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對口徑
「正是容氏.諸位大人先請坐吧.來人.上茶.」
蘇輕暖微微一笑.笑容不大.卻顯得格外的讓人感覺親切溫婉.
一時間令眾人緊繃的心弦.也跟著放松了一些.
便是這樣.李縣令等人還是不敢忽略一邊沉默不曾說話的容碧青.紛紛叉手朝他作禮.「見過容相公.我等打擾容相公和容福女了.」
容碧青面無表情的微微頷首.「坐吧.」
顯然比起蘇輕暖的親和與客氣.容碧青的姿態就更要高冷並疏離的多.他甚至連個口頭的‘請’字都沒講.
但眾人卻誰都沒敢心里有意見.這位心狠手辣的主.在殺完那麼多人後.還能有這樣的姿態對他們說一聲‘坐’已經是極為難得了.
哪個還敢去要求他對他們客氣一點.
說白了.在這位主的眼中.他們這些人的小命.完全和昨晚死在外面的那些倒霉兵蛋子沒啥區別吧.
「多謝容相公.容福女.」
宮廷中的侍衛.除了那位姓袁的侍衛長.是得以和林尚書、李縣令.以及李縣令的那位師爺.一起進來容碧青家客廳的之外.其他人都被牛管家.引到了旁的待客的偏听去小坐等候了.
是以來的人雖然不算少.主廳里的客人也就這四位.
有些坐如針氈的各自坐下之後.不多一會兒.門房小廝就充當了端茶送水的小廝.把四盞香茗又送了上來.
「幾位請用點茶吧.這羨園說起來還是李大人你送給我們夫婦的.小婦人與我家相公也只打算在這里小住.過些日子.等鎮上的房子重修好了.我們夫婦還是要回鎮上去住.」
「是以.這里倒也沒有額外準備好茶.幾位大人就隨便將就著喝一點吧.」
蘇輕暖這話一說完.只見李縣令頓時就急忙站了起來.躬身道.「不敢不敢.福女客氣了.茶已經很好了.很好了.」
而林尚書卻微微蹙眉看了眼李縣令.似乎在暗惱這家伙居然一句也沒提這羨園原本是李縣令的宅子.
現在當著容碧青和蘇輕暖的面.這種不滿和惱怒.自然也是提都不敢提了.
「李大人不用緊張.請坐.你可是我們的父母官呢.以後我和我家相公還要在大人的治下生活.還想請大人一如既往的對我們夫婦多多關照.」
「應該的.應該的.」
李縣令趕忙一個勁地點頭.口中除了誠惶誠恐地一個勁地重復那三個字之外.都想不到該說點別的什麼.
看的一邊的師爺很是心頭著急.自家這個大老爺什麼都好.就是這膽子.實在是比老鼠也大不到哪里去了.
這好不容易都進了門了.茶都送上來了.該說的正事卻一個字都沒引出來.這可如何是好.
需知這羨園大門外.可是堆著小山一般的好幾大坨尸山啊.這會兒天氣雖然已經不再是盛夏.可白日里還是有大太陽的.
這些尸體若是不處理的話.用不了兩天.就會腐爛惡臭到全城都宛如生活在腐尸堆中.
更加別提惡臭.腐爛、生蛆後.還會伴隨著蚊蟲蒼蠅之類的大面積滋生.甚至還有可能引來老鼠蛇蟲之類危害.這可是很容易傳播疫病的.
一旦真的有了疫病.這就不單單是全城百姓活不了.弄不好整個府城.乃至整個河北道都會陷入其害.
是以.若是可以.兩天之內.他們必須發動人手.把這些尸體都處理掉.不管是火油柴堆燒掉.還是挖神坑溝渠埋掉.總之無論如何不能就這麼任他們暴露在驕陽之下大曬.
這些.都必須建立在與容碧青夫婦談妥的前提下.
老爺怎麼能唯唯諾諾的.一個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呢.
好在.容碧青似乎不喜歡自己的屋子里.有其他的陌生人.尤其是這幾人中間.還有一個欺辱過自家小|女人的惡嫂的親父親.
要不是地點時機不對.他現在就想捏斷了林尚書的脖子.給暖暖出氣.
可這會兒.他還不能這麼做.所以.他只是目光疏冷地看向幾人.「你們一大早來有什麼事.趕緊說.說完就走.」
呃
他這全然沒什麼起伏的話語.以及那僵硬的略顯怪異的語調.頓時令廳中的空氣都為之一個凝滯.
李縣令等人臉上本來就是勉力擠出的笑容.這下更是徹底僵在了臉上.很是尷尬窘迫.難堪不已.
蘇輕暖固然可以說兩句暖場緩和的話.卻也刻意沒有說.
畢竟雖然他們夫妻倆一個是白臉.一個是紅臉.可扮紅臉的人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輔助扮白臉的達事.
再者.昨天晚上的事情出的太大了.也是時候听听他們這些人想到的如何應付昨晚事情的想法了.
那袁侍衛長倒是想說話.卻被李縣令的師爺趕在了前頭.搶了說話的先機.
只見他幾乎立即就站了起來.躬身恭敬地道.「回容相公的話.是為昨晚的事情而來.」
容碧青目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昨晚有什麼事.是說我殺的那幾個人嗎.」
他這話一出.四人當即臉色再度慘白成了一片.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預感.若是昨晚那三千人真是被一個人殺死的話.最有可能的人便是容碧青.而不可能是嬌弱縴細的蘇輕暖.
可現在.親口听到當事人用這種雲淡風輕的口吻.承認事實.他們還是忍不住覺得一陣暈眩.
尤其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之前在前門看到的那一堆堆令人作嘔的血肉尸堆.這會兒更是胃部痙攣.膽囊緊縮.新一股強烈的干嘔感再度襲向幾人.
只是可憐他們胃里早就連苦膽汁都吐出來了.哪里還有什麼東西可吐的.
之前還稍稍起過一點點桀驁和不甘之心的袁侍衛長.這會兒面色最是難看.也慶幸虧得是那師爺搶先開口說了話.若不然.真讓他來說的話.弄不好他自己這會兒就和外面那堆爛肉沒什麼區別了.
「幾位大人不用如此緊張.坐吧.我家相公不是濫殺無辜之人.實在是昨天晚上門房來報告.說是一些來歷不明的人突然就圍了園子.怕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盜.我家相公這才出去為民除害的.」
江洋大盜.
幾人臉部一頓抽搐.有見過如此整齊的還穿著紅色軍袍的江洋大盜.
騙鬼嗎.
「結果昨天晚上天太黑.我家相公也沒看清對方身上穿的是軍服.今天早上管家報告說死的都是當兵的.還找到了幾塊腰牌.說是什麼府城守備營的.我們夫婦才知道怕是因為誤會.而殺錯了人了.」
這話一落.幾人不止臉抽.連眼皮都感覺直往頭皮的方向吊了.
昨天晚上是沒月亮.可這幫守備營的軍士可是天沒黑就進了城.圍了府的.現在蘇輕暖說容碧青因為天黑沒看清對方身上穿的是軍服.把他們當江洋大盜給誤殺了.
這泥煤的.連江洋大盜自己都不相信啊.
沒看清衣服的顏色.卻能看清有多少人.多少馬.殺的對方一個都沒剩下.容碧青的這雙眼楮.還真是區別視物的很是嚴重.
可他們能說什麼呢.
明明知道現在蘇輕暖口中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扯淡.他們也只能听著啊.
三千人被殺光了.在人家口中也不過‘殺了幾個人’.那他們在場的這幾人.若是被殺了.還真是連拔掉一根毛的事都算不上啊.
「李大人.諸位大人.你們可得明鑒啊.實在不是小婦人夫婦有意要傷人.這不是被嚇到了不是.」
「昨天那些人可是凶悍得緊.原本以為那麼大的響動.咱們縣城的衙役班頭和捕快們總能听到些動靜.好來給我們解圍.」
「可誰想一直等到天蒙蒙亮.也沒見咱們縣衙有人過來.想來是天太黑了.咱們衙役班頭們也看不清路才沒趕過來.李大人.您說是不是.」
李縣令語噎地‘呃’了好幾聲.只覺得血都涌向了腦門心了.可就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能說什麼.他能說他昨天早就知道了羨園被圍了.只是他們得罪不起那麼多當兵的.加之以為他們兩夫妻必死無疑.所以才故意約束了所有的衙役班頭和捕快們.閉門不出.不來營救的.
他敢說嗎.他能說嗎.
蘇輕暖這話何嘗不是明著暗著在警告他.怪罪他.
就在這要命的關頭.救場的師爺又趕緊.頂著壓力往前上了.
「容相公.容福女在上.實不相瞞.昨天晚上.我家老爺以及尚書大人.還有這位大內侍衛的袁大人.都听到了城內傳來的巨響.听到了軍隊里專用的戰馬馬蹄的聲音.知道他們是奔著容福女和容相公居住的這羨園而來.」
「我家老爺當即就想調派了整個城里的衙役班頭和捕快們.前來查看情況.實施營救.尚書大人更是把他的下人隨從都集合了出來.還拜托了袁大人帶著一干大內侍衛.想一起過來羨園這邊.」
「實在是容福女不但是咱們榮陽城的福女.更是大墨朝的福女.是萬歲爺都欽點看重的有福之人.如何能讓那群私自入城的兵丁們給傷了.」
「而正當我們都要往這邊趕來的時候.就見暗夜中.天空突現一道破空的長電.一閃而下.然後就見一道青龍虛影浮現于暗夜中一閃而過.」
「我等想著容福女是被青龍親自賜福過的最有福氣之人.這青龍虛影的出現.一定昭示著想要妄動傷害福女以及福女家人的人.定會受到天罰.」
「如今看來.果不其然啊.所以容相公.容福女在上.委實不是我家大人等不願盡心.實在是大人們如何敢越得過天罰去.是以.還請容福女千萬不要因此見怪我家老爺和尚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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