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大心里來不及多想,人就已經從樹上摔了下來。
該著他萬幸,旁邊還有一根支出來的樹叉。慌亂中許老大的手無意中搭到這根樹枝上。也就是這麼一借力,才沒讓他四仰八叉的摔下來,而是擺正了身體,抱著樹干出溜到底。
張真yin眼看許老大從樹上掉下來,趕忙上前一扶,使得許老大除了胳膊上有點擦傷外並無大礙。但也給他嚇的不輕。
可除了傷口上的疼,左手被蟲子蟄咬過的地方火燒火燎,疼的那麼鑽心。許老大齜牙咧嘴地說︰「不玩兒了不玩兒了。唉我去,今天我可算倒大霉了,這什麼蟲子?蜇死我了。」
張真yin問許老大有沒有事,圍著另外一棵樹的崔公子和高牧師也過來問許老大傷勢如何。
許老大緩了緩精神頭。覺得只有手疼,沒有什麼其他不適的地方。大家一看許老大沒啥大事也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崔公子揪下的十幾個小獼猴桃上。
幾個人也沒洗就把小獼猴桃分了。放在嘴里一咬,也不知道是沒有成熟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雖然聞著挺香但嚼在嘴里卻又苦又澀。四個人覺得意思不大便鑽過鐵絲網回到住的地方。
這一天剛好是中秋節,全系一百多師生正張羅著晚上要開一場篝火晚會,高牧師崔公子和張真yin從果園回來幫著收拾場地撿柴火去了。許老大由于手疼的難受一個人回到住的地方休息。
躺在床上,許老大翻來覆去不消停。看看左手的皮膚不紅不腫,可現在已經不是疼那麼簡單了。被蟲子蟄過的地方變得熾烤般的滾燙,感覺就像把一塊火炭扔在皮膚上一樣。
天擦黑的時候許老大已經受不了了,他翻身起床,跑到流經山村的溪水前。這條小溪本為地下泉眼涌出,一年四季冰涼刺骨。許老大試探著把手伸進溪水里,頃刻間一股清爽沁入心脾,四肢百駭說不出的那麼舒坦。
許老大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可手在水里泡了一會又有點受不了。因為溪水實在太涼,感覺都有些扎骨頭。于是他戀戀不舍的把手從小溪里抽了出來。甩干手上水,疼痛確實緩解不少。
手不疼了許老大的心就活分起來,他一路連跑帶顛的找到了崔公子等人,想跟他們一塊兒研究一下晚上在篝火晚會上表演個什麼節目。經過一翻討論,最終定下了結果——男版四小天鵝。由于沒有合適的服裝,他們索性把帶來的大花褲衩子套在了牛仔褲外,代替裙子在表演的過程中扯出效果。簡單采排了一下,互相覺得非常滿意。
書說簡短到了晚上,圓圓的月亮升的老高,把田野照的一片銀白。一群年輕人圍著熊熊的篝火有唱有跳好不快活。
終于要輪到他們的四小天鵝上場。臨上場前許老大突然不合時宜的臉色一變︰「唉我去!不好哥兒幾個,我手又開始疼了,不光手疼,我這半邊身子怎麼都感覺發麻呢?」
崔公子有點著急了︰「色魔許你行不行啊?你總不能讓咱們跳三小天鵝吧?要是掉鏈子了,哥兒幾個以後怎麼在系里混?」
張真yin分析病情︰「難道你毒氣攻心,走火入魔了?」
高牧師只淡淡說了倆字兒︰「堅持。」
四個人在圈外候場,眼看著前一個節目收尾,就該他們表演。只見許老大右手一捂心口窩,眼珠子朝上一翻白︰「唉我去,扎心!」說完便一**坐在地上動彈不了了。
哥兒幾個一看這情形也顧不上節目全慌了神,圍在許老大身旁問長問短。這麼一鬧騰他們的導員也過來了,問許老大怎麼了。當得知許老大白天被不知名的毒蟲蟄過手以後,導員急了︰「那還等什麼?還不趕快送醫院!」
高牧師二話不說,背起許老大就走。最近的醫院在縣里,經村里的老鄉指路。四個人連夜往縣城醫院里趕。許老大趴在高牧師後背上,迷迷糊糊的還問︰「唉我去!咱們這是去哪啊?該我們上台了沒?」
崔公子在邊上還解釋︰「你被蟲子咬了,咱們現在背你去醫院。你可得記住哥兒幾個救你命的大恩大德。」
許老大神志越來越不清晰,可他潛意識里還明白到醫院自己就有命在︰「醫院在哪啊?遠不遠……」
背著許老大的高牧師呼吸粗重的說︰「縣城。」
也不知道許老大是清醒還是糊涂,堅難的抬起眼皮借著月光看了一眼︰「這不是去縣城的路,這條路白天我走過,路那頭也是個沒人的村子。唉我去,你們走錯路了,我肯定掛了……」
高牧師听許老大這麼說沒吱聲。白天的時候,許老大跟他說道過這個事,現在再次提起心里多少有點犯合計。
張真yin還安慰許老大呢︰「放心吧!我們都詢問清楚了。待我們走到這條路的盡頭,自然會看到通往縣城的大路。路上車來人往,方能送你去醫院。」
許老大還想努力表達點什麼,可從他嘴里嘀咕出來的話別人已經听不清楚。
那哥仨一看許老大這樣,趕忙加快了腳步。張真yin和高牧師兩個壯漢輪流背著許老大,崔公子在旁邊伺候著。走了能有四十多分鐘,終于在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路旁的懸崖到了盡頭。而路下的小溪也改變了方向。通往縣城的道路上來來往往的車並不多,出租車肯定是一輛都沒有,只能寄希望于熱心的人停車幫他們一把。
崔公子自告奮勇的去攔車,外表粗獷的高牧師卻心細如麻︰「把外面套那個大花褲衩子月兌下來,不三不四的誰敢給你停車?」
崔公子一听說的有道理,迅速把花褲衩月兌下交給高牧師。高牧師和張真yin就在崔公子離去的空檔月兌完自己的褲衩,順手也把許老大的也給扒了下來。
拎著四條褲衩還挺害事。高牧師咬咬牙就想把褲衩子扔在路邊不要了。張真yin抬手一拉他︰「你別給扔了。你看那塊有個洞,咱們把褲衩先放那里,等回來的時候再取多好啊?」
借著明媚的月光順著張真yin指的方向高牧師定楮一看,路邊的峭壁上果然有一個一人多高滾圓滾圓的石洞,明顯有人工開鑿的痕跡,洞旁邊還戳著一塊巨石。
高牧師覺得張真yin的這個辦法是個好主意,便把許老大放的路邊,拎著褲衩子就往洞里鑽。張真yin本來就喜歡武俠,況且眼前這個洞簡直太正點了,和小說中描述的高手隱居之地別無二致,激動之下便也顧不上許老大,跟著高牧師一塊進洞了。
這個洞外大里小,在洞口里的地面上扔著幾個塑料袋和一個破洗臉盆。進去之後五六米的深處便由一人多高變成了一米多高。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通到哪里去。張真yin用手機屏幕發出的光照了照,根本看不清楚。
張真yin撅著**努力的往洞的更深處觀察,一邊看還一邊贊嘆道︰「不知那一端是否通向桃源仙境,或者隱居著絕世高人也未嘗可知啊!」
高牧師一點語調都沒有的說︰「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張真yin很尷尬,往里走他肯定不敢,只好轉移話題︰「如若不是色魔許,我定要進去一探究竟!」
高牧師輕蔑地哼了一聲不置可否。洞外傳來了崔公子的呼叫︰「人呢?都去哪了?我攔到車了,你們怎麼把色魔許一個人扔這了?」
高牧師和張真yin聞聲從洞中退出來,看見崔公子身後跟著一輛微型面包車——那是崔公子許給司機二百塊錢才拉過來的。
幾個人七手八腳把許老大抬上車,沒出十分鐘就開到了縣城醫院,弄得張真yin只喊虧大了。
崔公子卻滿不在乎︰「只要能救色魔許的命,多少錢都不是事兒!」
在醫院里一頓折騰,又是化驗又是輸液。許老大漸漸緩過勁來,手也不疼心口也不再難受,坐在醫院里直吵吵肚子餓。
崔公子出去給他買了一碗泡面,打了熱水就讓許老大一邊輸液一邊吃。一個多禮拜沒沾過正經葷腥了,許老大甩開腮幫子撩起後槽牙不說溝滿壕平也是吃了一個狼吞虎咽。一邊是吃還一邊嘟囔︰「唉我去,太好吃了,哪能那麼好吃呢?」
哥幾個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他,有些懷疑許老大剛才是不是裝的,只為騙碗方便面——哪有大病初愈就有這麼好的胃口的人?
一直吃到方便面碗里見底了,許老大突然低頭愣住了。那哥幾個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圍過來一看差點沒把肚皮笑破。原來,許老大在碗底看見了一包沒有開封的調料包……
兄弟幾個調侃了一陣,又陪許老大在醫院觀察到天亮。離開醫院崔公子請大家在縣里的一家飯店里美美吃了個早餐。許老大精神矍鑠,也用不著打車,幾個人說說笑笑一起往回走。一邊走張真yin還惦記著來路上遇到的那個石洞,說既然許老大沒事了,能不能進去探探險。
不大一會兒功夫便拐上回村的小路,再走幾步就回到昨晚那個石洞跟前。高牧師還惦記著把大褲衩子取回來,可一看崖壁上的石洞頓時傻了眼——石洞居然莫名其妙的不見了。再仔細觀瞧,原來石洞並不是憑空消失,而是被昨晚擺在旁邊那塊巨大的岩石給堵了一個嚴嚴實實,不注意看還真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可令人費解的是,這條小路根本開不進來起重機一類的大型設備,如果只靠人力完全不可能搬動至少十幾噸重的巨石。就算是人,周圍卻一點施工的痕跡也沒留下。
崔公子和許老大不明所以,向高牧師和張真yin詢問情況。四個人熱烈的討論了一番,各執己見。
崔公子認為︰昨天晚上是月圓之夜,必有怪異之事發生。
張真yin認為︰此洞必是世外高人清修之所在。肯定是昨晚他們打擾了高人,所以高人施展神功,把巨石落在洞口阻止有人再次進入。
許老大認為︰那褲衩還是新的,有點可惜了。
高牧師則認為︰褲衩子還是別要了。
哥幾個在洞口磨嘰了一會才順著小路往回走。許老大越走越覺得不對勁︰昨天晚上他是迷迷呼呼的被張真yin和高牧師輪流背到了縣醫院,而今天他絕對神志清醒的覺得腳下這條小路眼熟——明明是昨天白天他被穿著灰色工作服橘色安全帽的男人尾隨的那條路啊!可昨天路的盡頭分明是一座沒有人的小村子,怎麼變成了通往縣城的大路了呢?
許老大又給兄弟們講了一遍昨天的事兒。那哥仨听得目瞪口呆但就是不太相信。開始大家還認為許老大是走進小路上的岔路。不過仔細一回憶所有人的印象中這條小路從始至終都是一邊峭壁一邊陡坡,根本不見什麼岔路所在。
最後,大家一致認為許老大昨天被不知名的毒蟲子叮咬後毒發攻心產生了幻覺,現實與幻覺混淆不清所致。許老大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楚,但他仍信誓旦旦的認為,他說的一切都是被蟲子蜇到之前發生的,絕對不可能記錯。
回到了村里,老師同學例行公事的對許老大一番噓寒問暖後,這樁意外也算有驚無險的過去。
年輕人之間總會有這樣那樣新鮮的話題,雖然每個話題都持續不了多長時間,可大家都願意爭相議論樂此不疲。
關于許老大被毒蟲蟄咬的下一個話題是同系的一個女孩在小溪邊寫生的時候撿到了一塊碩大的水晶石。
這個消息在一百多號同學當中一下就炸開了鍋。大家紛紛奔走相告,出門走路都格外留神,說不定哪下一低頭就會得到一筆意外之財。
听村里的村民們講,這個村附近以前的確發現過不少水晶。後來也來專家勘探過,但專家說︰雖然地表有一部分水晶石,但含量並不多,不太值得大興土木的在這個位置開礦。不過專家不重視不代表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不惦記。
專家走後,好多膽大的人私自在這一帶挖出小型礦井,偷偷盜采為數不多的水晶資源。風風火火的干了也就一年多,才意識到一來一般的水晶石其實算不上什麼貴重的東西;二來這個地方開采出來的水晶石成色實在不敢恭維,三來真讓專家們蒙對了,不到一年時間,地下的水晶便被采的差不多了。慢慢的,偷偷開采的人們也都接二連三的撤了出去。
後來還出了一次塌方事故,造成工人當場殞命,從而引起了當地政府的重視,派出了專門人員查封了所有黑礦井。當然,撿到水晶石的幸運在學生中只發生過一次,能撿的早就被當地村民們給撿干淨了。那個女同學純屬瞎貓踫上死耗子。
一轉眼,這次寫生活動圓滿結束。許老大也終于畫出了一副得意作品,直到現在還留在他的母校。展現出了他在藝術方面的才華,順便調戲了好幾個漂亮的學姐學妹。
接學生的大巴車從高速下來直接順著較寬的那條進村路來到了村口。許老大不愧被稱為為色魔許,在車上還找了一個挨著系花的座位。
客車緩緩的開動,許老大沒話找話的跟系花搭腔,系花卻有點無動于衷,一直捧著面小鏡子找著臉上的毛病。
許老大歪著腦袋沖系花說︰「唉我去,都快回家了還照。照啥呢?讓我也照一照唄!」說著就抻著脖子往系花手中的鏡子里瞧。就在他的目光投向鏡子的一瞬間,許老大猛的愣住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一閃而逝的出現在鏡子里。
許老大立刻判斷出,鏡子反射出的是峭壁上的影響。他連忙扭頭往車窗外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嚇得他三魂七魄差點飛出天靈蓋,甚至連找崔公子張真yin和高牧師分享一下他看到什麼東西的勇氣都沒有。
只見峭壁上的一塊突石上,站著一個頭戴安全帽,身著灰色工作服的男人。男人的目光悠悠的落在他們的大巴車上,或許,他看的並不是大巴車,而是坐在大巴車里的許老大。
男人的灰色工作褲外面,套著一條很肥很肥的大花褲衩子。正與他們四個人在寫生之前統一采購,而後被高牧師放在石洞里取不出來的那四條一模一樣……
大褲衩子的褲腳迎風飄擺,直到許老大所坐的大巴車轉過一個彎,才消失的許老大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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