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具體點名,但顯而易見,這個問題只可能由謝心遠來回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其中也包括他的那兩位死黨。
謝心遠的嘴唇動了兩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十歲的孩子,雖說心智還未成熟,但不等于他懂得事情的輕重,他很清楚,自已找譚曉天麻煩的理由是絕對不會得到袁朗的認可,說出來別想指望會有好果子吃。
等了一會兒,見謝心遠閉嘴不說,袁朗漸漸也失去了耐心,「楊恕,孫進,你們倆去德瑞祥把他爹叫來。」他向謝心遠身旁的兩個人吩咐道。
「呃」楊恕和孫進听到了指示是左右為難——謝心遠的老爸謝志堅是一個非常好面子的人,兒子在塾館和人打架而被老師叫來訓斥,回去以後一頓胖揍肯定是少不了的,基于朋友的立場,兩個人實在是不願意見謝心遠吃這樣的苦頭。但是,袁老師的話兩個人敢不听嗎?‘天地君親師’,老師的地位是緊次于父母雙親的存在,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挑戰老師的權威?借給他們兩個膽子也不敢啊!
「老師,別叫我爹行不行啊?」一听老師要請家長,謝心遠也慌了神——不打不成材,這是許多父母的育兒成材的觀點,梅龍鎮不是大村鎮,塾館只有兩家,一家是袁朗的‘學無涯’,另一家是蘇全的‘萬卷樓’,全鎮的孩子不是在‘學無涯’念書,就是在‘萬卷樓’求學,相比之下,袁朗的年紀更長,開館時間更長,在‘學無涯’讀書而考上生員的人數也比‘萬卷樓’更多一些,所以鎮上的人公認為‘學無涯’比‘萬卷樓’更好,袁老夫子的學問更深,到‘學無涯’念書,孩子更容易有出息,故此,家長們對袁老夫子可謂是極其尊敬,其態度甚至比對鎮長還要恭敬幾分,自已的兒子若是惹了袁老夫子不滿,那可比惹自已不高興性質更嚴重,謝心遠知道一旦把老爸找來自已會是什麼下場,剛才滿肚子的不服氣瞬間泄了一半。
「說。」袁朗哼道——小女圭女圭,敢跟我耍心眼兒!
「嗯」看來不說是不行了,因為說了可能會追加處罰,不說,回家後肯定要挨老爸罰,謝心遠又不缺心眼兒,知道該做怎樣的選擇。
「,我不服氣,老師您為什麼對他那麼好?他姑姑不就是一個給人縫洗衣服的下人嗎,憑什麼他一來就受到您那麼多的關照?!」把由調換座位而引發的不滿講了出來,謝心遠覺得自已打架有錯,但絕對是有正當的理由。
「呃,你們呢?是不是也這樣想?」袁朗聞言心中一怔——說實話,他其實也沒意識到自已對譚曉天的態度要比對其他孩子更關心一些,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只緣身在此山中’吧?他向旁邊幾個孩子問道。
「呃,有一點兒點兒吧,只有一點點。」楊恕答道,這時候他必須站在謝心遠一邊,因為其他孩子大多屬于另一伙,肯定不會為謝心遠說好話的,但他也怕惹袁朗生氣,所以盡量把問題的嚴重性降低一些。
「切,有什麼好不服氣的,我娘說了,‘聰明的孩子人人愛’,天天腦子聰明,老師喜歡有什麼不對的?!」田慶友馬上嗆聲道——他和謝心遠本就不對付,現在又剛剛打了一架,有打擊對方的機會自然是絕對不會放過,他想法單純直來直去,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心里有事絕不憋著。
「聰明?就他那樣也叫聰明?,倒也是,和你相比,隨便誰不是聰明絕頂。」謝心遠撇了撇嘴角兒,鄙夷的挖苦道——自已在‘學無涯’年紀超過十歲的孩子里雖不能說是學業最好的,但也是在中上水平,而田慶友不要說在*歲的孩子成績墊底,甚至連有些六七歲的孩子都比他強,因背不出書,寫錯了字而被袁朗罰站打手板的人田慶友若認第二絕沒有人敢爭第一,這樣的人居然也好意思跳出來評論別人腦子好不好使,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笑的事情嗎?
「你?你說什麼?!」被說中了痛腳,田慶友氣得大叫,身子往前靠——這種時候,動手還是比動口管用的多。
「說你聰明呀。」謝心遠也毫不示弱——當著老師的面,難道你還敢先動手打人?
「干嘛!想造反嗎?!」袁朗喝斥一聲,將惱羞成怒中的的田慶友鎮住,知道是不能用自已最擅長的方式解決問題,只能悻悻的把捏緊的拳頭重又松開。
喝止住了田慶友,袁朗把目光轉回到謝心遠身上,「你已經十歲,譚曉天只有五歲,和他比誰聰明,你覺得很光彩嗎?」
「呃,我,我」被老師這樣的問法一問,謝心遠一時是無言以對,十歲的孩子和五歲的孩子無論怎麼比都是佔了極大的便宜,只是,他那些話針對的明明是田慶友,怎麼不知怎麼就轉到譚曉天身上去了呢?
「,如果你是想坐回原來的位置,很好辦,董舒齊,一會兒你和謝心遠調換座位。」叫過另外一個孩子,袁朗吩咐道。
「呃,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謝心遠一听袁朗要這樣處理,心里的後悔不迭——董舒齊也是坐在第一排的學生,和自已換位子,也就是說自已又要回到袁朗眼皮子底下,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哦,那你想怎樣?」袁朗眼眉一挑,有些不快的問道——如果說讓譚曉天一來就坐了謝心遠的位子讓其心里有了不平衡,那麼讓其再坐回第一排還不夠嗎?難道非得重新再坐那個位子才行嗎?如果自已那樣處理,老師的面子還往哪兒擱?師道尊嚴從何談起?
「我,我」謝心遠結巴著卻也提不出自已的要求,他本來只是想出一口氣而不是要爭第一排的位子,可現在似乎自已的計劃全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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