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客棧里邊,田慶友和譚曉天才發現那些先進來的鎮民們去了哪里——田大義也真肯出本兒,把悅來客棧最大也是位置最好的一個房間拿出來做棋室,這麼做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在他想來,三十六拜都拜了,還差這一哆嗦嗎?反正要在客棧里開設棋室,索性就搞大一些好了,辦的好了,還可以為悅來客棧增添人氣,成為客棧的一個賣點呢。梅龍鎮不大,這個消息很快便傳得盡人皆知,鎮民們听到消息,紛紛跑來看熱鬧,有些有意學棋卻沒有能力象田大義,林老五那樣為棋室出地出物的鎮民更是積極,所謂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十好幾個人一通忙活,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一間看起來象模象樣的棋室便大體完工,桌椅板凳樣樣齊全,窗明幾淨,連以後為常客喝水擺放茶杯的專櫃都立了起來,只等去劉家名下商鋪購買棋具的人回來,棋室便能夠開業大吉了。
站在棋室中間,打量著整理一新的房間,田大義很有一種成就感,想到以後來這里下棋的鎮民都會成為自已免費的陪練,再想到自已在圍棋賽上奪得冠軍,名利雙收的時候,心中暗自得意。
「老爸,這是要干嘛呀?」小孩子的聲音把正處于夢想中的田大義驚醒過來,轉身一看,原來是自已的胖兒子和譚曉天回來了。
「呵呵,建棋室呀,哈哈,明天以後,鎮子上想下棋的人都會來這兒下棋,到時候有的是人陪你下棋,下棋多了,水平就高,還怕你在這門兒功課上不拿個優等回來?」田大義笑著解說道——袁朗給學生們的各門功課判分時是分為‘優’‘良’‘中’‘差’四個標準,很不幸的,田慶友自上學這兩年多來,所有的課程都沒得到過優,最好的成績也只有一個良,成績單上基本就是‘中’和‘差’字的組合,這讓田大義非常的遺憾相當年他上私塾的時候,至少也全得到過兩次‘優’,自已的兒子連一個‘優’都得不到,那也太沒面子了。其他功課,自已沒本事幫忙也就算了,圍棋課上再不出一把力,這遺憾搞不好就是一輩子的事兒了。
「老爸,這是真的?!」听了老爸的回答,田慶友驚喜的叫道——他的學習成績不好,無論在塾館還是在平時,沒少被人拿出來消遣,雖說這樣的事情經的多了,他也習以為常,有了相當的心理抵抗力,不僅不把那些調侃嘲諷放在心上,有時還常常用做偷懶耍滑,不思進取的借口,但那並不等于他不想得到‘優’,所謂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所有表面上的毫不在乎那是做給別人看的,如果真有機會在自已的成績單上出現袁老師那瀟灑飄逸的‘優’字,他寧肯每天早晨少飯時只吃燒餅而不夾驢肉!
「哈,真的,當然是真的,比真金還要真。你陳伯伯已經到劉家的商鋪去了,再過一會兒棋具就買回來了。」兒子開心,老爸自然也非常開心,田太義笑著答道,他口中所說的陳伯伯是田慶友同學陳立宏的老爹,劉府名下聚友酒樓的掌勺大廚,由他出馬去劉家的商鋪買棋具,肯定能打些折扣。
「耶,老爸,您真是我的親老爸!」下午管家阿福送來棋具後只是在清點數目時大家有看到,阿福離開以後,袁朗就讓他們把棋具搬到後院的小屋保管起來,門上加鎖,趴在窗戶上也只能看到最上邊的包裝盒,這讓盼著新開的這門課的小孩子們心中長草,著急的不得了,只盼著早點兒開課,到時候就能好好感受圍棋是怎麼回事兒。而現在呢,不用等到明天學無涯開新課,自已很快就能親手模到實實在在的棋具,到了明天,那就是自已和別的孩子吹牛的資本,田慶友欣喜若狂,摟著田大義的腰是又蹦又跳,歡呼雀躍。
「呵呵,廢話,老爸還有假的嗎?」摟著兒子的肩膀,田大義笑著罵道。
看著面前一對兒活寶父子鬧騰的樣子,譚曉天的表情有點兒黯然——父子情深,見到人家老爸兒子嬉笑打鬧的樣子,他無法不想到自已。
他是有父母的,但從記事以來,他就從來沒有見過自已的父母。姑姑一直告訴自已,他的父母遠在異國他鄉,山高水遠,中間隔著寬廣的海洋,沒有音訊,不知何時能夠返回故鄉。
受姑姑的影響,他在外人面前一直表現的很堅強,當有人問到他的父母時,他總是驕傲的宣稱自已的父母是天底下最優秀的人,總有一天,他們會帶著無數奇珍異寶的禮物回到大周來接自已,他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沒有任何人能夠相比。
姑姑無數次用類似那樣的話安慰自已,讓自已相信他的父母一定會回來找自已,以至于他自已也相信那絕不是一個夢想,而是還沒有實現的現實,然而,盼了一年又是一年,父母的消息依然是半點兒全無。
什麼時候父母會回來呢?什麼時候自已能夠象別的小孩子那樣和父母一起玩耍嬉鬧,即使是象田慶友那樣總是被老爸呵斥、打**,他也是非常的羨慕。
「回來啦,回來啦!陳大廚回來啦!」從客棧門外傳來的欣喜叫聲將譚曉天從失神的狀態中拉了出來,那對正親熱中的父子也停止了打鬧,包括其他還在棋室里忙活的人們一起涌了出去,去接買棋具的陳大廚。
剛到大堂,陳大廚也已經進了客棧,這是一位三十五六歲的中年人,身高體壯,肚子很大,腰圍比得上兩個普通人加在一起,紅光滿面,印堂發亮,身上總帶著一種無論怎樣沐浴更衣也難以消除的油煙味兒,嗓音宏亮,底氣實足,如果不知道,恐怕誰也不敢相信那個瘦瘦弱弱陳立宏的老爸會是這麼一副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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