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原來是師祖老友之孫,如此可否請譚施主隨貧僧到偏殿休息,待貧僧稟報師祖再行安排?」知客僧說道。
「客隨主便,一切有勞和尚了。」年輕公子知道今天是民眾上香之日,寺里很多事情都需要方丈處理,所以也不在意,微笑合掌點頭應道,隨後跟著知客僧向後院走去。
左轉右繞,很快便來到一間客房,知客僧請年輕公子三人進屋,又叫來一個小和尚招待,自已則告辭離開向住持報信兒。
小和尚年紀不大,看樣子最多只有七八歲,雖然努力裝出一付沉穩持重的樣子,但臉上的稚氣卻是藏無可藏,顯得非常的有趣。
「呵,小和尚,問你件事兒好嗎?」等人最是難熬,年輕公子和小和尚打趣道。
「施主有話請講。」小和尚應聲答道。
「剛才入貴寺山門之時,見門外有兩位女子擺下棋桌,身後樹上掛著‘大師賜教’的牌子,不知是怎麼回事呢?」年輕公子問道。
「噢,施主問的是那兩位女子的事兒呀。這個我知道。」小孩子嘴上沒有把門兒的,見有人向自已求教,心里先就有幾分得意,哪還會管事情該不該對外人講說。
「,本寺主持了空師祖棋藝高超,方圓百里內少有對手,十年前,國手譚子強游歷經過五台山,與祖師授三子對弈十局,雙方平分秋色,由此被評為五品,自那以後便常有棋家慕名來到本寺向師祖挑戰,那兩名女子也是如此。」
「哦,下棋之人為追求棋道,提高實力,周游天下,以棋會友的事兒並不少見,不過弱質女流之輩如此行事倒是聞所未聞,有趣,有趣。那後來呢?」年輕公子莞爾笑道。
「還有趣呀呢,感情那兩個女人找的不是你的麻煩。」小和尚撇了撇嘴,大概是認為年輕公子在興災樂禍。
「呃,呵呵,小和尚,別誤會,我只是覺得兩個姑娘家的舉動很特別。接著說吧,了空禪師有沒有接受她們的挑戰呢?」年輕公子忙笑著解釋。
「當然沒有。要是接受了,她們倆又干嘛在寺院門口搞那一出呢。」小和尚白了對方一眼,眼神就象是看白痴似的。
「呃,呵呵,有道理,有道理,看來是我見識短淺,讓小和尚見笑了。那了空禪師為什麼不與那女子對弈呢?」年輕公子並沒有因小和尚的白眼而生氣,反覺這個小和尚天真無邪,稚氣可愛。
「這個嘛」小和尚yu言又止,大概意識到這個問題是華光寺的內部機密,故而閉口不談。
看小和尚的反應,顯然是知道些什麼,年輕公子正想再以語言試探,卻听得門外腳步聲響,原來是知客僧回來了,「譚施主,主持有請。」知客僧合掌說道。
「有勞師傅引路。」
年輕公子起身,主僕三人跟著知客僧離開客房,穿殿繞閣,不久之後便來到了方丈室,門口望去,里邊有三個和尚,中間一位年紀約在七旬左右,身著百納僧衣,頸上掛一百單八顆紫檀木念珠,面色紅潤,眉白如霜,尺許長髯飄灑胸前,雙目微闔,似睜非睜,似閉非閉,慈眉善目,端得是一位德道高僧的模樣,身後左右站著的是兩位中年和尚,低眉信首,謙恭非常。
「住持,譚施主到了。」兩位僕人留在門外,知客僧帶年輕公子進到屋里稟報道。
老和尚緩緩睜開眼來,臉上帶著笑意,上下打量著年輕公子,年輕公子忙邁前一步,雙手合十,躬身一禮,「晚輩譚義拜見前輩。」
老和尚微笑點頭,合掌回禮,「呵,听智明言講譚施主祖上與貧僧曾有淵緣,但不知令祖高姓大名。」
「回前輩話,家祖譚子強,听祖父言講,十年前他曾來訪五台山,得蒙前輩熱情款待,手談十局,賓主盡歡,時至今日,仍然很懷念那段時光。晚輩奉家父之命,游歷天下,曾長見識,昨日來到此地,想起祖父之言,故此特來拜訪。」年輕公子恭敬答道。
「哦,原來是子強先生的孫兒,呵呵,年紀輕輕,一表人材,不愧是世家子弟,好,好呀,來,看座。」了空禪師捋須笑道,吩咐一聲,馬上有僧人搬來蒲團請譚義坐下。
「子強先生乃當世國手,棋居二品,棋藝高強,當年手談十局,老納受益匪淺,突破瓶頸,得窺五品之界,只可惜子強先生官職在身,不能長留五台,深以為憾,但不知近來身體如何,過得可好?」待譚義坐下後,了空禪師笑著問道。
「托前輩福,家祖身體一直硬朗,雖然年過六旬,仍是耳聰目明,身強體健,每日晨起練拳,尋常三五個壯漢都近不了他老人家身旁三尺之地。」譚義答道。
「呵呵,當年我與你祖父在華光寺談弈論道,從他那里,我領悟棋道高深,突破瓶頸,進入五品之列,做為回禮,我則將金剛伏虎拳拳譜相贈,原本只是禮上往來,想讓他以此強身健骨,沒想到他能勤練不綴,年過花甲還能學有所成。相比之下,自那之後,我的棋藝卻是停滯不前,費時十年,卻還是停在五品之境無有寸進,實在是慚愧呀。」了空禪師慨然嘆道——五十歲開始學拳,六十歲能獨斗三名壯漢而不敗,如此成就,對一般人而言可說是相當不易了。
「呵,方才在客廳時听小沙彌言講,方圓五十里內前輩為第一人,常有各地名家高手聞名前來請教切磋,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前輩太過自謙了。」譚義笑道。
「呵呵,慚愧,慚愧,博弈之道,奧妙無窮,貧僧哪里敢稱什麼高手。若說十年前倒也曾稱雄縣內便自信滿滿,以為棋至化境,天下難逢敵手,直到得遇令祖,十局戰罷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棋力,充其量不過三流水準,難入高手法眼。什麼方圓五十里內第一高手,呵呵,虛名而已,當不得真,當不得真。」了空禪師笑道,口里雖然謙虛,臉上的表情卻顯然很享受這樣的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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