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九,再過幾日便是處暑。
時節將至,鷹乃祭鳥。
八方鷹隼匯集一處,用捕捉到的鳥禽來祭天——這是鱗丘山脈一年一度的奇觀。
方圓數百里的第一高峰——擎天峰山頂上已經鋪滿了各種鳥類的尸體;片片羽毛被罡風卷著在空中飛舞,似乎再給弱小的鳥兒招魂。
擎天峰南方幾十里外的無名小丘上,駱花看著空中翻飛的猛禽,若有所思的說道︰「鷹不祭鳥,師旅無功。——今天祭天的鷹特別多,但願靈王的奇謀必會出奇制勝。」
幾乎于此同時,擎天峰北方三十里的虯龍溝。穿著一身金色龍鱗甲的端木龍也在看著天空的飛鷹。
他躊躇滿志的對屬下說道︰「無堅不摧的神龍戰車今日正式投入實戰——可惜對手不是雲宗國的天軍,而只是天機院逃出來的一個小賊。」
午時已到,擎天峰的最後一座升降台準時升到峰頂。一個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白衣男子,帶著兩名童子不徐不緩的走了下來。峰頂的罡風吹的正猛,卻不見他衣帶飄飄,連眼楮都不眨上一眨。燕朗看的仔細︰山風刮過白衣人身邊時,居然繞了過去。
燕朗心知來人故意賣弄靈力,索性催動魔脈、略施暗門秘術——定風術。眨眼之間,峰頂的呼呼作響的山風陡然停止。
白衣人一怔,在距離燕朗十步前站定;開口說道︰「來者可是天狼?明星何在?」
燕朗冷笑道︰「你靈力雖也不弱,但卻不是魔脈——你不是大劍師明亮,沒有資格和我對話。」
白衣人臉色微微一變,立即換成笑臉說道︰「傳聞天狼是天機院第一天修者,果然名不虛傳。明人不說暗話——我乃大劍師的幕僚明道子,奉命先來探查真假。待我見過三公子之後,大劍師自然會現身;而且還會多送天狼公子一些奇珍異寶作為見面禮。」
燕朗暗想︰原來明亮竟然想收買天狼為他所用,真是個老謀深算的家伙。他裝作內心貪婪、表面卻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口說無憑——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再說你使詐在先,我更要多加一些小心。」
明道子眼珠一轉,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來。他打開錦盒對燕朗說道︰「天狼公子請看︰這雖然不是輪回珠,但卻是鱗丘山脈地底萬丈深穴中發現的不老珠——有返老還童之奇效;可算是天下至寶。只要天狼公子讓在下見過三公子,這枚不老珠就歸公子你了。」
說完之後,明道子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對方——只見天狼眼中閃出一絲貪婪的亮光,手指頭也不由自主的動了一下;隨即又極力掩飾住。
明道子心中暗想︰這天狼畢竟只是貪財的大盜,這種人靈力雖強卻最容易被控制。看來大劍師讓端木龍準備神龍戰車嚴陣以待,實屬多慮了。
燕朗抬高嗓門說道︰「這不老珠只是讓你先驗貨的代價,那輪回珠我是要定了——別想用這不老珠糊弄過關!」
明道子連連點頭︰「在下明白——大劍師到來時,輪回珠自然會奉送給公子。」
燕朗心念一動,」明星」便被搬移到身邊——只見他低頭躬身、披頭散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明道子正要快步上前,被燕朗伸手示意不得輕舉妄動。他只好急切的問道︰「三公子一切可好?道子來接你來了,很快就沒事了。」
「明星」微微抬起頭來,著急的張著嘴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燕朗解釋道︰「肉票不能和交易人直接對話,以免你們用暗語溝通——這是行里的規矩。現在人質你已經見過了,我的輪回珠可以交出來了吧!」
明道子一言不發盯著」明星」看了足有一柱香的工夫,燕朗知道他是在用靈力探查」明星」的身體。
一炷香的工夫過後,明道子說了聲「稍後片刻!」忽然伸手向天,一道紅色的靈光發了出去。沒過多久,擎天峰峰頂的雲層之中出現了十條金龍;一起向峰頂俯沖過來。
燕朗一眼看出這是十輛金甲龍形戰車,比胡布衣的鷹翼戰車更加靈活;毫無鷹翼戰車飛行時的聲響,真的如同飛龍在天。
十輛神龍戰車將擎天峰峰頂團團圍住,龍嘴一齊對準燕朗——可以想象那里面飛出的一定不會是尋常的武器。
明道子呵呵笑了了兩聲,忽然退後一步;閃身退到一名童子的身後。
那名童子哈哈一笑,自嘲道︰「這不老珠的確有奇效,讓老夫一夜變成了少年郎。可惜只能維持一時半刻,實屬自欺欺人。」
明亮看著有些驚慌的燕朗,若無其事的說道︰「天狼公子莫怪——這年頭掛羊頭賣狗肉的太多,老夫不得不防。」
燕朗半是佩服半是警覺的說道︰「我明白了——明道子用靈力避風是假,為你遮擋魔脈是真。大劍師真是心思縝密、計謀多端,連我天狼都被你騙過去了。既然人質大劍師已經驗查過了,不知明道子剛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明亮一轉身,回過身來已經變回原樣——是一位面白無須的清秀男子,看起來更像是翰林院的學士。
明亮笑著說道︰「道子所言正是我的意思——天狼公子乃天下罕有的少年俊杰,你我攜手天下可得——何愁人間富貴?」
燕朗遲疑了一下說道︰「天狼平日自在慣了,恐怕會有負大劍師錯愛。依天狼之見——先做完眼前這樁買賣,別的慢慢再談。」
明亮點點頭,把手中的一個錦盒交給另外一名童子;那名童子和明道子一起朝「明星」走了過去。
此時他們已經不需要再掩飾——這童子的靈力竟然還遠在明道子之上,原來他就是明亮手下第一靈師——明漠然。
燕朗一伸手——明漠然手中錦盒里的輪回珠和明道子手中的不老珠同時飛了過來。二人的靈脈立刻激發,隨時要用靈力攻擊的樣子;頭頂的十輛神龍戰車也微微動了一動。
燕朗笑著說︰「你們已經驗過貨了,我也要驗驗貨。你們有這麼多人馬圍著我,還怕我會黑吃黑嗎?」
片刻之後,燕朗看過兩顆珠子並順手放進衣袋。他略施靈力輕輕一推「明星」,口中說道︰「三公子還給你們——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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