了嚴重的懷疑,就算是說實話也沒有人相信他,除了王府里面的人,他們可是親耳听到了的!
「 ——」房門被君墨辰以一種暴力的姿態打開。
「墨辰……」見到君墨辰,夜明淵百感交集,「墨辰,世子妃有孕的事情京城上下都知道了,就算我們有意要替你瞞著也瞞不住了,如今京城上下都知道你被戴了綠帽子……」
今早夜明淵也听到風聲了,那些傳言,一個比一個不像話,也不知道從誰那里傳出去的,簡直將鎮南王府的世子妃說成了**無恥之人。
夜明淵堅信雲清染不是那樣的人,即使有孕已成事實,他也不認為雲清染是個**之人。
「太後命我來宣旨,要將世子妃她……」
夜明淵話說到一半,就見君墨辰伸手,搶走了夜明淵手上的那道懿旨。
「墨辰,這是太後的懿旨!」夜明淵已經來不及阻止君墨辰了。
君墨辰拿起懿旨直接就丟進了房間里的火盆里頭,為了取暖,君墨辰的房間里會放上一兩個火盆,里面是燒得紅紅的炭火,懿旨丟如火盆之中瞬間就燒了起來。
「墨辰!」夜明淵驚,上前,卻已經來不及救回化作灰燼的懿旨了。
「墨辰,這可是太後娘娘的懿旨,你……」你怎麼可以把它給燒掉了!
夜明淵見識過君墨辰的任性,可這一次,他竟然將太後娘娘的懿旨給燒了!這是對太後娘娘的大不敬!這已經不是單單的任性了!
「我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煩人的東西,無聊的東西,如果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君墨辰就是將那東西給燒了,干脆利落不墨跡。
沒見過這樣的,燒了太後的懿旨還跟個沒事人一樣的,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做什麼啊!
夜明淵遠遠地望見房間里面那還燃著熊熊火焰的火盆,知道現在做什麼都已經晚了,便努力地告訴自己不要著急,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一點。
他靜下心來,打算好好地和君墨辰談一談。
「墨辰,你若真要護她,便好好想個法子解決一下,她肚中的孩子……即便你想留,太後也肯定沒有辦法同意的,不如孩子拿掉留著她可好?」
夜明淵想了想,終究是不舍去害雲清染,君墨辰要護雲清染他又何嘗想要害了雲清染呢?
罷了罷了,他與墨辰一道為雲清染去求情,太後即便不肯,念在他與墨辰的份上應該也是有很大的機會妥協的。不過前提是要拿掉孩子,不管怎麼說野種是留不得的。
拿掉孩子?
除非君墨辰病糊涂了!腦抽了!頭讓門給夾了!
「夜明淵,我最後再說一遍,我的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如果對方不是夜明淵,君墨辰還懶得屢次強調呢。
「墨辰,你又何苦自欺欺人呢?!」夜明淵一臉痛心地看著君墨辰,以為君墨辰是無法接受某個事實。
夜明淵的神情分明在說,墨辰,別鬧了,我知道你不舉。
對于君墨辰的解釋,夜明淵是一點兒都沒有真正理解進去。
在一旁听著這話的君杰真想舉個手,替君墨辰做個人證,可憐他們世子爺就這麼被認得死死的。
不過細一想,也怪不得九殿下,九殿下不知世子爺會武功一事,世子爺平素里也不和人動武,九殿下又習慣性地將他們爺當成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看待。也不知道世子爺雖然身子骨弱,但是該強的地方還是蠻強的,至少有些地方沒病沒痛的,好著呢。
君墨辰凝視夜明淵兩秒鐘,然後果斷轉身走人,「別以為你是夜明淵我就不會打你。」
「 ——」房門又一次遭遇了暴力的對待,被君墨辰以一種不文明的方式給關上了。
房間里雲清染一早就醒了,他們那麼大的動靜她不醒就是豬了。
「世子爺,你不能怪九殿下的,你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從頭到腳,哪里看起來像是能舉的樣子了?」雲清染落井下石。
「愛妃需要本世子舉起來給你瞅瞅嗎?」他舉不舉,全天下最有發言權的人不就是此刻躺在床上的女人了嗎?
雲清染當即翻一個身,背對君墨辰,「要舉就舉吧,回頭還得靠你自己揉回去。」
雲清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自己揉回去?
她又忘了她是他的什麼人了嗎?
該死的女人!原本以為她有了身孕,至少對他這個孩子的父親的態度會有那麼一點點的改觀,至少可以從「家人」稍稍過度一點到「丈夫」了!
誰知道,肚子的那個,她寶貝,她認,可是他這個賣力將孩子塞進去的,她卻依舊當他是「朋友」,是「家人」,該死的就是少了女人對男人的那種感情!
去他娘的「家人」、「朋友」,他要當「愛人」!
君墨辰對于如今自己的這個處境是相當不滿的,自己的老婆心里也不是沒有自己,只是純粹當他是好友家人那麼看待,和愛情壓根兒就是兩碼事。
別人夫妻是先愛情,時間久了愛情淡了就成親情了。雲清染卻是從一開始就拿他當家人,至于愛情,到現在也沒看見個苗頭。
等孩子生出來了,他還能再撈到一個孩子他爹的身份,這該死的讓他不滿!
不過,不滿歸不滿,君墨辰沒那麼容易就被雲清染給氣到,然後敗下陣來。
他走上前,來到床邊,然後伸手抓起了雲清染的一只手,往他自己身上帶。
「這要揉,也得愛妃你幫本世子給揉回去,你說是吧?這可是情人間才會做的甜蜜事情,愛妃要好好學習哦!」君墨辰一邊說著「壞壞」的話,一邊拉著雲清染的手給自己做著「壞壞」的事情。
背對君墨辰的雲清染當然知道自己的手被抓過去做了何等的資源利用了,面對著牆壁的臉上滿是黑線,外面那些「膚淺」的人類,一定是沒有深刻理解過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
被關在門外的夜明淵犯了難,他是帶著太後的懿旨來宣旨的,這旨尚沒有宣,君墨辰就已經將它燒做了灰燼,饒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他要如何跟太後交代?
老老實實地交代,說是君墨辰將懿旨燒掉了,連看都不曾看它一眼,如此怕是要陷君墨辰于不義,不管太後有多疼君墨辰,此等罪名未必是君墨辰能受得起的。
若是隱瞞太後,說是旨意已經傳達到了,這是雲清染還安然無恙地在府上,這謊就算他有心去扯,也瞞不住任何人的。
思來想去的,夜明淵決定去找王妃娘娘。
對于這位滿是傳奇色彩的皇姑姑,夜明淵從小就敬佩著,身為公主殿下,她可以為了自己喜歡的男人拋棄錦衣玉食,甚至征戰沙場,過刀口舌忝血的日子。
夜明淵小的時候見到王妃的時候就很驚艷,他隔著重重的紗幔,偷望著與他的母妃交談著的王妃,總覺得王妃娘娘和他見到的宮里面的嬪妃不一樣,有一種東西宮里面的妃子沒有的,王妃的眉宇之間帶著魄力,可以睥睨男子,傲視眾生。
後來王妃還模了模他的臉蛋,說「淵兒,你很有才氣,但是身為皇子你必然會丟掉很多東西,記得最質樸的那顆心,你一定要留著,若是丟了,你就不是你了。還有,人不一定得站在最高位上才是好的,有時候退開一些,反而而可以看見更多擁有更多,凡事盡力則好,不要強求,若是求不到,切記不可用非常手段,沒有什麼比人與人之間的情誼更加珍貴的了。」
那時候的他還不太明白王妃的意思,只是?*??氐懍送貳 br />
長大後他想,那時候的王妃想必就看出了他的母妃的汲汲營營,對他的苛刻以及希望他爭奪皇儲之位的心思了,所以才告誡他不一定要站到最高位。
後來他見到了這位神仙般的皇姑姑的孩子,一個很美卻又很嬌弱的男孩,皇祖母和父皇都讓他和他做好朋友,連他一直都逼著他做功課的母妃都十分贊同他和那個孩子一起玩,只要是和那個孩子玩,母妃就不會訓斥他不務正業。
當時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向不喜歡他玩耍的母妃會同意他和君墨辰一起玩,現在的他能懂,正是因為君墨辰是鎮南王府的世子,也因為皇上太後對君墨辰的寵溺,雖然他至今不明白為什麼皇上和太後為何如此疼愛君墨辰。
從小到大,他來過鎮南王府很多次,真正和君墨辰「玩」卻是一次都沒有。
印象中的君墨辰……一直是他敬佩的對象。他好像什麼都會,而他只能遠遠地看著……
甚至他經常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王府,好像是說出門養病去了,神神秘秘的,還有君墨辰的身邊時不時地會出現幾個很奇怪的「朋友」,他一個都不認識。
所以,小時候的他來鎮南王府待在皇姑姑那里的時間比較多,直到成年之後他與君墨辰的交集才多了一些的。
思緒回歸到現在,夜明淵來到了王府正屋,讓下人通傳了一聲,他站在屋外靜候著,過了一會兒,下人來請他進屋。
「皇姑姑。」夜明淵經常出沒鎮南王府,與王妃很是熟悉,他小時候王妃也是很疼他的,甚至夜明淵覺得自己的母妃都不及王妃來得像他的母親。
「淵兒今日怎麼有空來見見我這個老太婆?」
「皇姑姑你哪里老了?」夜明淵這話一點兒都不假,王妃和他的母妃蓮嬪差不多年紀,可是看起來王妃要比他的母妃蓮嬪年輕了近十歲,說王妃今年三十也有人信吧,大概是心態的原因吧……
「好了,知道你嘴甜,你如今也接了政務了,不像以前有時間了,今日來見我應該是有事情的,遇上了什麼事情,與我說說吧。」王妃的心思很是細膩,見到夜明淵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知道他是遇到犯難的事情了。
「我的什麼事情都瞞不過皇姑姑你的眼楮。今日我是奉皇祖母之命來宣旨的,可是懿旨被墨辰……」
「被他毀壞了是嗎?」不等夜明淵說完,王妃娘娘就猜到了。
知兒莫若母,太後這個時間來宣旨,不用夜明淵說,王妃就知道那是什麼混蛋旨意了,而她兒子會對此做出什麼樣的反應,王妃也能想到。
夜明淵苦笑了一下,「皇姑姑,這可如何是好?」
「淵兒,這件事情你且如實向太後稟報便是,墨辰敢做自然是有他的思量的,今日之事,世子他會處理的,你無需費心。」
「若是別的事情,我倒是相信墨辰可以處理得好,偏偏這事兒,我怕他昏了頭腦。」
「呵呵……昏了頭就昏了頭吧,就算是昏了頭也知道該怎麼處理的。」王妃輕笑道,「淵兒與墨辰相識也有些日子了,知道他不是魯莽之人,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地回宮復旨。」
听了王妃的話,夜明淵稍稍放心了一些,最後還有一事想要問一問王妃,「皇姑姑,世子妃的事情,您打算如何處置?」
「呵呵呵……」王妃聞言笑了起來,「淵兒,辰兒的眼光我一直很信任的,所以他選的世子妃,我和王爺都沒有意見,他從小就很有主見,看東西比我和王爺還要通透,你若是他遇上感情的事情會犯些糊涂我倒是信,但是糊涂到你認為的那份上,恐怕不太可能吧!再說了,清染那孩子你也認識的,你覺得她會是那種女子嗎?」
夜明淵搖頭,正是因為認識雲清染,所以對于這件事情,他有些不能接受。
「那不就是了,放心,清染肚子里的千真萬確是王府的孩子,是墨辰的孩子,墨辰高興得從昨晚上到現在都沒睡著呢,雖然他假裝自己很冷靜了,不過你不知道,他昨天晚上一個人傻笑了好久,還以為沒人看見呢!還有啊,他平時討厭藥的味道,所以喝起來都是慢慢吞慢慢咽的,昨晚讓他喝藥他咕咚咕咚喝得很歡快,還不小心連帶煎給清染的安胎藥也一起喝掉了,害得煎藥的丫鬟還得重新煎一份。」
連雲清染的安胎藥一起喝掉了……呃……
「可是墨辰他……他不是……」不是不舉嗎?不光是不舉的問題,坊間的傳聞說得更加過分,反正就是各種不可能有孩子的事情,具體的……夜明淵一想起,臉上就會飛上幾朵紅雲。
「淵兒,你是相信外面的人說的話還是相信你皇姑姑我的話?辰兒是病了,可是病灶在肺,其他幾處內髒也有些問題,不過該結實的地方還是很結實的,而且他是王爺的兒子,有其父必有其子,怎麼說這事兒也不會差到哪里去的。」
咳咳咳……
夜明淵的臉紅成了猴子**,對于王妃娘娘那露骨的描述實在是無力接受……王妃娘娘,您這是在說您的兒子和丈夫耶!
臉紅完,夜明淵心里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了,同時為自己懷疑君墨辰和雲清染感到羞愧。
「皇姑姑,您說這話我信,可是就怕父皇和皇祖母不信,怕天下人不信。」夜明淵接著又憂慮道,大家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了,即便是皇姑姑站出來為君墨辰和雲清染澄清,大家未必會信,只會當是王府為遮丑說的,畢竟連他都不信君墨辰會讓他的世子妃懷孕,更何況是其他人呢?
「皇兄和母後信也罷不信也罷,我君家的事情是君家的事情,君家的媳婦兒是君家的媳婦兒,他們無權處置。至于天下人如何說,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悠悠眾口,不過是圖一陣熱鬧吧,流言蜚語,幾句是真幾句是假,愚者且信之,智者自有明辨。」對于這些王妃這個過來人自有一番自己的見解。
「我知道了,謝謝皇姑姑的開導。」夜明淵的臉上終于是露出了些許的笑容來。
「嗯,回宮去復旨吧,後面的事情墨辰自會處理好的。」
有了王妃娘娘的「開導」,夜明淵便釋然了。安心地回宮,如實地向太後娘娘回復了。
夜明淵走後,王妃娘娘收了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凝重在她臉上,她轉入內室,來到佛龕前,捻一柱清香,點上,對著佛龕拜了拜,「父皇,兒臣謹記您在世時候的教導,謹記為夜室江山為黎民百姓,不提當年的事,不記當年之仇,但若是母後和皇兄再次傷害到我的兒子,兒臣也不得不打破這份平靜,當年父皇你擬定那道聖旨交予兒臣本意是要兒臣保護六皇兄的,可是六皇兄兒臣沒來得及保護好,如今的君杰兒臣是絕對要保護好的。」
★
夜明淵從王府回到皇宮里頭之後,如實地向太後報告了情況。
听聞君墨辰不等夜明淵宣旨就將懿旨給燒毀了,太後勃然大怒。
「狐狸精,狐狸精!」太後連連罵道,「若非不是狐狸精,怎會連乖巧的辰兒都被她迷惑成這樣,連哀家這個外祖母都不敬了!」
太後啊太後,你莫不是忘了是誰將你從賊人的手中解救出來的?若是沒有雲清染那日救下你,你如今還能高坐在殿堂之上發號施令,定奪他人的生死?
你口中的那個狐狸精,可是救過你性命的人,你騙了天下人,說你是天悅公主救下的,莫不是這樣你自己也認定事實就是那樣了?
「皇祖母,我覺得世子妃未必有做對不起世子爺的事情……世子雖然病了,可是……」夜明淵想為君墨辰和雲清染解釋一下,雖然他自己也是剛剛相信了這個事實的。
「可是什麼可是,辰兒曾親口跟哀家承認過哦不舉一事,莫不是哀家記錯了?」太後正在氣頭上,哪里听得進夜明淵的話?
「太後娘娘沒有記錯,奴才們當日也在場,听得仔細。」太後身邊的幾個奴才附聲道。
夜明淵啞然,這回可怪不得別人了,墨辰,這是你自己造下的孽!
當日君墨辰是不想讓雲清染為難,所以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不舉,不希望太後逼迫雲清染,後來事情的發展是君墨辰自己也沒有想到的。
其實,對太後來說,君墨辰是不是真的不舉也不見得有那麼重要,她要處置雲清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她難道就打算放過雲清染了?不見得吧!
「雲家的女人本事還真是大,哀家倒要親自去看一看,她能耍出什麼花樣來!來人擺駕,哀家要親自去一趟鎮南王府!」太後怒道,氣勢逼人,嚇得宮殿里頭的宮女太監人人自危,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個。
看來事情真的鬧大了,太後都親自出動了,太後正在氣頭上,任誰也勸不住,說什麼也要給雲清染好看。
★
太後駕臨,那陣仗,非比尋常,光是前前後後相隨的宮女太監就是一條長龍了,這還是從簡的了,太後急著來鎮南王府,也顧不得那麼多禮節了。
王府的守衛見到太後駕臨,倒是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去通報王妃和世子爺。
王妃這邊,王妃不甚在意。兒孫自有兒孫福,她兒子自己惹出來的事情自然是他自己來處理。
「母後今天該是來找墨辰和清染的,我晚些時候出去沒事。」
君墨辰這邊,君墨辰悠悠地洗著剛剛被他灌溉過的雲清染的小手,臉上略帶愧疚和羞赧,還好這表情雲清染是看不見的。
面對下人急忙來報,世子爺並不著急,「來了就來了,急什麼急?」
大約十分鐘的樣子,太後來到了金逸軒,也懶得宣君墨辰和雲清染出來接駕了,太後自己直接奔到了金逸軒,在金逸軒的正廳里頭坐了下來。
「去把世子和世子妃給哀家帶出來!」太後的聲音里充滿了不滿和怒意。
「是……」君杰垂著頭,頭皮一陣發麻,果然世子爺剛才的舉動將太後給招惹來了,但願不要真的出什麼事情才好。
「不用了。」
君杰剛要出門去找君墨辰,君墨辰自己就出現了。
來的人只有君墨辰沒有雲清染。
「辰兒,為何哀家的懿旨你要燒毀,你莫不是被你那不知廉恥的世子妃給迷糊涂了吧?」太後娘娘面對君墨辰的時候不至于十分苛刻,但臉上的不滿還是很明顯的。
「咳咳咳……太後娘娘有下過任何旨意嗎?臣不知……」
相比于太後娘娘的怒火,君墨辰則不咸不淡的,面色如沉寂的雪山,只是眉宇之間,有著讓人難以理解的氣魄。
君墨辰慢慢地走到了一側的座位上,緩緩坐下,太後的怒火他視若無睹,不光是視若無睹,怕是氣焰在太後之上了。
「辰兒!你怎能這樣縱容那女子,她……」
「臣的世子妃怎樣與太後娘娘有何干系?」君墨辰轉頭,鋒利的眼神看向太後,「她是我君墨辰的世子妃,不是太後娘娘的,她是君家的媳婦,不是夜家的,太後娘娘若是以外祖母的身份插手,就該知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太後娘娘若是以太後的身份插手,我倒還不知道盛榮皇朝的太後娘娘還需要管別人家的媳婦是不是忠貞這樣的問題!」
君墨辰一字一句,就像一個又一個的烙印……字字穩如磐石,字字重如山嶺。
放眼整個盛榮皇朝,敢這麼和太後說話的,君墨辰絕對是第一個!
面對君墨辰反過來的質問,太後啞口無言,無言以對。
同時,被自己最疼愛的外孫這般質問,太後氣得發抖。他竟然這樣和她說話,就因為那個女人!
「咳咳咳……就算太後您認定了孩子不是臣的,咳咳咳……作為母儀天下的太後娘娘,作為臣的外祖母,咳咳……第一件事情是不是問一下臣,孩子怎麼來的,是不是因為臣想要一個孩子,所以特地做的安排?是不是別有隱情?咳咳咳……臣對于太後娘娘的用心,倍感費解啊!」君墨辰今天要解決的,不單單是太後對雲清染懷孕一事的怒火,而是太後對雲清染的敵意和算計。
太後發現自己在君墨辰的面前很是狼狽,這個她所認為的沉默寡言,性情偏冷的外孫在發難的時候讓她失去了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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