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棋路上的境界,兄弟你就實非凡人。」
「見笑了,」唐謙態度恭敬,看得出是真心實意。我心里哼了一聲,對我她是愛護體貼,但是絕無此種崇拜之情,當然,我也沒有值得她崇拜的。「小弟不過是一尋常商人。」
大漢嘆道,「尋常商人就得如此,南方果然人才濟濟,我原先所說的娘娘腔卻是貽笑大方了。」
我笑,「大哥、表哥你們二位怎麼如此謙虛。大哥,我表哥這份才情的,南方也找不出幾個,反正我就遠遠不如,你不必唏噓。」
大漢看著我,正色道,「你這個小兄弟說話有趣,豁達自在的緊。今天愚兄能認識兩位,真是三生有幸,但願能同二位結交,愚兄姓雷,名敬。敢問二位尊敬大名?」
我亦正色,「小弟姓蕭,蕭念。」
至于唐謙想怎麼說,我不會干涉。
「小弟姓唐,唐謙。」她輕輕道。
「蕭兄弟,唐兄弟,」大漢道,「你們二位客居何地?不若我們三個在一處住好了,還能秉燭下棋,不亦樂乎。」
咳,下棋是你們兩個的愛好。我心里不以為然。只是沒想到同這個大漢交好到現在這樣,卻不太好收拾了。
唐謙已道,「多謝雷兄美意,只是我們兩個並非孤身而來,怕是多有不便。如今天色已晚,我們也要快些回去了。」
大漢點頭道,「也是,你們出門做生意,不同的我。」他目光炯炯,斟滿三杯酒,「干了,但願我們還有相會之期。」
我笑,「干。」
唐謙靜靜,「干。」
喝完酒,我們也再無話,三個人抱拳以別。
我心中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在這個通訊不發達的年代,難怪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難怪青山不該綠水長流。
掀開簾子,雪已經停了,月亮初上,照的這夜里的世界一片銀白如仙境。
我深呼吸,空氣冷冽干淨,忽然心里一動,這位雷敬大哥又到底是什麼人呢?
我們兩個終究是單純的,而那大漢,卻是看似粗獷,實則精細的。
遠遠的,馬鳴傳來。我緊了緊披風,同唐謙快步回去。
這場大雪下了足足半月,時大時小,時下時停——往往是白天大,而到了晚上偏偏停下,讓你能看見最明亮的月光。
我同唐謙借口雪大難行,去了那家客棧也整整半月,同雷敬煮酒談天——其實更多的時候是唐謙同雷敬下棋。
他們一盤棋的時間越來越長,最長的時候將近一天,所以到了後來,基本上一天也就一盤。
從棋路談到歷史,唐謙犀利,我悠閑,雷敬深刻,意興橫飛。
「雷大哥,那你又怎麼看如今並州的形式呢?」有一天,我故意問。
這大漢難得微微嘆口氣,「我幾日跟兩位兄弟談天,並未發現你們愛好兵事,為何這麼問?」
我側過頭,「哪個商人對這亂世不是又愛又怕,對于兵事又哪敢真的毫不在意,這中原三百多年戰火連綿,多少商家家破人亡,又有多少橫空出世呢。」
雷敬微微一笑,「徐兄弟,听你語氣,志得意滿。」
我一抱拳,「哪里哪里,在商言商,這志得意滿可不敢說,小弟怎敢盼望國家動蕩發國難財。」
「徐兄弟是希望天下一統,百姓安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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