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禮堂之前,又要戴上面具,所以等四十八願和四十九院重回大禮堂,赤石和小武早就不知道晃到哪兒去了。
禮堂中那些穿戴高雅的人,有的觥籌交錯,有的湊在細聲低語,有的隨著音起舞,看起來歌舞升平,卻似乎又有點讓人不安。
找不到那兩個人,四十八願和四十九院也無心在人群中穿梭來去。于是四十八願找到之前的秘密角落站定,四十九院再次去飲料桌倒了兩杯飲料過來。
綾人,給。四十九院遞上一杯稍微倒得多點的飲料。
四十八願看也不看就接了過來。
四十九院在四十八願身邊站好,朝四十八願看的方向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個激動過頭的男生站在桌子上大跳肚皮舞的景象。
四十九院看到那個男生嘩眾取寵的模樣,忍不住想笑,卻听到四十八願說︰你看那里。
咦?四十九院看了四十八願一眼,後者用拿著杯子的那只手的食指指了指跳肚皮舞的男生,四十九院找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人群後面的男女。
那邊有一個男生正在和一個女生跳舞,還有另一個女生正站在不遠處看著。
四十九院看了許久,認出了正在跳舞的那個女生。準確來說是正在跳舞的那個女生衣服上的胸花——她正是之前邀請他跳舞的那個女生。
四十九院驚訝地看向四十八願︰是她?
四十八願平靜地提醒道︰赤石和小武。
四十九院再次回頭,這才辨認出赤石和小武的身形︰他們在那里干嘛?赤石不是答應和小武在一起了嗎?
我們走近點看看。四十八願向前走去,四十九院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越是靠近,越能看清赤石的表情。她站在一邊,抿著薄薄的嘴唇,微微低著頭,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卻讓她的表情看起來更加陰沉。而她的目光所及之處正是小武與另一個女生執手親密跳舞的模樣,小武的表情十分淡然,一眼都不曾看就在附近的赤石,卻專注地看著眼前的舞伴,仿佛不過幾分鐘之內,他就移情別戀了。
一曲結束,小武與舞伴互相鞠躬致意,但跳完舞的他並沒有回到赤石身邊,反而異常親密地摟住舞伴的肩膀,帶她去找喝的,憐惜之意溢于言表。
赤石在後面看著兩個人互相依偎的模樣,雙拳在身側握緊,整個人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憤怒而渾身抖。四十九院看到這個,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四十八願︰綾人,這是怎麼回事?
繼續看下去吧。四十八願悠然地喝了一口飲料。
小武帶著女生走到飲料桌邊,先給女生倒了一杯,再給自己倒一杯。女生有點害羞地道了謝,然後就小口啜飲著果汁。小武的嘴角一直保持著笑容,看了女生一會兒,突然將手里的果汁向女生倒去。
啊!女生驚呼一聲,漂亮的白裙子上馬上染上了血紅的覆盆子果汁。
周圍大部分人都被跳肚皮舞的男生吸引了視線,只有少數人——包括四十八願和四十九院目睹了這一幕。
被潑了果汁的女生渾身僵硬,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馬上放下了手里的果汁,轉身就從禮堂跑了出去。而潑了別人果汁的小武卻仍然勾著嘴角,站在原地,只有手中杯子里殘留的果汁沿著杯沿一滴一滴地滴落地上。
綾人,你看出什麼了?四十九院茫然道。
四十八願閉了閉眼︰看到了很多東西。
夜窺的能力太過方便,很多東西都無需拐彎無需試探,只要看就能明白了。
此時的赤石遠遠地望著小武的背影,上半身向前傾著,卻沒那麼緊張了。
站了大概有三分鐘,赤石向小武走去,並用手推了推小武的背。小武回過頭來,有點迷茫︰咦?我怎麼在這里?
赤石听到這話,渾身一震,轉身就走,小武馬上又追了上去。
四十八願晃回了原先站的角落,四十九院也跟了回去。
綾人,我們不跟過去看看嗎?四十九院問。
沒必要了。四十八願說,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四十九院以眼神詢問詳細,四十八願卻說︰你去那個赤石身邊看看,她身上必定有靈石之類的靈物。
哦。四十九院馬上就听話地朝赤石和小武消失的方向奔去。
不一會兒,四十九院氣喘吁吁地來到四十八願面前︰綾人,你說的是這個?
四十九院攤開的手心上躺著一塊琥珀色的石頭,四十八願一看就馬上緊張地拍掉那石頭︰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四十九院看著琥珀色的小石頭滾到了不知哪個桌子的下面,于是便憐兮兮地說︰綾人你干嘛,這是我好不容易才從赤石那里搶來的……
四十八願瞪了四十九院一眼︰讓你不好好看書,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四十九院搖了搖頭。
那是妖靈石!四十八願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不然不知道會把面前的人揍成什麼形狀的小餅餅。
陰陽師界有四種靈石——就是妖靈石、邪靈石、魔靈石、獸靈石。四種靈石中分別注入了妖物、邪物、魔物和獸物的靈氣,通常作為修行輔助使用。但是正派的陰陽師基本上都不用這些靈石,所以四十八願也只在書上看到過這種被旁門左道的陰陽師們十分推崇的靈石。
四種靈石因為其中靈氣的性質不同,所以使用時的功能也不一樣。
妖靈石其中妖物怨氣不多,但是持有者以隨意控制其中的怨氣。
邪靈石主要是儲存怨氣,持有者將自身與靈石里的怨氣將結合,以增加自己術式的威力。
魔靈石中的怨氣是非常好的補品,能讓使用者短時間內增加大量靈力,但是後遺癥無窮,輕則失去全身靈力,重則被怨氣反噬致死。
而獸靈石中的獸靈是最純淨的靈,一向是眾多妖物最喜歡的餌食。
幾種靈石都是為持有者所用,四十九院就這麼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地拿著這顆看似微不足道的靈石,實際上萬一他稍微動了一點邪念,就不知道會生什麼事。
看四十九院一臉茫然的樣子,四十八願真想扶額哀嘆︰之前把阪上淨化掉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撿了一顆石頭?
是啊。四十九院回想了一下,不過後來找不到了,還挺漂亮的呢。
說著,語氣里還滿是遺憾。
那塊是邪靈石。四十八願翻了個白眼給四十九院科普這種陰陽師入門級別的知識。
就算沒見過靈石,四十九院還是知道有這麼回事的,這才知道問題有多嚴重,于是小心翼翼道︰綾人,我是真的不知道……
好了,有哪里不舒服嗎?四十八願道。
四十九院檢查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以及身體內部的靈力運行,然後用力搖了搖頭︰什麼事都沒有!
那就好。四十八願說,赤石就是拿著那塊靈石才變成這樣的。
什麼意思?四十九院不解。
四十八願朝妖靈石滾落的那張桌子看了一眼,說︰我看到赤石的記憶了。赤石之前也被織田這樣羞辱過。
四十九院恍然大悟︰所以為了報復,她一生出惡意,妖靈石就回應了她的願望,讓小武變成了那個樣子去羞辱另外一個女生?
說得不完全對。四十八願解釋,她不是為了報復,她只是因為無法相信小武對她的感情。她一心覺得男人都和織田一個樣,這種一意孤行的想法讓她覺得男生就該是這麼做,所以小武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但是真的看到小武做出這樣的舉動的時候,她又動搖了,所以惡意一消失,小武又恢復了原狀。
這種做法……四十九院頓了頓,在我看來比起是因為受過傷而自衛,倒更像是在試探自己的底限——就是惡意會爆到什麼程度。
你說得對。現在一時半會兒能沒有出什麼事,頂多也就是這種類型的惡作劇。但是等到赤石越來越適應為惡時的罪惡感,她就會做出更過分的事來。四十八願點頭,好在靈石已經在我們手上了。
四十九院點點頭︰是啊。
你給自己施個隱氣術再去撿那塊靈石,隱氣術能隱藏你的靈力,沒有你的靈力,它是無法運作的。然後要暫時將它包裹在三層符紙中。等我們回去了以後,還要好好把它封印起來才行。四十八願吩咐道。
好。四十九院說著又欲言又止。
我身上的靈力來源于你,你一隱藏,我的靈力也會被隱藏,所以不用擔心。四十八願道。
四十九院點點頭,給自己施下術法,鑽進桌子里去撿石頭去了。
等四十九院搞定那塊靈石,四十八願又說︰赤石沒了這塊石頭,應該是不會造成什麼太大的轟動,但是還是有幾個問題。
是啊,還是先解決她的心理創傷問題比較治本。四十九院說。
對,還有,晚風吹拂著四十八願的額前,露出了他干癟的右眼,照理說,靈石只有擁有靈力的人才能使用,先不說赤石到底有沒有靈力,靈石在陰陽師界中都十分少見,到底是誰給的她靈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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