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盛京,一匹白色駿馬月兌韁地奔馳在大街上,直奔清廷而去,此馬正是飛盧!
「攔住它!攔住它!」宮門前,看著疾馳而來的飛盧,守城侍衛驚慌叫道。紛紛拉過防護架。本以為纏滿鐵絲的防護架能讓飛盧退卻幾分,不曾想飛盧沒有半點猶豫,直沖防護架去,突然一個仰頭長嘯,輕車熟路地越過防護架,沖進宮門。
這可不好,要是野馬驚擾了宮里的皇阿瑪和什麼阿哥,娘娘貴妃格格之類的,那這幾位侍衛可吃不了兜著走。
這時,一個侍衛突然看出此馬有些熟悉,便抄近道向寧兒格格的格格府跑去。
「報!……寧……寧兒格格,外面有一匹野馬朝皇宮奔去了,沒有人攔得住,好……好像是格格的飛盧馬!」侍衛著急地說。
「什麼?!飛盧?!」听說飛盧回來,寧兒沖出格格府一看,我的乖乖,果然是飛盧!正發了瘋似的朝宮里跑。
「皇上小心!」剛從親王府出來趕往大殿的多爾袞看到飛盧正朝大殿門前的皇太極沖去,大叫一聲,一把將皇太極護在身後。自己則準備隨時迎接踏在半空中的馬蹄。
正在這危急關頭,只听得一聲哨響,那飛盧立即收住馬蹄,那情景正如朱青那一刻一模一樣。因為,吹著口哨的正是飛盧的主人,寧兒格格。
「皇上,您沒事吧?七妹,你也太不懂事了,怎麼不早點制服飛盧?!讓它驚擾了皇上!」多爾袞想起剛才的危險,更想起幾天前在錦州也這樣差點被騎著飛盧的朱青趕上,驚惱成怒,說了寧兒公主幾句。
可是寧兒並沒有回應,此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失而復得地飛盧身上,她向飛盧跑去,抱著飛盧的脖子激動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哭了起來。
寧兒一向強勢,不輕易掉眼淚,可見她對飛盧的感情有多深。
皇太極看在眼里,也為之動容。隨即制止了激動的多爾袞。
「算了。七妹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飛盧回來她高興嘛。」說著,皇太極走進大殿,開始早朝!
多爾袞明白,此次早朝,第一要事便是錦州之事。所以他絲毫不敢怠慢。
和清廷一樣不敢怠慢的當然還有錦州守將祖大壽,昨天送走朱青之後,祖大壽咬牙切齒地給吳三桂寫了一封信,把他這個見死不救的女婿狠狠地訓了一頓。
吳三桂收到信,知道錦州之事後,惱羞成怒,第一件事就把當時執勤的那位偵察兵給殺了。偵察兵死得冤啊。但是也怪他沒有多一個心眼,還真的把多爾袞的軍隊看成是一支普通的獵人。讓人從自己的家門口繞道錦州攻打吳大帥的老丈人。
「張居士今天可來了?」殺完偵察兵,吳三桂余怒未消,他想起昨天和自己對弈的張道士,要不是他,吳三桂還不至于不舍得親自出帳看一眼。
「大帥!張居士今天沒來。」胡為應道。
「哼,這個張道士,哪天我見到他,一定問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走,去馬場備五百匹好馬,跟我去錦州請罪。」吳三桂怒氣沖沖地對胡為說道。胡為趕緊去辦。
此時的山海關,秩序井然,不管政客們如何斗,商人們只要有生意,這關里關外地還得照樣跑,危險是危險了些,但是正因為如此,利潤也相對高些,所以,那些利膽包天的商賈們照樣出入于山海關。
所以,朱青決定,撈一筆!
把關稅加到百分之十五,這個相比于平時的百分之五雖然貴了許多,但是相比于老驛站長那時的百分之三十卻是少了許多。再說了,朱青不是為了中飽私囊,而是,軍隊要用錢了!
平時的生活開銷就不說了。但是目前急需的兩筆費用都讓朱青夠嗆,那就是八百馬掌和三百匹馬的籌備。
而這些費用,戶部一文錢都不會給!且不說這是朱青自己增加的科目,不在預算之內,就算是有預算,戶部也不會批下來,因為,誰都知道,山海關是塊肥差,只要肯弄點手段,就能擠出油水。
朱青雖然擠了,但是他不能擠得太離譜。所以費用還是很吃緊。
林白已經去找馬掌了,關內有一家鐵鋪,袁家鐵鋪,據說是當年跟袁崇煥的,後來袁崇煥被殺,袁家軍解散,他獨自一人在山海關附近開了這家「袁家鐵鋪」,維持生計。
「八百匹馬,那就是三百二十只馬掌,得用七天。」老袁對林白說。
「三天,能不能完成?我們只有三天時間。」林白說道。
老袁搖搖頭。
「老伯,錦州快撐不住了!」林白說道。
「好吧,老朽想想辦法。」老袁听後,嘆了一口氣。
「大概需要多少銀子?」林白必須知道預算。
「一百五十兩。」
「一百五十兩?!」林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青只給他一百兩的預算,多出的部分林白自己解決。
「小兄弟,真正的鐵騎就要用最好的馬掌,听說過關寧鐵騎嗎?想當年所向披靡,除了戰士勇敢戰馬威武之外,馬掌也是很重要的。所以,我要給你們打最好的馬掌,其實這個價已經很低了,若是一般的客人,我會收三百銀子,你知道為什麼我的鐵鋪如此冷清但我們一家都餓不死的原因嗎?就是遇上了識貨的主,做他幾單生意,這一年下來就有得吃了。」老袁語重心長地對林白說。
「好吧。那真是太謝謝老伯了。看來我林白要當一回山賊才能還債了。」林白調侃道。
「你不做怎麼知道你不能做?」這老袁也挺有意思,風趣地應道。
「三天啊,三天後我們帶銀子來取馬掌。」林白笑著,扛著長戟,搖搖頭返回山海關。
「怎麼樣?搞定了嗎?」城門口,朱青和程力正在訓練軍隊,看到林白扛著長戟愁眉苦臉地回來,上前問了一句。
「搞定是搞定了,但多出五十兩的預算。」林白應道。
「哼,你說過由你負責的哦。」朱青笑了笑。
「哎,要不要借點給你?等下一批軍費到了再還?「程力問了林白一句。
「不用。那打馬掌的掌櫃已經告訴我一個絕招了。」林白痞氣又開始發作了。
「哦?什麼絕招?」
「做山賊!」林白幽默地說道。
「好啊,只要不是平民百姓和本分商賈。我和程副將就當做什麼都沒看到。」朱青說著,拍了怕程力的肩膀,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哎,對了。我這馬掌如今也算有了著落了,你那三百匹馬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啊。您還有心思在這里打趣?」林白問了朱青一句,雖然是上下級關系,但是私底下,朱青並不在意這些禮數。
「哎,我在等。」朱青嘆了一口氣,往關外看了看。
「等?」林白大惑。
「青龍大哥剛給祖大壽飛鴿傳書了。說想跟他買馬。」程力說道。
「買馬?那得多少錢啊?」林白一想到打馬掌就超出預算那麼多,那這三百匹馬可不是小數目啊,所以更加驚咋。
「你也知道,如今在這關寧地區,除了祖大壽有這個實力,那只剩下吳三桂了,但是你們都知道,跟吳三桂買那是不可能的。」朱青解釋道。
程力和林白兩人點點頭。
「可是,上一次祖大壽剛剛送我們四百匹,這一次我們要買?可能嗎?」程力問道。
「所以說,我也在等。要是等不到答復,看來我也要去當馬賊了。」朱青自嘲道,三人看著關外,滿懷期待著。
「好了,程副將,兄弟們歇得差不多了,繼續吧。」朱青說著,走下訓練場。
關外,吳三桂和胡為帶著五百好馬的厚禮趕往錦州,負荊請罪。
經過三個時辰的乘騎,終于趕到錦州城。看到錦州一片狼藉,吳三桂這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嘆了一口氣,對胡為淡淡說了一句,「完了,錦州難了,這下老丈人不扒了本帥的皮就不信了。」
「那怎麼辦?」胡為問道。
「你去跟侍衛說一聲,讓他去通報,就說我帶了五百匹馬過來請罪了。先壓一壓老爺子的火氣。」吳三桂吩咐胡為。
「是。」胡為點頭,前去搭理。
不一會兒,城門打開。吳三桂戰戰兢兢地走了進去。
「你這逆子!老夫還以為你等老夫死了你才來收尸的呢!」沒想到吳三桂剛進城門,就看見祖大壽在里面趕出來,邊趕邊破口大罵。
看到祖大壽提著鋼鞭怒氣沖沖地向自己走來,吳三桂兩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連聲叫喊,「岳父大人息怒!小婿也有苦衷啊。」
「苦衷?!什麼苦衷?人家山海關的人都能趕過來救老夫,你就偏偏坐視不管?」祖大壽惱怒訓斥,揚起鋼鞭,隨時下手。
「岳父大人饒命!您的讓小婿解釋啊。」吳三桂求饒。
「好,你說,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今天老夫就收拾你!」祖大壽余怒未消。
「是是是。」吳三桂看到有機會辯解,趕緊應道,「其實當日小婿也有預感出事,只是張居士當時正與小婿對弈,他說沒事,小婿才沒有多問。您也知道,張居士雲游遠東,對清軍的事了如指掌,當時還是您推薦給我的。我以為他說沒事當然就沒事了,誰知道……哎。」吳三桂說著,自己掌了自己一個嘴巴,雖然听起來甚是響亮,但是,相比于鋼鞭,已經輕了許多。
「嘿!這個老道士!還得老夫好好的錦州城如今一片狼藉。」听了吳三桂的解釋,祖大壽恨恨將鋼鞭摔在地上。
「岳父大人,不用擔心,小婿一定幫助岳父大人東山再起,這不?小婿此次前來,就帶了五百匹馬過來。希望岳父早日重振雄風!」吳三桂見祖大壽的注意力漸漸轉移。隨即撿起地上的鋼鞭遞到祖大壽的面前,低頭哈腰說道。
「人都沒了,要馬有什麼用?」祖大壽一臉苦相,「眼前最重要的是搶修護城河,補給兵源,我的鐵騎部隊到時沒有多大損益,這些馬放我這里無非浪費糧食。要麼你拿回去,要麼我送人!」
「送……送人?」吳三桂大吃一驚,這可是五百戰馬啊,要不是娶你女兒,老子都不舍得送你,你現在卻說要送給別人?
「沒錯,山海關青龍剛才來了書信,問我買三百戰馬。可是這哪是買啊,明明就是想白拿嘛。他那點底子我還不懂?才守山海關多少天啊。哼。」祖大壽冷笑一聲。
不說還好,一說是山海關的青龍,吳三桂氣就不打一處來,「那還送個球啊?」吳三桂恨恨地說。
「要是往日他問我,我看都不會看一眼。不過人家畢竟救過我的命。保住了錦州,我要是這點忙都不願幫,傳到京城,可不太好听。你說吧,馬你是帶回去還是留給他?」祖大壽說道。
「這……」吳三桂猶豫了。
「我就知道你不顧我的死活!老夫被多爾袞打的時候你都去哪兒了?!」看到吳三桂猶猶豫豫,祖大壽怒了,揚起鋼鞭又要抽。
「岳父大人息怒,小婿答應就是了。」吳三桂雖然心中有諸多不情願,但是在祖大壽面前都只能忍耐了。誰叫自己是人家的下屬,還娶了人家的女兒呢。
「你也不用全留,他只要三百。剩下的你帶回去,放這里沒法照顧,我自己的馬都還照顧不過來呢。明天他過來買馬,能給多少你就拿多少。別給我丟人現眼。」祖大壽收起鋼鞭,冷冷地說了一句。
吳三桂只好咬牙切齒地點點頭。
祖大壽回到書房,提筆寫信,「戰馬備妥,明日來取!」之後,一只信鴿飛出錦州城,向山海關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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