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說翻臉就翻臉。
上午還是晴空萬里,中午就已烏雲密布,一場雨下了半天,直到夕陽西落,月影東升,這才變魔術般停了下來。
這夜廚子送來飯菜後,按照慣例把過期一天的報紙交她手中。
「謝謝你黃伯,這些你拿回去吧!」她把另一疊報紙傳遞給他,那是昨天他給她的。
「詠恩,其實這些報紙就算多放在你這一兩天也沒關系,你沒必要每天都還。反正少爺看過後一般不會再看。」
「不看也要及時還去,我並不想讓他發覺什麼。」
廚子點了點頭,「想不到詠恩你那麼喜歡看報紙,其實如果你有手機的話,直接從上面看新聞就更快了。」
紀瑤抿嘴笑了下,她其實不是沒有手機,只是手機的卡被注銷而已。而她來到m國後又沒時間重辦一張,那主屋里的少爺不是不允許她出門嗎?
廚子拿著報紙走了,紀瑤坐回沙發快速瀏覽,目光在國際財經攔上停留許久。看到了想看的消息,她放下報紙,起身深深吸了口氣。
忍住內心的驚濤駭浪,她故作平靜的走到窗前,目光卻落在窗下擺放的一架古老鋼琴上。
須臾,她打開琴蓋,修長的十字拂過琴鍵,熟悉的觸感很快從指間傳到心坎。她是有多久沒彈琴了?
不知何時,她已在位上端正坐好,緊接著,一段急促的樂章便從鍵盤上疾疾傳出。鏗鏘而有力,快速的沒有停頓的節奏在她手上滑得流暢自如,而幾分鐘後,樂中一個自然轉音,原本飛奔的曲風突然換調,手指舞動的速度霎時放慢。沒了之前的急進之勢,卻是輕揚如雪飄的婉轉琴聲。
她彈得忘我,雙眸微閉,並未注意窗外的一抹俊逸身影,竟已在玉蘭樹下停留許久。
琴聲突地葛然而止,她如水的眸子猛一睜開,時間仿若停滯片刻。
很快,她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將鋼琴的琴蓋重新磕上,起身往樓上走去。
午夜,晴朗的星空隱約飄來一片烏雲,清爽的晚風忽然變悶,似乎不出片刻便會下雨。可就在此時,利家四周的高泥牆下,卻冷不丁的冒出一襲暗色。
紀瑤一身寶藍連體褲,望著牆上攀岩的爬山虎似在猶豫。可是很快,她利索的將身後背包往牆上一扔,使那背帶正好不偏不倚的勾住牆頭泥釘。
風又悶悶的吹了起來,眼看大雨即將來臨,紀瑤心一橫,扯了扯從背包上垂下的長繩,確定牢固後即往牆上爬去。
她要逃!今晚就逃!
她要去找他,那個曾經對她海誓山盟,對她承諾生死與共,不離不棄的人,她相信他會有辦法去收留她,即便危險又有何妨?
然而三米高牆,就算手中有繩,她還是好幾次滑落,又好幾次迎難而上,卻還是力不從心。
眼看繩子的接頭有松月兌跡象,她開始心急,更賣力的往上攀。
豆大的汗珠因為熱風的吹拂從額角順流而下,她還在堅持,卻突听「嘩」的一聲,大雨傾盆,身濕體重的她再也無法撐到最後,手指一松,整個人再次下滑。
紀瑤長嘆,本以為又會落回地面,卻突覺後背一暖,整個身子像被包圍。
猛一回頭,當對上那狹長明亮的眼眸時,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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