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大男人,堂堂晉王,去學一個區區小女子?」楊堅冷笑道。
「是,」楊廣低頭道,「生身男女沒有分別,一身骨血都是父母所賜,緹瀅作為,兒臣覺得沒有錯。」
「父皇,」我跟著楊廣跪倒在地,右手扣住他的左手,懇切道,「兒臣也願跟晉王一起替母後承擔所有罪責。自從兒臣從梁到了長安,乃至去並州,母後都對兒臣關愛有加,人心都是肉長的,玉兒從小沒有生母,早已將母後當成親生母親一般,如今母後有難,如何不挺身而出?況且,」我望著同我雙手相扣的楊廣,甚至自己都難辨真偽的繼續道,「不怕當著所有大人們面前說,玉兒同晉王情深意重,晉王的所有困難,玉兒都要與他一同分擔,這份情感,」我誠懇的望著楊堅,「您……應該比我們誰都明白。」
楊堅身子微微一動。
楊廣轉頭望著我,眼神黝黑,我攥住他手,當著那麼多人,卻第一次如此毫不羞澀。
「父皇,」我清晰的慢慢道,「玉兒讀書,看漢武帝廢陳阿嬌,常常為漢武帝的寡情寡義流淚,曾經的青梅竹馬,曾經想以金屋藏之的,都不過如此長門遺恨,郁郁死于宮內。傾城傾國的李夫人曾道‘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竭’,宮中的女子有宮中女子的領悟,她們自己都已不相信感情。您是全天下最高處的男人,太子大哥是男人,晉王也是男人,每個人的想法都有自己的道理,無論是為了父皇,還是更憐惜母後,但是玉兒是女人,玉兒要從女人處替母後辯解,父皇,您讀的書比我多,哪朝哪代掌權的後宮不是提攜自家人,以致皇帝都要提防著外戚,可是母後從沒有過,母後甚至怕您過于照顧獨孤家,讓人對您有偏見;哪朝哪代,後宮不是一個多事之處,爭寵賣嬌,換得榮華富貴,但是有幾個是真心對著帝王?太子大哥,求您不要打斷我,」我望著正欲說話的太子道,「求大哥讓玉兒說完。玉兒知道,女子從來不如男子,子曰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是父皇,那是因為聖賢體諒女子一生諸多辛苦太多操勞,不忍苛求女子再有才,有德已是最高貴的女子。母後她無論犯了什麼錯,」我忍著眼淚,一字一句的對楊堅道,「母後自始至終沒有為自己想過任何,若有錯,全是因為深深的愛您,因愛而錯,錯的可嘆,錯的……堪憐。」
獨孤後一聲嘆息,潸然淚下。
我忍住哽咽,跪下磕頭,道,「父皇,玉兒要說的就這麼多了,或者您覺得母後過于苛刻,可是您再捫心自問,哪朝哪代,可有您這般被妻所深愛的帝王,不是孤家寡人,不是高高在上,而是有個人全心全意地愛著您,到了為了您不惜鋌而走險,不惜以身試法。母後對您的在乎,不為權,不為利,不為榮華,不為世人的眼光,只為了……您啊!」
楊堅的身子完全在陰影里,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終于說出了心里話,自己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手,生疼,我轉過頭,楊廣一雙眼楮黝黑黝黑的看著我,讓我心慌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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