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安慰他,「你這些年在並州兢兢業業,不會因為這場仗不夠轟轟烈烈就少幾分光彩的。」
原本以為可以和楊廣再多談談,可是李徹前來拜見,所以他便匆匆走了。
我才松口氣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難道阿史那驚雷——不會,不會的。
我猶豫再三,終于還是沒有找唐謙,她還不曉得那就是阿史那驚雷,而她的那種罕見的小女兒姿態卻讓我心里有些擔憂。如果她知道,又如何是好呢?來不及多想,我急忙往前殿走去,竊听原本不是我目的,只是想知道下……阿史那驚雷是否被楊廣派的追兵逮住。
「王妃?」端著杯子的丫環看見我低聲驚呼。我搖搖頭,示意她下去,然後悄悄站在屏風之後。
但是卻一直沒有人說話。
「這是皇上的旨意,末將……末將也只能謹遵聖旨。」沉默很久後,李徹忽然道,聲音無奈。
「李徹,」楊廣慢慢道,「你不用如此泄氣,到底你仍然能帶兵打仗就是好事。」
「王爺說的是,」李徹嘆息,「只是,皇上他……他這麼做……」
「父皇做得沒錯,」楊廣打斷了李徹的話,「這場仗我們準備了這麼多年,臥薪嘗膽,忍辱負重,一定要取勝,是誰的榮譽全都不重要。」
「可是,」李徹聲音激動,「這幾年王爺您在並州嘔心瀝血,整飭邊防,如今果子熟了,哼,誰都想來摘了,也不想想,自己天天在長安游手好閑——」
「住口!」楊廣聲音冰冷,「左武衛將軍李徹,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末將知錯。」李徹呆了呆,然後澀澀道,單膝跪下。
楊廣靜靜的看著他,然後嘆口氣,走過去攙起了李徹,「李徹,咱們在一起多少年了,有些話還用得著說嗎,我不想你這麼說是因為怕你走出去我這個晉王府也這麼說——你想想,盯著你的人還少嗎?這次決戰我們勝算極大,取勝之後,你難道沒想過你的處境嗎?李徹,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啊,不準備彎著腰做人,就準備直著脖子給人吧。」
李徹抬頭,感激的望著楊廣,「王爺,沒想到這樣的時刻,您居然還關心李徹的情況……」
「不說這些了,」楊廣溫和道,「你要配合皇上派來的人,不得有任何藏私或者怨念,李徹,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只有我們大隋勝利了才能說別的,你明白了嗎?」
李徹愣了一下,然後笑道,「臣明白了!王爺,臣這就走了,臣約了長孫大人晚上要商討軍機,這突厥的事情長孫大人最熟。」
楊廣點頭,「那你就去吧,長孫大人文武雙全,能跟他學習的太多了。」
李徹走出後,我轉身也想悄悄的離開,卻听見楊廣道,「出來吧,玉兒。」
我臉色通紅,被人發現偷听實在不是多麼光彩的事情。
「你是想知道阿史那驚雷的情況吧?」他淡淡道。
這個男人心思狡的像個狐狸,滑的又像個兔子讓人捉模不到。
「是啊,」我承認,「我記得你說過發現了阿史那驚雷的就是李徹將軍帳下的偏將。」
「你啊,」楊廣回頭看著我,眼楮眨也不眨,「我真該治你個通敵。」
我有點兒心慌意亂,「我……我知道我這樣確實不對,只是雷大哥,不是!阿史那驚雷他……」
「我的王妃,」楊廣欺到我身邊,氣息溫熱的在我前額那塊流動,讓我呼吸急促,「你當著你的丈夫的面那麼關心另一個男人是不是不大好?況且這個男人還是你丈夫的死敵……嗯?」
我心怦怦亂跳,又無言以對,該怎麼解釋我對阿史那驚雷的關心呢?急中生智,我問道︰「剛才李將軍說的旨意是什麼?你沒事吧?」
楊廣身體明顯的僵硬了一下,離開我身邊,緩緩的踱步,「父皇為了保護我的安危,命我對突厥的戰爭不許出戰,不許掛帥——就差一個不許參與了。」
我驚呼,這個是什麼命令,楊廣在此地如此經營這麼多年,胸有成竹,怎麼能夠這樣?
「你——很想親自出戰的吧?」我問。即便他剛才和李徹說的那樣淡定,但是我卻直覺地相信那並非他完全的心思。
「我?我為什麼要出戰?我乃是堂堂的晉王,怎麼可能做那樣的事情?」他倨傲的反駁我。
「你想身披鎧甲,騎著駿馬,」我輕輕的道,「在那個戰場上縱橫馳騁,跟你神交多年的敵人們一決生死——或者說你想的是戰勝那些你的敵人們,風馳電掣的穿插著,男人總要經過戰爭的洗禮才能成長。可是父皇卻生生把你禁止在了軍營之外,你這個並州總管,卻不許踫並州的兵馬……」
楊廣 的轉身,吼道,「你懂什麼?給我滾!」
之前他會凶我、弄疼弄傷我、奚落我、諷刺我、嘲笑我、鄙視我、欣賞我,但是這確實他第一次吼我。所有的情緒都可能是裝的,只有這樣的吼叫真情流露。我忍不住上前的抱住了楊廣,此刻他孤獨而悲哀的讓人心痛。
「滾開——」他低聲重復,但是卻沒有推開我。
這個家伙總是如此的言不由衷。
我抱他抱得更緊。無論要說什麼,此刻只想能讓他的傷心減一點,一點,再一點。
他慢慢的用雙手抱住了我,甚至全身的重量都壓過來,我咬著牙支撐住,我知道此刻一定要支持住。
「我沒想到會這樣。」他聲音沙啞。
我用力的抱一下表示明白。
「我真的準備了很多年。」他重復。
我輕輕拍他的後背。
「我希望能在戰場上打敗阿史那驚雷讓你看到——我不會輸給任何人。」
我嘆口氣,我不過說了一句阿史那驚雷更厲害……
「他們……已經都開始防範我,所以做事情的機會都不再給我嗎?」
「阿摩……」我喃喃的念著他的小名,試圖安慰,「別這麼想,你不是也對李將軍說了嗎,所有的人心里都是雪亮的。」
「雪亮的有什麼用?勝了,是父皇調派的功勞,是大哥運籌帷幄的功勞,敗了,則是這個並州總管的責任,這麼多年這麼多銀子,我承擔的起嗎?」
「會失敗嗎?」我有些擔心。
「不會。」楊廣果斷的回答我。
我悶在他懷里,甕聲甕氣,「這麼有信心?」
「那當然,」他聲音依然不樂,但是卻充滿自信,「長孫晟是個卓越的戰略家,他采用離間之計,這麼多年,突厥內部連年征戰,自己被自己弄得傷痕累累,筋疲力盡,我們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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