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雲遮月暗,風吹樹動,葉影搖曳,初秋的夜晚已有幾分淒涼之意,偶爾由道旁草叢磚縫傳出幾聲秋蟲的鳴叫之聲,更給這淒冷的秋夜添上幾許蕭瑟。
城東,一座莊園,牆高院大,房屋成片,一望便知是富庶貴人家,門口上方掛著兩盞大紅的氣死風燈,燈光映照著門額上黑底金字的匾額‘天下第一棋家’,門前擺著一以石頭獅子,張牙舞爪,神氣活現,兩名家丁守在門口,一個呵欠連連,一個不時的揉眼,雖然睡電朦朧卻認也不敢小憩片刻。
「沙沙沙沙」,秋風中,一個身穿灰色長衣的年輕人從莊院前的道路走過,月色yin暗看不清面容,估計也就在十仈jiu歲的樣子,身形單薄,舉止斯文灑月兌,帶著很重的書卷氣,看樣子似乎是一位家境不錯的讀書人。
听到腳步聲,正在與瞌睡蟲斗爭的兩位家丁立時打起了精神,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緊緊盯在書生身上——這麼晚了,一個讀生人不呆在家里溫書學習,沒事兒跑到大街上瞎逛什麼?難道是晚飯吃的太多給撐著了?
年輕人並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向門口瞟了一眼,沒有理會兩位家丁精惕的目光,依舊是信步而行,不大一會兒功夫身影便融入在濃重的黑暗之中,風吹葉動,秋蟲呢喃,繁星點點,夜色依然,似乎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人已走遠,兩位家丁剛剛繃緊的神經又放松了下來,長夜漫漫,該怎麼熬過去呢?
「三哥,門上掛的匾上寫的是什麼呀?」年紀較輕的家丁沒話找話地問道。
「小子,原來你不認識字呀?」年長的家丁笑著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
「呵,家里要是有錢讓我讀書,我還用得著賣身到江府做僕役嗎?」年輕的家丁笑道。
「嗯,倒也是。你今天才進江府,不知道這個也不奇怪,不過在江府討生活,不認識字還不打緊,但不知道這塊匾卻是萬萬不行,這可是御賜的匾額,象征的江府的榮譽,代表著江家在大周棋界的地位,‘天下第一棋家’,八十年前,江家初代門主江易化江老爺子在御前棋戰中大展神威,以一已之力力敵三大高手,三戰三捷,獨佔鰲頭,先帝龍顏大悅,官封翰林院編修,管理天下棋事,並御筆親書‘天下第一棋家’以示褒獎,自此,江家便成為大周弈林第一世家。」年長的家丁滿臉自豪地說道,似乎江家的榮耀連帶著他這個看門的下人臉上也有無上的榮光。
「大周弈林第一世家?三哥,听您的意思,除了江家之外,大周還有別的弈林世家?」年輕家丁好奇問道。
「廢話!傻呀你!」听了年輕家丁的問題,年長的家丁一時為之氣結,差點兒沒一口血吐出來,「想也知道,要是大周弈林只有江府一家,那不是多此一舉,還叫什麼第一世家,有意思嗎?」老家丁罵道。
「呃,嘿嘿。」年輕的家丁被罵的有點兒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訕笑道︰「我剛從鄉下來,什麼都不懂,有什麼說錯的,您老多包涵。」
老家丁倒也不是真的生氣,相反的,有這麼一位可以擺龍門陣的對象正合心意,長夜漫漫,反正守在門口也沒什麼事兒,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嗯,看你還算機靈,就給你講講,免得讓外人笑話,說江府的下人沒有見識。」
「大周圍棋,源遠流長,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有‘弈秋,通國之善弈者’的傳說,世家門派,可謂多如牛毛,隨便數數,稍有點兒名氣的門派就得有十七八個,圍棋世家,那就更是數不勝數,單止京城方圓百里之內至少也有二十多家,不過門派有大小,世家有強弱,門派世家雖多,但實力,規模千差萬別,小的門派不過區區數人,大的門派門徒則數以千百計,而其中規模最大的門派有三個,分別是正道門,百戰門和逍遙派,世家則是四個,分別是江家,譚家,董家和鄭家,三大門派和四大世家多有淵源,如江家三代族長江天德的老師是正道門掌門清風道長,譚家四代族長譚重宇曾經做過百戰門的副門長,董家上一代族長曾在逍遙派學弈,至于鄭家,雖然和三大門派的關系不象其他幾大世家那麼緊密,卻也是常常重金聘請各派高手到家中傳授棋藝,教導弟子。」
「,和三大門派因實力而被世人所公認一樣,四大世家的名望和地位也是靠實力所獲得——大周自建國以來,歷代皇didu喜好下棋,故國內弈風日盛,被稱為國技,名家高手,層出不窮。但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全國各地如此眾多的高手到底誰的水平最高,誰的實力最強?這個問題光用嘴說誰也不可能得到答案,于是八十年前,建德皇帝首開御城棋戰,並設圍棋九品制,召集天下各地高手共計一百六十八人于京城比賽,歷時百日,四名高手月兌潁而出,獲得在御前獻藝資格,這四位高手中的第一位便是江家初代門主,江易化江老爺子,另外三人分別是譚家的譚高堂,董家的董夢舒,鄭家的鄭宜化。四人在建德皇帝面前大戰三日,最後,江老爺子技高一籌,三戰全勝,御封為天下一品,另外三人則被封為二品,余者眾人依成績不同,分別被評為三品至九品不等。」
「,自那以後,御城棋戰便成為慣例,每五年舉辦一次,只不過規模不似第一次那麼大,參賽棋手保持為二十四名,資格最低為四品,凡入三甲者定為三品,可入翰林院為棋待招,享受朝庭六品官員俸祿,怎麼樣?現在是不是有點兒明白了?」
絮絮叨叨,老家丁的講述終于告一段落,他向年輕的家丁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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