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久,架在火上的山雞已經被烤得金黃,地直往外滴油,香氣四溢,小狐狸早就饞得什麼似地,吐著舌頭,不住地朝火上張望著,一副迫不及待要開吃的樣子。傅均將飛劍縮小,變成一把短劍,切了熱乎乎的一只雞腿,逗那狐狸道︰「吃不吃?」
小狐狸本來是不願意吃傅均的「嗟來之食」的,只是烤雞本來就是它的最愛,架不住雞腿的香氣不住地在它鼻子間打轉,雖然還矜持著沒有咬上去,但是大張著嘴巴,口水已經滴滴答答地流下來了。
傅均見此便故意道︰「不要吃就算了,雞腿我吃了,把雞屁`股留給你!」
小狐狸听他這麼一說,果然急了,立刻縱起來一口咬住雞腿不松口,傅均手一松,它就餃`住雞腿落到了地上,生怕傅均跟它搶似地,趕忙撕咬起來。
傅均也不去看齊漱雲的臉色,徑自割了一只山雞的翅膀吃起來,齊漱雲倒也沒說什麼,自顧自撕山雞上的肉吃起來,兩人一狐各吃各的,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傅均吃完雞翅膀,擦擦手上的油漬,一抬頭,恰巧齊漱雲這時也正抬起頭來,兩人這一下子就都直直地望進了對方的眼楮里。
傅均微微一愣,卻听齊漱雲冷冷道︰「你看什麼?」
傅均模了模鼻子,頗為無辜道︰「我看你,你不也在看我嗎?」
齊漱雲冷冷瞪了他一眼,轉過了臉去,沒有再說話。
「好香,好香,齊師弟你們在吃什麼?」
就在此時,容清和韓半青運功完畢,被山雞的香味所吸引,忙不迭地跑到他倆身邊,看見他倆在露天燒烤,自然也要湊熱鬧。四個人加一只狐狸,一只山雞根本不夠吃,三兩下就被瓜分干淨,少不得要齊漱雲拿出肉脯來填肚子,肉脯雖然比不上山雞新鮮肥女敕,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自容清和韓半青加入露天燒烤的隊伍,傅均和齊漱雲像是很有默契那般,沒有再說過話,等吃飽肚子,略微休息片刻,傅均便吩咐容清和韓半青守下半夜,自己則走到一旁打坐起來。齊漱雲與容、韓二人自然也是無話說,看了離開的傅均一眼,也抱著狐狸回到原先所坐的地方,自行修煉去了。
等到東方天際透亮,四人在溪邊洗漱一番,便要商量去處,傅均道︰「我要找個山洞閉關幾日,突破到築基後期,就不跟著你們一道了。」
容清心里全然沒有一點危機感,只暗暗高興,傅均不跟著他們一塊走正好,就不會妨礙他與齊漱雲培養感情了,齊漱雲離了他也就不會被他欺負了,等遇到了麻煩,再叫他來幫忙也不遲。
韓半青卻暗暗著急,他如今算是領教到了秘境當中的危險了,方才清楚傅均以前告誡他的話不假,知道容清是個不中用的,且又怕齊漱雲趁機報復自己,急于抱傅均的大`腿,怎麼肯讓他離開,剛要開口說想跟著他,卻見齊漱雲率先說話道︰「我不需要閉關。」依舊是冷冰冰的聲調,只是話卻是對著傅均說的。
傅均當然明白齊漱雲心里的意思,齊漱雲跟他不同,需要吸收其他人的靈力修為才能夠增長,閉關對他來說就顯得沒意義了,便對他說道︰「我閉關的時間不長,你最好也把體內的靈氣鞏固一下,日後的危險還多著呢。」
容清听他兩人說話的口氣好似要一塊離開,不免又是奇怪又是心急道︰「齊師弟你怎麼也要走?還要跟傅師兄一塊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對你……你還是跟著我一塊吧,我能保護你周全的。」
憑容清的修為自然看不透齊漱雲的偽裝,怎知他的修為已經在他之上了。
齊漱雲知道再待下去定要被容清糾纏,逼問出個所以然來,便對傅均說道︰「你說要走,還不走嗎?」話音未落,已踏上樹葉子飛了出去。
傅均見此微微一笑,便朝容清、韓半青一抱拳算作辭別,身體化成一道青灰色的光芒立刻沖上天際。
「齊師弟,傅師兄你們等等,等等我啊!齊漱雲!傅均!」
容清欲要去追,他的速度哪里及得上傅均,就連齊漱雲都比不上,遲了片刻,兩個人早飛得沒影了,還往哪里追去,沮喪地落到地上,跟韓半青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沒辦法,終究也是離開了。
傅均尋了一個隱蔽的山洞,和齊漱雲在洞中落定,他進入其中一個洞`穴閉關之前,忽然轉身對齊漱雲道︰「你不該防備我,你該防備的是玉中的東西。」
齊漱雲猛然一驚,雙眼驀地一眯,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齊漱雲的反應在傅均的意料之中,他但笑不語,手往地上一指,地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只通體漆黑的龐大妖獸,便是之前的那只鐵甲獸,「這東西送給你用了。」傅均給齊漱雲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附贈一抹謎一般的笑容,便閃身進了洞`穴里,獨留下齊漱雲望著他消失之處,望著地上的鐵甲獸陷入了沉思。
傅均雖然沒有明顯點出,但他的所作所為表明他已經知道了隱藏在齊漱雲身上的秘密,但令齊漱雲奇怪的是,他是從何而得知,又為什麼不動手呢?雖然有了靈犀丹的牽制,但他的修為較自己高,要取走東西並不難。難道真得像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他並不稀罕自己身上的秘密,他所做的只是想跟自己合作而已?
傅均你究竟是誰?對我是怎樣的心思?我到底該不該相信你?
三日後,傅均結束了閉關,終于出現在了齊漱雲面前,齊漱雲用靈識打量他,已經看不清他現在的修為了,便清楚他已達到了築基後期。傅均見他們三日沒有見面,對方依舊是張冷冰冰的面孔,沒有一點情緒的起伏,想到倘若沒有靈犀丹的牽制,恐怕他早走了,根本不會乖乖等在這里。
傅均搖頭露出一絲無奈,此時正值齊漱雲和小狐狸在吃中飯,石頭上擺著一些干糧和水果,他也不客氣,徑自跪坐下來,取了東西就吃,正在一邊啃肉干的小狐狸見傅均搶了它最喜歡的隻果吃,不由對著傅均氣憤地一齜牙。傅均笑了一笑,也不去管它,自顧自 嚓 嚓地咬著隻果。
齊漱雲原本以為傅均出關後總多少會有話對他說,哪里知道他只顧著吃東西,卻是連一句話都不說,他自己反倒有些沉不住氣了,斟酌一會兒,卻不追問傅均從何得知他的秘密,而是說道︰「接下來去哪兒?」
傅均原本以為自己三日前對他說的兩句話會使他煩惱一陣子,哪里知道這小子這麼沉得住氣,等三日後自己再度出現在他跟前,他跟個沒事人一樣,也不追問自己,難道真得非得自己開口跟他說清楚才行?這小子也太倔了,只怕還不會領我的情呢!
傅均咬著隻果,慢慢答道︰「去你想去的地方。」
「什麼叫做我想去的地方?」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傅均故意道。
齊漱雲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之後就再也沒有說話。
很快山洞中便先後飛出一淺綠一青灰兩色光芒,疾飛而去,兩色光芒不知飛了多久,突然在一處山嶺中落下,兩人在山林之中忙活一陣子,聯手斬殺了幾只相當于有築基期實力的妖獸。
儲物袋里已經有了三階靈獸和四階妖獸的傅均也就看不上這些個低級妖獸了,全都一股腦兒扔給了齊漱雲。「拿去花!」頗有當大哥的扔福利給小弟的架勢。齊漱雲也不客氣,將妖獸的靈氣全部吸收干淨,傅均既已得知他的秘密,他就不必再在他面前遮遮掩掩了,且靜觀其變,看他到底存的什麼心思。
不知不覺已到了中午時分,傅均眺望遠方,看見有一處矮小陡峭的山崖,上有飛瀑流下,出轟鳴之聲,飛珠瀉玉在下方匯聚成一池清澈的潭水,周圍翠鳥喧鳴,芳草萋萋。傅均覺得是個休息的好去處,也不跟齊漱雲多說話,只拽住他的胳膊便將他往潭邊帶去。
齊漱雲見傅均自作主張,拉著他就走,眼中雖然有憤憤之色,但終究沒有說什麼,兩人落在潭邊,傅均抬頭觀賞了一番瀑布,便走到潭邊掬起一把清涼的潭水來解渴,那小狐狸也趴在潭邊低頭用舌頭卷水喝,兼梳理身上的毛。
兩人一個拾來干燥的柴火,一個在林子里轉悠一番,撿了許多蘑菇來,美其名曰「葷素搭配,營養均衡」,齊漱雲本來懶得理他,只是一到潭邊看見他撿來的那些所謂的蘑菇,立刻皺起了眉頭,不由將蘑菇從他手中搶了過來,扔掉了一些。
傅均便道︰「我撿的都不是顏色鮮艷的,難道也會有毒嗎?」
齊漱雲冷笑道︰「你光知道顏色鮮艷的有毒,知這世上還有許多不起眼的東西,也能夠要人命,你要是把這些全都吃了,還怕毒不死你?」
傅均便道︰「死就死了,死了有人陪著也不算孤單。」
齊漱雲不免冷笑道︰「你想得倒美。」
傅均忽然笑了一笑道︰「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齊漱雲因他話說得奇怪,不解其意,及待對上了他那雙笑盈盈的眼楮,不禁愣了一下,急忙移開視線,冷淡道︰「我明白什麼?」
傅均察覺不了他這細微的變化,繼續道︰「你我還能再被什麼東西毒死呢?靈犀角、烏環蛇膽,這兩樣東西足解百毒了。」
齊漱雲听他說的原來是這個,他還當是什麼要緊的話,不由地生出一絲失望,不再開口,只將之前捕獲的妖獸從儲物袋里拿出來,手中拿著一柄匕`首,開始去皮剔骨,切割成小塊方便炙烤。只是這只妖獸體型龐大,外殼堅硬,匕`首使起來不太靈便。
傅均見了,便將自己的飛劍縮成小劍遞上去,齊漱雲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立刻去接,他儲物袋里還放著傅均給他的兩柄飛劍呢,他不用,不過嫌棄它們老是被人踩在腳下太髒而已。
傅均哪里知道他這是潔癖作祟,自語道︰「沒有稱手的飛劍確實比較麻煩……倒不用急,總歸會有的。」
齊漱雲听了,心里雖覺得奇怪,仍是默不作聲。
潭邊的空地上早已升起一堆火來,傅均將蘑菇與肉串好,抹上齊漱雲拿出的香料,放在火上炙烤起來,放眼身周,青山綠水,鳥語花香,流水潺`潺,這才是真正的悠閑愜意的生活啊!傅均不由感嘆道,再加上不用擔心會被齊漱雲追殺,算是去了他一塊心病,心情不由地更加好了。
小狐狸坐在一旁看到架在火上的肉串出聲,不斷地滴出油脂,香氣四溢,早已饞得口水直流了,眼巴巴地望著,只是礙于烤肉的人是傅均,不好上去撒嬌乞食。傅均心念一動,將烤好的一只蘑菇扔到它跟前,小狐狸起先謹慎地嗅了嗅,突然就啊嗚一口把蘑菇全吃進嘴里,嚼巴了兩下,忽然就跑到傅均身邊,小腦袋緊緊地盯著他手中的那串蘑菇,身後的小尾巴一晃一晃地。
傅均見此便多扔了幾只蘑菇給它,想不到它全都一口氣吃完了,吃完以後還舌忝舌忝嘴角,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傅均笑道︰「真是奇怪,狐狸竟然會喜歡吃蘑菇!」
小狐狸听了便高高仰起小腦袋,那姿態仿佛在說︰「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傅均突然放下嘴邊的肉串,神色微動,仰頭朝頭頂看去,只听遠方有破空之聲傳來,緊接著便有三道顏色相同的劍光劃過天際,落到瀑布上方的山崖上,化成兩個少年和一個紅衣少女。
傅均看清楚來人的相貌,忽然一笑道︰「怎麼來的全都是熟人啊。」
那名紅衣女子便是之前被齊漱雲震斷飛劍的陳秋實,那兩個少年便是調戲楚凝碧的雙修門的弟子,其中一人披著短,僧不僧,道不道的,他的頭就是被傅均給削掉的,而今天他們竟然圍住了陳秋實,傅均不免幸災禍起來,這兩個小子不知道陳秋實是個炮仗,一點就炸,還敢打她的主意,難道不怕小命不保?
齊漱雲此時也已看清落下的人是誰,臉上卻是波瀾不興,看了幾眼便垂下頭只顧弄他的中午飯吃,別的事一概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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