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和範思哲是在第三天趕到的。
兩家都不約而同來了主事的,彼此見到彼此也是驚訝了一下。不過花容到底是從軍的,看見範思哲一臉的驚訝他倒是額外淡然。老子拜托的楚家主,找到人自然要通知老子的。
夏唯雅這會兒正坐在回廊里仰著頭一層一層地數著,心里好奇著這麼高的樓層是怎麼蓋上去的。在完全沒有起重機和手腳架的情況下,一般的土樓最多也就蓋兩層。竹樓還能好點,畢竟材料輕些,以蓋三到四層頂天了。是楚家的樓卻足足有七層高。七層樓在現代基本算是常見的。連電梯都不能配備的基礎格局。在古代,這簡直比用金子蓋一座房子都稀奇啊。
因為她年紀小,又有些背景。也沒人去追究她盯著樓層看是不是外面派來打探消息的。而且這也不是隨便能夠打探走的。
見到自家爹地和未來的師父,夏唯雅有那麼片刻的呆愣。才幾日而已,她竟然記不清這輩子父親的長相了。看來她確實沒有將自己當做範家的一份子。
「麟兒,你吃苦了。」範思哲以為兒子嚇傻了,有些老淚縱橫地走過去抱住兒子。
夏唯雅被他抱了個滿懷,眼楮卻直直地看著站在後面的花容。
是該好好反省一下了。手上身上一點資本都沒有,出去了也是讓人欺負。總不能一輩子身上都帶著磚頭過日子吧。再說了,就算帶著磚頭你也要保證不被人搶走才行。
花容原本有些埋怨範思哲對小兒子不甚上心,這會兒看見做父親的動情地抱著兒子哭,心里想著到底是血脈相連,怎麼能不在乎。
是小家伙卻絲毫不為所動。難不成真是嚇著了?
楚鈺︰他嚇著了?你是沒看見他昨天那淡定的矯情勁兒呢。
這會兒花容沒心思想那些,因為夏唯雅一雙暗金色的貓眼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作為一個上過戰場見過血的老兵,花容的功績不是坐在家里得來的。這個邊防將軍的位置是自己一兵一卒打下來的。如今卻被個女圭女圭盯得渾身毛。這是怎麼回事?
「麟兒?麟兒?莫不是嚇著了?」範思哲哀痛了半天也沒得到兒子一星半點的回應,心里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夏唯雅這會兒正合計事情,沒工夫管自己爹心里各種小劇場交替演出。
是了,要有些功夫在身上才行。在沒有人能夠保護她的情況下,只有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才不會再被人賣了。
「師父。」夏唯雅的聲音淡淡的,花容卻從里面听出了令他詫異的嗜血。
「師父在,誰都別想欺負你。」做大人的如果認為孩子被嚇著了,第一反應都是安撫。給予安全感。花容也不例外,走到夏唯雅身邊,略微粗糙的大手撫模了一下夏唯雅的小腦袋。
「麟兒不要師父保護,麟兒要自己保護自己。」夏唯雅直勾勾地看著花容。眼神里的堅定幾乎讓花容劍眉緊皺。
格老子的,小家伙在外面到底是讓誰欺負了啊!要是讓他抓住,一定將他片成片片!
抱著兒子的範思哲這會兒覺得不對勁了,听兒子這口氣在外面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啊。是正常的孩子受到了刺激應該怕見人或者躲起來才對。難不成他兒子刺激過大,傻了?
夏唯雅︰邊兒去,老娘沒工夫理你。
楚鈺輕咳一聲,成功吸引了兩位腦補過度的成年人︰「在下是在破廟里現貴公子的。」
破廟?倆大人一听這個詞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破廟那是什麼地方啊!想陷害貴女?拖去破廟!想陷害嫡子?拖去破廟!想陷害正室?拖去破廟!
夏唯雅︰靠,你們夠了!
頓時範思哲和花容腦子里轉了五六圈。範思哲更是緊張地上下拍拍模模自家兒子,生怕有什麼看不見的缺陷出現在兒子身上。
原來他們都知道後宅那些陰招啊。夏唯雅見範思哲的反應就知道其實這些大男人對于後宅女人們的明爭暗斗門兒清。只不過他們總是以一副高深的神態俯視著那些為了他們爭風吃醋的女人,心中暗自得意著。
「爹,別胡思亂想了。麟兒什麼事都沒有。」夏唯雅覺得自己再不打斷他們腦補,估計後面會一不收拾︰「麟兒只是餓了幾天。」
「只餓了幾天?」做爹的有些不置信地問道。
夏唯雅點點頭,心里合計還是多編點,不然人家未必會信︰「是跟麟兒一起被綁走的那些人,有好多都被活活打死了。麟兒怕。」
眾人一听就了然了,對嘛,還是見到了什麼不該見到的畫面才會嚇著。小孩子經歷過這些多半都會有心理陰影。這個年代也沒有心理醫生什麼的,見到了也只能憋在心里。久而久之,有很多經歷了這些的孩子就長歪了。
夏唯雅抬起頭看向花容︰「我要學怎麼殺人。這樣才能保護自己。」
一句話將花容驚得臉色雪白。一個還不到他腰際高的小女圭女圭正應該是在母親懷里撒嬌的時候,竟然斬釘截鐵地說他要學殺人。只為了保護自己。這是何等的心酸。
花容面色一凜,鄭重地說道︰「師父教你做萬人敵,一輩子都不會被欺負。」
範思哲噎了個,大爺,您不答應那麼快成不成啊。老子的兒子將來不要考武舉啊!
原本計劃著讓大女兒嫁到花家,二兒子學些功夫以自保,將來仕途上有花家扶持也會順當些。
偏花容不著調地相中了小兒子。範思哲不是沒動過歪腦筋。但花容態度太明顯了,範思哲不得不做罷。心里計劃著讓小兒子陪花容玩幾年,玩到大女兒掌家了,二兒子入仕了,就讓小兒子也走仕途。誰知道這神來一筆的,竟然完全將他的計劃打亂了。
尼瑪到底是誰把老子的兒子綁走的啊!不知道影響老子的計劃了麼?範思哲這會兒腦子里已經將人販子凌遲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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