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廚走在前邊,後面跟著悅來客棧的伙計來廣,來廣雙手都沒閑著,左邊胳膊下夾著兩塊棋盤,右手拎著一個口袋,里邊裝四個紅木的棋笥,看份量似乎不輕,來廣的腦門兒都冒著虛汗,不過臉上的笑容卻很燦爛,一點兒也沒抱怨的意思,他們倆後邊跟進來的則是木匠林老五還有秋菊,估計是看到棋具買回來想看新鮮。
「大廚,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我還以為你攜款潛逃了呢。」田大義見面不說別的,先就是一通抱怨。
「切,想什麼呢,總共就那麼幾個錢就攜款潛逃,我瘋了呀我。」陳大廚不屑的哼道——他是聚友樓的掌勺大廚,大的飯莊酒樓的規矩,店面的事兒由掌櫃管,後廚的事兒由掌勺大廚管,簡單的說,在實際運作上,掌勺大廚可以當飯店的半個家,,擔此重任,收入自然不菲,每個月賺的比鎮子上許多開店經商當老板的人都多,圍棋棋具的價格雖然也不便宜,但離能讓他動心就差得太遠了。
「嘿嘿咦?怎麼只有兩副,不是要買五副嗎?」田大義嘿嘿笑著,目光落在後邊跟著的來廣手中,見只有兩張棋盤,而再後面的林老五和秋菊手里都是空的,臉色一變,奇怪的問道——棋室里有四張棋桌,需要四副棋具,自已和自已的兒子要單獨練習也需要一副,現在陳大廚只買回來兩副,僧多粥少,自已怎麼分呀!
「什麼叫只有兩副?!我倒想多買,人家也得肯賣呀。」陳大廚不忿的哼道,似乎他還有滿肚子的氣呢。
「怎麼個意思?福管家不是下午剛把東西從青雲城拉回來嗎?那麼多棋具不賣,難道還想留著熬著吃呀?」田大義一愣——從親眼看到阿福回來的老五等人那里知道這次拉回來的棋具比劉家準備贈送給鎮上兩家塾館的數目多的多,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劉家是準備在自已的店里經營棋具買賣生意,既然如此,有人要買,干嘛不賣呢?這象是生意人會做的事兒嗎?
「是呀,誰說不是呢。問題是你以為鎮子上就是聰明?」撇了撇嘴,陳大廚鄙夷的反問道,「,阿福剛一回來,早就有人在鎮子里等著了。送學無涯和萬卷樓一批,劉府自已家留著使用一批,放到店里賣的還能剩下多少?歸里包堆,總共也不過十來副,我到店里時已經只剩下三副,後邊還有十好幾口子搶著要買,要不是我跟杜掌櫃關系熟,又答應送給他十斤醬驢肉的賄賂,他還不肯把貨全給我呢。」陳大廚得意的哼道,其沒有出口話的意思很明顯——也就是我有這個面子,換成你,能買回來一副就算你有本事兒!
「呃,你不是說三副嗎?還有一副呢?」田大義好吹牛皮,不過並不等于他沒有自知之明,之所以請陳大廚去買棋具,就是知道對方有這個面子,陳大廚要是都沒辦到,自已就更辦不到了。不過話說回來,好歹他也是一個客棧老板,也曾經讀過幾天書,雖然成績很差,比他兒子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數數的本事還是有的,陳大廚說劉家店里有三套貨,且都被對方買了下來,為什麼現在來廣手里只有兩套棋具呢?
「切,就你兒子要學圍棋,我兒子就不學了?」陳大廚理直氣壯的答道。
「呃」,一句話噎得田大義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偏偏還沒辦法反擊對方,說對方自私——誰讓他請陳大廚幫忙時親口有說讓人家多買一副給自已家用,所謂人不為已,天誅地滅,現在人家留下一副給自已兒子用,他又能以什麼立場指責人家呢?
「好啦,這是沒用上的錢,好好數一下兒,我可是一文錢也沒貪。」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扔在田大義的懷里,陳大廚叮囑著。
「呵,干嘛呀,咱倆多少年的交情了,難道我還信不過你嗎?」田大義嘴上說著一套,手底下做的卻是另外一套,雖然沒有打開錢袋,但隔著錢袋的手指則把里邊的錢幣捻了又捻。
「你們倆呀,就別虛頭八腦的磨嘰了,快把東西放下來,讓我們先好好模一模!」見兩個人說來說去,就是不急著看買回來的東西,林老五急著催道。
「呵呵,急什麼急,就算大家都知道你是個光棍兒,也沒必要那麼大聲吆喝——這是圍棋,又不是黃花大姑娘,模一下兒有便宜賺嗎?」田大義調侃道,一句話頓時引起周圍人們的一陣哄笑,把個林老五鬧了個大紅臉,偷眼看向秋菊,卻見秋菊也是在掩口偷笑,于是他的臉變得更紅,連脖子也是一樣。
玩笑歸玩笑,該做的事兒還是要做的,終究急著想親手模模這傳說中的圍棋的人不只一位。
按照田大義的指示,來廣將東西堆在一張空著的桌子上,袋子打開,四個棋笥也都拿了出來,不等田大義發話,眾人已是一擁而上,將桌子團團圍住,有拿起棋盤仔細查看,數上面的紋路有多少道的,有把棋笥的蓋子打開,抓起一把棋子把玩的,急得田大義連聲大叫,讓人們別話——開玩笑,棋子那東西跟扣子差不了多少,誰要是手欠偷偷塞口袋里幾個別人誰發現的了呀。只不過他的叫喊作用不大,新鮮玩意兒在前,誰還有空去听他大呼小叫呢,況且,這里的人基本都是掏了錢的,棋盤棋子都有他們的一份兒,自已模自已的東西,天王老子也管不著呀。
「噢,這就是棋盤呀,做工也沒什麼嘛。」舉起棋盤,正面反面仔細看了一個遍,林老五有點兒失望的嘀咕著。
「呵,這塊棋盤雖然談不上檔次,不過也還算可以,老五哥您太挑剔了吧?」身旁的秋菊笑著說道——所謂物以稀為貴,一次性能夠買到四五十副的棋具檔次能高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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