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時間就在黑暗的房間里漸漸流逝。紀瑤半夢半醒的翻了好幾次身,這場苦肉計做得實在難受。
直到一只手撫上她半濕的額,溫暖的掌溫從頭頂蔓延至心,她才稍微安定了些。房間的燈亮了一盞,或許是壁燈,所以感覺特別昏暗,紀瑤只覺有光在照。然後迷迷糊糊的,她似乎听見一個男人熟悉的聲音︰「她怎麼回事?」
還沒等她睜開眼楮,又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腕部,在跳動的脈搏上停頓片刻。
「應該是吃了不該吃的,我給她針灸幾下就沒事了。」這說話聲估計是從手的主人傳來,原來也是一名年輕男人。
可是,當她听到那男人說要給她治療的時候,她的眼猛的睜了。
利子銘一身西裝筆挺的站在床邊,而那個剛剛說話的男人則側坐在她的床上。
他是醫生?
她有些匪夷的盯著他。
「浩,我看她不喜歡針灸,你還是給她開藥喝了得了。」利子銘的鷹眸從紀瑤臉上一掃而過,突然冷了臉。
那男人笑了笑,收回了手,「也好,我也很久沒給人下針了,害怕技術不行,但是開幾付中藥還是很在行的。」
說完,他當真就從隨身的提包中拿出張紙,在上面刷刷刷的寫起了字。
「我去交給鐘嬸。」他寫完以後,自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起身出門。
當房間里只剩下紀瑤和利子銘的時候,四周安靜得有些可怕。
利子銘淡淡的眼眸凝視著她,眉頭微皺,似在思考什麼。許久,他像是有所醒悟,然後緩緩的說了句︰「下次吃瀉藥的時候,你可以選擇秉性溫和又無害的‘和爽’。對了,你可能找不到,我把它放在我浴室的櫃內,那里也有個備用藥櫃。」
紀瑤眉毛一蹬,差點從床上滾了下來。
他……居然知道她……
一個時辰過後,鐘美華手捧中藥走了進來。看到利子銘也在房內,愣了幾秒,但很快回神,將盛藥的碗端到紀瑤面前。
「我不喝……」她頭一扭,閉上了眼。
鐘美華皺了皺眉,看著利子銘。
「沒事,不喝可以插胃管,我們這里要醫生有醫生,要護士有護士。鐘嬸,叫筱梅來。」利子銘下了命令。
「……是。」鐘嬸放下碗,果然往門外走去。
「等等!我喝!」紀瑤又轉過臉,伸手將藥碗拿起。
利子銘嘴角輕揚,看著她將藥喝完,才得意的從房內走出。
紀瑤憋了一肚子氣,可吃過藥後肚子真的舒服多了,額頭的冷汗也逐漸退去,很快的,困意再次襲來。
這夜,窗外突然起風,將一室的悶熱趕得干淨,不知何時竟也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打在窗稜,淅淅瀝瀝,滴滴答答,猶如鋼琴流暢的彈奏。
夢里的紀瑤只覺回到了自己半年前的家中,雪白的牆壁四處散著柔和的陽光,高大的落地窗下她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架月牙白的鋼琴前方,修長的蔥指在琴盤上快速掃過,歡快的樂聲娓娓傳來。
然後,一個身著白色襯衫的男人如夢似幻的站在窗下,白皙的面龐溫潤如玉,清秀的眉眼婉轉溫和,他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副風水佳畫,唇底藏著一抹淺笑,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立著。
她彈完一曲,仰頭輕笑,可就在她要看到他的時候,他的身影卻在陽光中驟然破碎。
她想要喊出的名字就在口中葛然而止,心中一痛,猛地驚醒!
一滴淚從紀瑤眼角一劃而過,她有些悶悶的扶著胸口,抬眼望著窗外已經露白的天空,才知道自己又夢見他了。
白洛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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