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不應該在神社出現的妖怪的味道,兩個人這才現到不對勁。
佳奈說受了重傷的母親大人接待兩個人的時候看起來一點問題也沒有,本該躺倒的四大長老也堂堂正正地出現在晚餐的席中,像是參加普通家族聚會一樣,人們也沒有任何的緊張感,最重要的是說會在家里等他們的佳奈一整天都沒有出現。
我聞到的也許是狐臊味。意識到四十九院的沉默,四十八願如此說道。
如果只是單純的狐狸,闖入神社也不是什麼不尋常的事。
不。四十九院說,到房間外面才聞到味道,是因為之前待的室內,每一個房間都用了燻香。以前是沒有用那麼多的。
能是最近幾年家主多了點燻香的雅興?四十八願猜測。
四十九院笑起來︰那也不至于每個房間甚至走廊都要點上吧。我倒是覺得那是為了蓋住宅內的狐臊味。
所以你想說你家宅子已經被狐妖佔領了嗎?四十八願斟了兩杯酒,拿起其中一杯喝起來,那我們今晚還要不要回去睡啊?
還是回去睡,沒關系的。四十九院仰頭十分豪氣地喝完杯中的酒說,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四十八願難得揚起嘴角︰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
*
夜深人靜,房內的安神燻香濃郁卻不嗆人,很快就讓四十八願入睡了。不過四十八願一向淺眠,听到移門被移開的一瞬間就驚醒過來。
移門移開又被移上,然後腳底與榻榻米摩擦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
四十八願一邊放緩自己的呼吸,一邊想怎麼才能通知睡在隔壁的四十九院,要是那家伙敢醒
不過來,看他怎麼收拾他。
腳步聲在耳邊停下了,有什麼東西踫到了自己的臉,癢癢的,但是他又不敢動,猶豫間他就听到了明顯與自己節奏不同的呼吸聲,以及一聲輕念︰好美味的樣子……
四十八願心里想著人肉一點都不好吃,正打算起來反抗,一睜眼卻看到枕頭邊一道光先飛向前去,一陣煙霧散過,四十八願現身上居然一左一右趴了兩只狐狸。
右邊的白狐甩著好幾根漂亮的大尾巴,十分慵懶地舌忝著自己的爪子,一對狐狸眼斜睨左邊的狐狸。而左邊的狐狸渾身赤紅,兩只前爪抓緊四十八願身上的被子,雙目緊盯白狐,嘴中呲牙嘶吼。
四十八願看著兩只狐狸截然不同的姿態不禁扶額︰哎喲,身為式神狐居然輸在起跑線上了。
大概左邊的紅狐也知道自己緊張過頭的態度讓對手得意了,于是將下巴靠在被子上,趴了下
來。
你以為這樣就以比過我?白狐一腳邁上四十八願的肚子。
不過四十八願覺得一點也不疼,所以也沒有叫出聲。
紅狐被挑釁果然迅速抬起頭就打算朝白狐抬得高高的鼻子咬過去,白狐輕巧地一閃,紅狐重重地落到了四十八願的肚子上,頓時讓他感覺一股酸水從喉嚨里冒出來。
咳咳咳……四十八願忍不住弓起腰坐起來,你們兩個,要自由搏擊換個場子,我還要睡覺。
你醒啦?白狐一邊說著人話撲上來就舌忝四十八願的臉。
一邊去,你又不是狗。四十八願毫不客氣地拽住白狐其中一條尾巴。
白狐微微低頭抬眼,因為尾巴被抓,眼里還泛出一些水霧來。那水波盈盈的狐狸眼里流轉著美麗的光芒,也說不上它到底是嬌媚還是純潔。
紅狐不會說話,也露出委屈的表情來看著四十八願。
四十八願放開白狐的尾巴,白狐搖身一變,一個挺胸收月復正襟危坐,看起來無比高貴的白色
和服少女。
紅狐見白狐變了身,于是也搖身一變,一下子出現了一個活潑愛的紅色短和服少女。
咦,你也會變身啊?白衣少女嘲諷地笑道。
紅衣少女喝一聲我還會這個!,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條長鞭就往白衣少女身上甩去。
白衣少女二話不說,變出尾巴拔下一根也往紅衣少女頭上掄過去。說來也奇怪,那蓬松柔軟的尾巴在白衣少女的手上就像變成了狼牙棒,和長鞭擊打的時候梆梆直響,甚至還閃出一些火花
來。
紅衣少女使的鞭子也靈巧,柔中帶剛,虎虎生風,一頓猛甩也不會傷到自己。
這時紅衣少女甩過去的鞭子正好纏住白衣少女的狼牙棒,兩個人拉扯一陣未果,同時丟掉手里的兵器朝對方撲過去。于是接下來的場面,讓四十八願忍不住想起以前在網上看到的地下拳擊……
兩個穿著漂亮和服的少女先是上演一場女子搏擊,打著打著就變成了單純的踢打啃咬,然後兩個人同時變回狐狸身廝打起來。斗蛐蛐斗雞倒是听說過,四十八願第一次見到斗狐狸,實在是很新鮮。
看面前兩只狐狸氣喘吁吁的樣子,四十八願有些無奈。一個是式神靈獸心月狐,另一個是怎麼說都是修煉成精的狐妖。兩個人從比美到比武再到比力氣,現在搞得兩敗俱傷,真不知道是在干什麼。
綾人,出什麼事了?隔壁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大概才剛睡醒。
這邊這麼大動靜他還能睡那麼香,四十八願哼一聲說︰待會兒再收拾你,皮給我繃緊一點。
被這麼精彩的表演鬧醒,四十八願也睡不著了,干脆披一件衣服起來。
你先回去。四十八願對紅狐說。
紅狐看了白狐一眼,正好對上白狐無比得意的笑,不甘不願地轉身化成一陣煙,消失在原
地,只餘下一張符紙來。
白狐靠近四十八願,舒服地在四十八願的腿上找個好地方趴下來,閉上眼楮開始休息起來。四十八願毫不客氣地拎起它︰你是什麼東西?
你居然說我是東西!白狐不滿地撲騰著四肢,我是千年管狐!……
砰一聲移門被大力移開,身穿睡衣的四十九院手執一張符出現在門口︰妖孽管狐!不許踫綾人!
我偏要踫偏要踫,我喜歡綾人~白狐幻出人形,掛到四十八願脖子上,綾人身上好香,都是靈力的味道~我好喜歡綾人!
白狐的人形恬靜人,絕對以稱得上是清純美少女。但她舉手投足間略見高貴,表情卻帶了一分孩子氣,看起來有些矛盾。
四十八願沒有從白狐身上感覺到惡意,所以揮手讓四十九院把符收起來。四十九院收起了符,然後又來到四十八願身邊坐下,並恭敬地行禮道謝。
白狐吸夠了四十八願身上的靈氣,然後撿起丟在地上的狼牙棒塞回**,端正地坐到一旁。
靈氣也吃飽了,鬧也鬧夠了。說吧,這個宅子怎麼回事?四十八願淡定開口。
不要怪四十九院為什麼明明是在自己家還要四十八願出面,他對女性實在沒轍。家里頭那群女人與其說是如狼似虎,不如說他簡直要懷疑她們的性別。而且四十九院家一向以女性為尊,小時候在本家身為唯一一名男性,地位極其低下,被打被罵被虐還是小事,動不動就被拉出去當誘餌引妖怪。
雖然和雙胞胎姐姐佳奈感情還好,但是其他的女性,特別是姓四十九院的,他都忍不住敬而遠之。
眼前的女性雖然是個妖怪,偏偏她的言行舉止像極了唯我獨尊的四十九院女人。
白狐抬眼︰四十九院家打開了九尾狐妖的封印,狐妖被封多年,怨氣極強,所以把一宅子的人們都關起來了。
打算養肥了宰了吃?四十八願問。
白狐點點頭。
那你是誰?四十八願問。
狐妖的怨氣……是我的一尾。白狐說。
四十八願忍不住看了她幾眼︰那麼九尾妖狐實際上是你?
是的。白狐垂頭,我是平安時代被陰陽師封印的九尾妖狐飯綱使,如今我的怨氣肆虐,但是我能力不足,沒有辦法將它消除。
什麼消除,那本身就是你的怨氣,你要是不怨了,它還有什麼能力在外面得瑟?四十八願說。
白狐表情有點難看︰本來確實應該是這樣,但是怨氣月兌離了我的身體以後,我就拿它沒有辦法了。
四十八願突然想到,原本讓支撐妖狐的就是那股怨氣,如今怨氣月兌體,妖狐的靈力也自然都跟著怨氣走了,難怪一只小小的式神狐都能跟她一只千年妖狐打成平手。
要怎麼幫你?四十八願問,不過我們現在也是你那團怨氣的盤中餐。
你們還保有自己的意識,並沒有被控制,而且它一時半會兒還不會進食。它喜歡先玩弄人類。白狐說,……嗯,如果以的話,還是希望你們能平息怨氣,只是……
不行,你那怨氣太難搞了。四十九院忍不住插嘴道。
陰陽師為了得到飯綱使的能力手段殘忍,將動物中靈性上乘的狐狸埋進土里,每日以棍棒敲擊並且不給喂食,最後放血而死。在這種經歷下妖狐的怨念才以達到最盛,能力也會最高。
妖狐的怨念來自求生欲,來自食欲,甚至是報復欲。三個欲_望都無法輕易平息,更何況平安時期離現在已有千年,憋壞了的妖狐更喂不飽了。
白狐嘆氣︰那麼,只能找來貪狼劍了。樞為天,以貪狼劍替天行道,它……它會懂的。
四十八願無言以對,失去怨氣,妖狐本體也活不長久。雖然並不是懷疑眼前的狐妖大義滅尾順手捎上自己一條命的目的,但是他真的覺得白狐對那怨氣的感情好像憐惜又好像愛護。說不上哪里不正常,但並不是對待自己尾巴的態度。
大概是覺得眼前的女性無害,四十九院突然大著膽子問︰四十九院家的人……是為什麼要解開你的封印?
白狐猶豫了一下說︰四十九院家家主偶然得知神像里封印了妖狐,于是便想收服我以作式神。
封印千年的管狐怨念極盛,靈力之強自然不在話下,那個野心勃勃的女人當然不會放過,只是她似乎小看了管狐的怨念。生前被如此對待,化妖之後它是會隨時準備反噬主人。
那麼現在,除了找貪狼劍,還有什麼能幫你的?四十九院問。
白狐看了看四十八願︰我需要靈力讓我存活,所以……
本以為四十九院開始說話就沒他事了的四十八願也回看了白狐幾眼︰要我身上的靈力是吧?我這靈力外泄沒辦法控制,你要多少就拿多少。
謝謝。白狐恭敬施禮。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四十九院問。
左大臣之女,名為白蓮。白狐叩首。
你是白蓮姬!?兩個人無法控制地大叫起來。
平安京十天女神子之一的白蓮姬,擁有天生異能,以與動物交換靈魂。
四十八願與四十九院忍不住對視一眼——居然真的有仙女下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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