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諸衛,蔣沈韓楊」譚曉天最先背的是乃是一部收集國人姓氏的書,內里收錄了四百多個姓氏,是幼兒啟蒙的初級讀物,小孩子上學讀書,最先要學的就是這個,所以就算是貪玩成性,拿起書本就總想打瞌睡的田慶友也能嗑嗑巴巴的背下來,所以會被倒也算不上特別了不起的事情,不過以譚曉天不足五歲的年紀便能背誦得如此流利,還是讓袁朗頗為驚訝。
「商牟佘佴,伯賞南宮,墨哈譙笪,年愛陽佟,第五言福意曦,百家姓終。」拖著小孩子所特有的長音,譚曉天完成了自已的背誦。
「呵呵,不錯,不錯。」袁朗撫掌而笑——以四五歲的小孩子而言,這樣的表現可謂聰慧了。
得到老夫子的夸獎,譚曉天小小的有些得意,也不象剛才那麼怕了,再次望向秋菊,見姑姑臉上也帶著笑意,他也咧起嘴,露出一排小白牙笑了起來。
「天天,是誰教你的呀?」袁朗問道。
「姑姑。」譚曉天馬上答道。
「唔」袁朗轉頭望向秋菊,以目光詢問道——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在大多數人家的觀念里,女兒長大以後就是出嫁嫁人,生兒育女,相夫教子,侍奉公婆,讀書識字什麼的根本就用不著,所以除了家境殷實的人家,很少有讓家里的女孩子去讀書識字的,因此,如果譚曉天所說非假,是chun梅教的他,那麼chun梅的出身便絕不會是普通人家。
秋菊微微一笑,雖沒有應聲回答,但意思已經表示的很明白了。
轉回頭,袁朗重又把目光落在譚曉天身上,「會背嗎?」他問道。
「會,‘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荀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這一次不等袁朗吩咐,譚曉天便大聲的背誦起來,一氣呵成,中間半點兒嗑巴都沒打。
「好,好,那一字不差的背完,袁朗心中更是歡喜——雖然也是孩童啟蒙的初級讀物,但難度比就要深了一些,否則的話田友慶也不至于到現在還背不利索,至于,據傳是由南朝梁員外散騎侍郎周興嗣奉皇命從書聖王羲之書法作品中選取一千個字編纂成為,文中千字本來不得有所重復,但周興嗣在編纂時卻重復雜了一個‘潔’字,因此實為九百九十九字,難度比又更深了一些,事實上,現在‘學無涯’私塾館內十三個孩子中能完全背下來的也只有兩個,而那兩個小孩子都已有十二三歲,所以,先不管譚曉天是不是識得那麼多字,單是能從頭到尾把整篇文章全背下來,便足以當得起‘神童’二字了。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余成歲,律呂調陽」,譚曉天現在已經完全不怕生了,馬上搖頭晃腦的便背了起來。
若說是田大義都熟悉的很——沒辦法,他老婆望子成龍,每天晚上都逼著田慶友溫一遍功課才許上床睡覺,所謂久病成良醫,听得久了,想不熟也難呀,但還沒有背熟,袁朗並沒有教田慶友後邊的課程,所以田大義除了最前邊的那幾句外,其他的全不知道,然而見譚曉天搖頭晃腦背得流利之極,袁老夫子則是雙眼微合,手捻頜下須髯听得是頻頻點頭,顯然是譚曉天背的沒錯,再看自已的兒子,傻傻的站在那里半張著嘴巴發呆,不由得暗自嘆氣——都是小孩子,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不怕不識貨,就怕生貨比貨,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自已兒子吃得飽睡得著,論飯量一個頂倆,難道吃下去的東西全變成了肥膘,半點兒也不往腦子上長?
很快,也背完了。
「好,好,哈哈,好一個聰明的孩子。」听譚曉天把‘三百千’從頭到尾背了一遍,袁朗心情大好,他開塾館教書育人也有十幾二十年了,教過的孩子往少說也有三五百位,但象譚曉天這麼聰明,僅僅四五歲的年紀就把普通孩子要花兩三年時間才能學完的東西全都記住,如此聰慧,若是悉心培養教誨,日後必成大器!伸手輕輕撫著小孩子的頭頂,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聰明,真是聰明,慶友,看看人家天天,再瞧瞧你自已,比人家大兩歲,懂得還沒人家多,你就不害臊嗎?」田大義心里是五味雜陳,口中夸獎著別人孩子的同時還不忘訓斥自已的笨兒子。
「干嘛要害臊?背書我是沒他厲害,可是路步他沒有我快呀。」田慶友不解的反問道,他覺得自已其實也不差,至少在‘學無涯’不是最後墊底兒的一個。
這都哪兒跟哪兒呀!照著田慶友後腦勺狠狠一個爆粟,田大義被兒子噎得差點兒沒背過氣去,田慶友卻是皮糙肉厚,抗打擊能力奇強,揉揉腦袋,不解地望著老爸,心里納悶兒為什麼挨揍。
見到這一對父子耍寶,袁朗是忍俊不禁,心想,常言道,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別看田慶友年紀還小,但還真有幾分乃父之風。
「呵呵,天天,會寫字嗎?」回過頭來,袁朗繼續向譚曉天問道。
「會呀。」譚曉天答道。
「那寫幾個字給我看看好嗎?」袁朗心中更喜——想不到梅龍鎮上會有這麼聰明的孩子,若是能成為自已的學生,那自已滿肚子的學問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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