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我傾城︰天下第一夫 第142章 力道可不小

作者 ︰ 白衣書生

「還沒定下來呢,不過我可能會在船務公司工作。你知道,我大半輩子在海上過,離開海就會不習慣了。而且我就一個女兒,她以後也不可能接我的班。這打漁太辛苦了,連普通的男人也吃不消,更別說一個女子了。」說完陳伯吐了一口長長的煙,看了看晉明。

「的確是這樣,我剛才還暈船了,海上跟陸地真的分別很大。」晉明已經深有體會。

「你幾歲了呢?還在讀書是吧!」陳伯問道。

「是啊,我念高三了。今年18歲,曉菲也是高中吧!」

「她也是高三。很快就要畢業了,到時候還打算供她讀大學呢,現在這個社會,掙錢也不容易。我就是小時候書讀的少,現在想找個好點的工作也很難。稍微好點的工作全要求有高文憑的,所以不管怎樣,我也要讓她讀上大學。」

跟陳伯聊了一會兒,晉明就回到了船艙。曉菲正在那里安靜地看書,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走,我們釣魚去吧。」

曉菲微笑的看著他︰「怎麼,剛才還要吐呢,怎麼現在好了,還要釣魚去了?」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我一釣魚注意力集中,就沒暈船的感覺了。我剛好帶了兩根魚竿,等會給你一根釣釣。」他活像個小孩子想與人分享手中的玩具一樣慫恿著她。

曉菲只有放下手里的書本,跟著他來到船頭。打開竿袋,晉明先擺弄好一根魚竿和釣組放在一旁,再開好一根自己手里拿著。

「曉菲,你等會看我怎麼做你也跟我一樣操作就可以了。你看著,這樣把蝦穿在鉤子上,然後把線松了,輕輕的甩一下,好了。你看這里並不深,就20米左右。等線和鉛墜到底了就輕輕的往回收一點,再收住線,這樣就可以了,等著魚兒來吃吧。」晉明一邊說一邊示範著。

曉菲模仿著他的動作,很快就找到了要點。這時候她的竿稍彎了一下,晉明連忙跟她說︰「有魚了,有魚了。」

她有點激動的瞧著竿子說︰「哪里啊,我怎麼沒看見。」

「好,你快起竿,魚兒已經吞鉤了,快點啊!」他興奮的叫著。

「哇,真的有魚了呀,我比你強,哈哈,你還沒魚呢!」曉菲拎著抖動的魚竿,線的那端傳來魚已經中鉤了,她不免驕傲的說道。

「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啊!小心,拿上船的魚才是你的,我給你撈起來。」看著曉菲釣起來的魚,是條一斤左右的黑,曉菲開心的像個小孩子一樣蹦了起來。

「嗯,真不錯呢,還是你厲害啊,哈哈。」他看著她高興的樣子自己也笑著。在記憶當中,晉明已經好久沒有這樣高興了。

「你看,我的也有了,我的也有了。」晉明趕緊跑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釣竿。這力道可不小啊,只見桿子被拉彎了。看到這個樣子,他立馬抽竿,好家伙,中了。放了幾次線,一條一斤多點的黑就被釣了上來。

「曉菲,你看,跟你的那一條差不多大的,看來它們是一對啊!」

「還是我的大,我比你先釣到的。」曉菲炫耀著自己的魚獲。

「好好好,你釣的大,我們繼續吧。」他笑著說。

再次給曉菲的魚鉤穿好了蝦。

晉明象個勤務員一樣忙著,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釣著魚。到傍晚的時候,太陽西下,海上的帆影點點,海鷗飛來飛去地覓食。

「曉菲,我們不釣了,休息一下吧。」他說著。

「嗯,我們釣了很多了。也夠了,是有點累了呢。呵呵,釣魚真好玩,比抓魚有趣多了!」曉菲興致未艾。

兩人放下手上的釣魚竿,整理了一下魚獲,再把手洗干淨。曉菲拿著魚獲走進廚房交給了媽媽。

等曉菲回來,她帶來了一杯水,晉明接過就喝了。她微笑著說︰「晉明,你過來這里,你看西邊的落日多美啊。」

他走過去站在她的身旁,順著她指著的方向放眼望去。只見落日融金,周圍的雲彩慢慢的變的透明,而橙紅的太陽更顯得神秘巨大。晚風輕輕吹拂著她的秀發,晚霞在她臉上披上了一層粉紅的光暈,曉菲秀氣而白女敕的臉龐更顯得柔和而嫵媚。

晉明和曉菲倚靠著欄桿,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右手,輕輕的扶在了她的腰上。曉菲略微遲疑了一下,側過頭來看著他,那含著晚霞的目光晶瑩剔透,好像要看穿他的心。雖然曉菲覺得有點意外,但她並沒有拒絕他的舉動,在這一刻他們都覺得彼此之間需要溫暖,而這種溫暖並不是單一的語言可以表達或滿足。她順著他的肩膀把頭緩緩的靠近他,兩個人目光相觸。

當晉明的嘴唇壓在曉菲的小嘴上,曉菲微合雙眼,近乎顫抖的雙手被他牢牢的抓在手心。在兩唇相觸的一刻,他們听到了各自的心跳是那麼激烈,如起伏的花朵在風里亂晃。

良久,時間仿佛停頓了幾個世紀,兩人的的心里仿佛浪潮翻涌。從此兩個人的心貼的更近了,這一刻,他將一切拋開,他知道在以後的日子里他不能沒有曉菲了。

她羞紅著臉低聲說︰「你,.你真壞。」回頭四顧望望,她怕被父母發現。

「恩,曉菲,我.我喜歡你。」晉明毫不猶豫的說出了這句話。

曉菲低著頭不說話,嘴唇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還在回味她的嘴唇的芳香,比如玫瑰在清晨的露水。曉菲身體上一種淡淡的香味,感覺象野ju花一樣的氣息,是那麼迷。

雲姨已經做好了晚飯,今天的主菜是以他兩釣的魚為主。席間雲姨不停的說好吃,還夸獎了晉明一番。晉明自然很高興,他願意為大家做點事情,而且何況他也喜歡釣魚。

他只是喜歡那種釣魚的過程中的等待和勝利的感覺。至于吃是其次的,他最滿足的是大家可以分享他的勞動成果。

曉菲只顧低著頭吃飯,也不敢正眼看晉明。剛才那船上的一幕令她心里還是不能平靜下來,甚至還有點羞澀。陳伯打量著他女兒,覺得奇怪。但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兒早已經喜歡上了眼前的這個年輕小伙子。吃完飯,陳伯一邊悠閑的抽著香煙,一邊吩咐著大家做好準備,過半小時放網。

海上的日落和雲霞預示著明天將是個大晴天,這時候海上風平浪靜。陳伯一聲令下,幾個工人就忙開了。長長的繩索連接著一個個狹長的蝦網籠,呈一個個之字形狀被拋落船尾,浪花飛濺。工人們個個期待著這次能有好的收獲,因為前幾次出海都沒有好收成使得工資都不能按期發放。但他們跟著陳伯做了多年,也不能說什麼埋怨的話。

等放完網已經是接近深夜了,由于現在的魚獲越來越少,只有更多的放些網來增加收獲率。但捕魚這行業不僅要看天氣,更要靠運氣。大伙收拾完船上的漁具,就坐在船艙里歇息,等明早上天蒙蒙亮之前收網。

曉菲這在船艙里看著書。晉明剛才一直在看著工人們放網。心想陳伯他們真不容易啊,這大半輩子捕魚要靠多大的毅力才堅持得下來。現在魚獲稀少,這行業已經到了要轉變的時候。如果捕魚不能解決生計問題,以後曉菲讀書怎麼辦?她還有很多美好的夢想要去實現,如果學費靠自己解決那會很累,而這些也正是他們一家最擔心的問題。

他來到曉菲的艙房里,曉菲放下手頭的書本,抬頭看著他。

「看完他們放網的過程了?好看嗎?對你來說這很新奇吧!」她笑著說。

「嗯,看過了,這捕魚可真累啊,我看到那些工人們都累得滿頭大汗。但他們干勁十足,還有啊,我也幫了些小忙呢。」晉明得意的說著。

「哦,你還會這個,那你現在是捕魚實習生了。哈哈,難道以後你也想做個漁夫嗎?」

「別開玩笑了,現在年輕人做這行的不多,因為魚越來越少了。曉菲,如果你爸爸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而這一行又不能長做下去,我擔心你以後呢?」

「以後,以後靠自己唄,我可以出去打工啊。到餐廳做服務員什麼的。總有辦法的,你說是吧。」

「嗯,到時候再說吧。或許是我多想了。但不管怎樣,以後只要我們肯努力一定有辦法的。」

「會好起來的,我想我們不比別人笨,也不比人家懶。嘻嘻,你說是不是?」曉菲興致勃勃的說。

「嗯,對!」晉明深深的點了一下頭,他體會著她說的話,心想面前的女孩有一種特質是如此堅強和充滿朝氣。在她身上找不到半點依賴的痕跡,他越來越喜歡她了。跟她在一起,他覺得世界上再沒有難得到他們的事情。

這一晚上,他兩談了很多。從幼時的童年點滴故事說起,到現在的情況,各自的家庭和將來的打算,兩個人想了很多以後的事情。晉明很清楚,他們這個年紀得先把學業完成了,以後就能有個較好的出路。對她的愛慕只能藏的深一點,放在心里。他們在等待著成長,等待著自己有能力和能夠承擔起一切的時候。

告別了曉菲,他回到自己的房里。

早上晉明醒來的時候,發現窗外已經天亮。梳洗完畢,曉菲端來了早餐,他草草扒了幾口面條就急著要去看今早上的漁獲。來到船尾,只見工人們正在整理著網,把收起來的網用繩索綁起來,堆成一捆。晉明興高采烈地問著今天的收獲,工人們卻個個搖頭,說收獲並不理想。

晉明看見曉菲跟了過來,就走上前去。與她一起來到了船舷邊。望著遠處的海水藍天,兩個人的心情卻變的很沉重。晉明知道,依靠這捕魚的微薄收入已經不能滿足一家的開支了。

陳伯在一邊抽著悶煙,他心里沉甸甸的象灌了鉛塊。他想著︰以後孩子還要讀書,得想辦法才是。可是我大半輩子打魚,其他的行業我不會做啊。還是提早回去吧,看來這幾天沒有魚群,也不會有好的收獲。

回到澳門的時候,晉明依依不舍地告別了曉菲和她們一家。雲姨給他準備了些魚蝦,讓他帶回去。明昊謝過了她就收下了。

家里的父母看到魚,就問起了他這次出門的事情,他也沒什麼好說的。心里遺憾的是覺得以後還能否一起出海,然而後來發生的事情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一個多月後,陳伯把漁船轉讓了。

解散了那些老工人。賣掉船的錢分了部分給工人們,自己留下的並不多。這個年頭,很多商品都在漲價,陳伯暗嘆活著真不容易,漁船沒了他從此就失業了。心里的難受沒有人知道,但工友們臨別的眼里閃爍著淚花。陳伯強忍著盈眶的老淚,雙手緊緊相握著,逐個告別了與他一起並肩作戰了20幾年的「戰友」。

賣掉漁船的陳伯為了以後找工作和上班方便,沒有回路環老家去住。就在碼頭附近租了一間50多平方的舊房子一家人擠著居住。這天陳伯出門找工作,從五號a貨櫃碼頭邊回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深秋天氣,天色陰下來。

他想著自己以後的出路和打算,自顧低頭走著。心想一定要讓孩子讀好書,不管自己有多累有多苦,畢竟孩子才是他的寄托和將來的希望。

離家不到幾十米的馬路上。

正在思索的他並沒有察覺到身邊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正向前開過來。等他听到汽車司機猛按喇叭的時候已經晚了。汽車已經到了他身旁幾米的距離,心里一凜,知道要不好了,他已經來不及躲避,突如其來的殺機籠罩住了他,他整個人怔住在原地動彈不得。只听見「啊!」的一聲嘶吼。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也充滿了對整個家庭和親人孩子的遺憾。

隨著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過後,「砰」的一聲巨響。陳伯的身子整個飛起,後腦勺重重的撞在了汽車擋風玻璃上。隨之整個身子又象失去了動力的飛機一樣重重落下。馬路上一條十來米長的剎車痕跡觸目驚心,碎裂的玻璃散落一地。

街上一片寂靜,空氣里充滿了死亡的味道。路上的行人紛紛停下了匆忙的腳步。無數驚恐的雙眼投向了這觸目驚心的一幕。

空氣凝固了。汽車前方是一灘鮮紅的血泊。殷紅的血液還散發著熱氣不停地從陳伯頭上冒出來。

司機見狀馬上蹦下汽車。驚恐而無奈地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陳伯,見他已受重傷,忙亂中撥通了急救中心的電話。隨著警車的到來,緊接著是醫院的急救車的到來。陳伯被抬起安放在護架上,抬上了急救車,快速開往醫院。

不知道是心靈感應還是什麼原因,正在家里做飯的雲姨突然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眩暈,心里一陣揪痛。看了看廚房窗外,奇怪老公陳高材怎麼還沒回家。她其實並不知道一個巨大的惡耗就要向她襲來,他再也回不了家來了。

「叮呤呤---」電話聲響,雲姨拿起電話只輕聲說了喂的一聲。醫院的人平靜地說了剛才的事故,她抖動的手已經握不住電話,對方還沒有說完電話已經掉落在地上。這對于一個本來就生活艱難的家庭來說,丈夫的死訊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雲姨眼前的世界瞬時天崩地裂,什麼都改變了。以前雖然窮了點,但日子還是溫暖的,家庭還是完整的。可現在,這平淡而幸福的一切都已不會再有了。她驚恐萬分,同時又萬念俱灰。

當她迅速趕往醫院的時候,陳伯已經合上了被命運和生活折磨得疲憊不堪的眼楮。雲姨哭喊著︰「孩子她爸,你就這麼走了,你就這麼走了啊?以後你叫我們兩母女怎麼過啊?我們怎麼辦哪?」

「孩子她爸,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急救床旁邊的女護士看著這殘絕人寰的一幕雙眼里也淚光閃閃,別開頭去。

「啊,,,嗚.嗚.你醒醒啊.」到後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哭了。嘴里不停的念叨著︰「孩子她爸,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就這麼走了?你好狠心。」聲音漸漸變的細弱,最後只能听見她的抽泣。

無論她再怎麼哭泣,再怎麼呼喊,他都不會再有醒來的可能。他就這麼走了。殘忍地拋下了她母女兩個人而不顧,但他是那麼無奈地閉上了疲憊的雙眼,他還有很多事情和心願未了。短暫的生命已經沒有留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肇事司機並沒有受到法律的懲罰,因為是陳伯自己不小心沒有走斑馬線而是橫過馬路。後來對方保險公司賠償了幾十萬給死者家屬。誰也不曾想到,賣掉漁船上岸後的第二天,他的生命竟然象一條魚一樣月兌離了水。可是魚一旦離開水,等待著的就只有死亡。

三天後,潭仔。孝思墳場。

這天晉明也來了,還有陳伯以前的工人和一些親朋好友都來為他送行。這是最後一程,也是每個人都必須走的。只是沒想到陳伯這麼早的走了,黃泉路上從此以後陰陽相隔,生死兩茫茫。

天空是灰濛濛的,一直下著清明時節才會有的細小的雨絲。仿佛一切都是灰色的,灰色的眼楮,灰色的路,灰色的城市讓人迷失了方向。墓園里散落一地的冥鏹和紙錢在隨風飛揚。雲姨和曉菲早已經哭成了兩個淚人,晉明在一旁勸著她們節哀。但其實自己也很傷心,看著這樣她兩傷心欲絕的樣子,他多次強忍住悲傷,轉開頭以至于不讓眼淚流下來。他奉上自己購買的花圈。數小時過後,家屬謝禮,安葬儀式完畢。曉菲和晉明扶著雲姨離去。

家里自從陳伯走後,開朗而活潑的曉菲漸漸變了,她不象以前那樣愛說愛笑了。如今只剩下她與母親兩個人相依為命,為了節約開支,她和母親唯有搬到路環老家去居住。

漫長的時間會撫平和淡化這件事情給他們一家所帶來的傷害。但痛失親人猶如一把刀在心上劃了一條永不愈合的傷口,經常會隱隱的錐痛。開始頭幾天里,曉菲不願意去任何地方,只把一個人鎖在房間里,回憶著過往有父親在的日子,那一個個成長的故事里有父親陪伴著的景象象幻燈片一樣在腦海晃著。後來在晉明三番五次的勸說下才肯從家里出來到外面走走,或許這樣對她會好點。

曉菲的家經歷了這次變故,唯一的安慰是來自晉明從不間斷的關懷。當她見到他,她心里會有一種安慰感油然而生。兩個人在一起還是象以前那樣平靜和甜蜜,心里依舊會覺得暖融融,這種溫暖是彼此之間的珍惜、理解和付出而來的。她努力嘗試著與他在一起的時候盡量不去想以前的事情,她也希望這件事情不影響他們。

離開晉明,回到家里的曉菲還是要一個人去面對生活中的種種困難。父母把自己撫養長大,已經花去了大半輩子的心血和精力,她從來沒有抱怨過大人沒能給她一個優越的生活條件。因為她心里知道她的父母愛她疼她,他們已經盡力了。更多時候她覺得她可以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將來。晚上睡覺前也常打算著將來自己該怎麼辦,以至于不時會有失眠的時候。

她往往會從夢中醒來,看見父親在遠處關切地看著她,好象有好多話要跟她說。但只要她一接近喊一聲爸爸,他就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哭泣的她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曉菲自從經歷了這次慘劇,整個人一下子長大了許多。看著母親的白發一天比一天多,她恨不得自己能夠快點長大,靠自己的能力來賺錢,支撐起這個家。

幾個月後,曉菲高中畢業。她沒有心情再繼續讀書了,雖然這是她父親的遺願。母親經受不住這次打擊,已經不能出外上班工作。她只能選擇去找工作,同時好有時間照顧家里年老體弱的母親。母親在她眼里比任何人都重要,她是她現在唯一的親人。她的母親自從父親去世後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這天曉菲跟著晉明在新馬路的噴水池廣場走著。腳下是黑白相間的石子路,踩在上面,發出一些單調的聲音。午後的斜陽,葡萄牙建築風格的老屋,建築物的凹處產生瓦青色的一片片陰影。兩人心里都在想著畢業以後的打算,一些未知的疑問和答案正象房子的陰影,預示著將來未知的變化。他靜靜地听著,不時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驚奇她說出來的語氣卻是那麼平靜,然而臉上的神情卻很凝重。晉明從曉菲口中得知她現在工作還沒有著落。

他沒有說話,拉起她的手走著。當曉菲看見小時候父親經常帶她來游玩的地方,吃過的僵汁撞女乃,和瑪格利答葡國蛋撻。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她過世的父親。

「晉明,我听我父親的朋友說。出事前那幾天他賣掉漁船的那個傍晚,碼頭上就他一個人坐在石凳上。你知道嗎?就他一個人,也不說話,只是看著海出神的想著。我回想著他就那樣的走了,一想起來就感到害怕和內疚,你說為什麼,他辛苦了大半輩子,可結果卻是這樣!這個世界真的公平嗎?」曉菲眼里有淚光在閃動。

面對曉菲的追問,晉明一時無言以對,只有淡然而慘淡地說道︰「這個世界有時候是不公平,可人要想活著,而且要想活的比別人好,就得付出很多努力和代價。」

「我想過了,我明天繼續去找工作。以後會很忙,可能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就會很少。我想,你還是繼續讀大學重要,我們的事情以後再看吧。你說呢,我.我們.」曉菲欲言又止,她看見晉明已經瞪大了眼楮,驚愕的看著她,但牢牢的抓著她的手不肯放開。

「你是怕會影響我嗎?你覺得我會不喜歡你嗎?曉菲,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但你不能拒絕我對你的感情,你別拒絕我,好嗎?」其實晉明心里是真心實意的,雖然以他現在的能力和情況,這些只是一個美好的幻想。相反,曉菲在這個問題上相對來說成熟多了,因為她從小所接觸的環境讓她深有體會。事實上在愛情的道路上,許許多多年輕人曾彼此之間真正的愛過,只是沒有良好的經濟條件或對方家庭的反對而最終沒能夠在一起。

她喜歡晉明,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心里也象刀在割一樣難受。這些話說出去也是用一把刀在割著對方的心。相愛的人在愛情世界里很多時候會變的更脆弱。她明白兩個人現在的狀況只會耽誤了對方,畢竟她和他還沒有真正的走入社會,也沒有穩定的經濟基礎;另一方面,她也暗自擔心,以她的家庭條件。他的父母未必真的能接受她,雖然現在她倆還沒走到談婚論嫁地步,但這些不由得讓她自卑和擔心。

「曉菲,我要給你幸福。我也可以去找工作,以後我們總有辦法的,你說呢?」望著晉明深邃而深情的眼楮,曉菲就算再有種種似是而非的理由,也說不出口了。她心里更多的是感動,她再也不忍心提出兩個人就此分手的想法。

曉菲真的可以依靠晉明嗎?這讓曉菲很難決定,畢竟兩個人都太年輕了。對于多數人來說,初戀是美好的,但要有真正的結果,真的要付出很多很多。兩個人任何一個人猶豫了或力不從心,一段段美好的感情只能作為一生的遺憾印記在心里深處。

一轉眼一年過去了。

晉明與曉菲隨著交往的密切,雙方比之前更加了解對方。感情也與日俱增,兩人之間難舍難分,思念在離別以後並沒有減少兩人的愛意,反而象陳年的老酒一樣,純摯的感情越來越深厚。在美麗的龍環葡韻有他們攜手看荷花和葡國人之家的留影,在路環的龍爪角和黑沙海灘更有他們兩去看海和游水的快樂和歡笑。在匆忙的學習和工作後他們兩依舊陶醉在愛河中,彼此向往著將來幸福而甜蜜的生活。

晉明家里不同意他提出要先工作的想法,他只有遵從他的父母,繼續在澳門大學讀書。每天早上騎摩托車來往于學校,家,和曉菲的家之間,這樣的行程已經成了三點成一線的固定不變的習慣。

同時曉菲因為相貌出眾,沒過多久就在一家星級酒店找到了工作,這年她剛好滿19歲,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面試的那天是一位姓王的先生進行面試。

王先生是該酒店副總,主管人事後勤等事項。已步入中年的王先生挺著個微翹的啤酒肚,穿著一套淺灰色西裝。小分頭,戴著一雙平光眼鏡。平時的他趾高氣揚,一副至高無上的嘴臉,只有在公司老總面前才會低頭哈腰擺出唯唯諾諾的模樣。他說話的時候從不正眼瞧人,但面試的時候卻一反常態,象曉菲這樣青春少艾的美女他恨不得多看幾眼。曉菲憑借著良好的外語和秀美的身段,面試只簡單的說了幾句客套話,很順利的就過關了。

王先生給了她一個相當不錯的職位--酒店公關。初涉社會的她卻並沒有想到,這個職位是要與不同身份,不同地位的人接觸,而且新入行的新手得有一些老手帶著才可以。當她問他工作的性質的時候,王先生閃爍其辭的說只是跟客戶保持良好關系,與客戶多溝通,建立良好的酒店品牌等。還說他們的酒店是很高級的,客戶多數是有有錢人,說只要她好好工作就是了。急需工作的她也不便多問,王先生給她安排了在酒店公關經理李莉的手下。

這李莉年輕的時候是一把好手,整個小城的人只要是娛樂場所或黑白兩道上的人都知道。這女的做起事情來不擇手段,為了達到目的誓不罷休。而且她這人跟上層之間的關系也處理得相當好,因此很多時候警察展開調查和掃黃行動的時候。其他酒店的娛樂場所出事情了,就她手下帶的這批人沒出過大事情。

曉菲第一天上班,帶班的李莉很客氣的與曉菲交流了一會兒,對她說了一些工作上的大概情況。然後拿出合約讓她簽字,曉菲猶疑再三還是簽了。合約上寫明了工作一年,如果自己提出走人就得賠償經濟損失。李莉喜歡把丑話說在前頭,以後出了事情也就怪不得誰。在她身上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畢竟曾經也年輕過。這並不是說她真的有多疼她,做她們這一行工作不能攙雜任何私人感情,她們都明白一個道理就是不能與客人有實質性的感情,這完全是一種公平的金錢與**的交換。

曉菲有著與常人不同的氣質,她既是乖巧的,也是叛逆的;既是單純的,也是性感的。她身上有一種讓人捉模不透的成熟和淡淡的憂郁。這對于那些喜歡嘗新鮮和獵奇的主顧,她無疑就像山泉一般清澈透明。在現實和殘酷的社會里,讓那些久經商場的男人一心想去接近和探索。因為她身上有著他們失去的簡單和單純。正因為這樣,她憑借這一點足夠讓那些客人們瘋狂和為之神魂顛倒。

李莉是個三十開外的女人,微微上翹的嘴唇和一雙丹鳳眼,嘴角充滿了江南女子的韻味,精致的淡妝和幽雅的穿著打扮讓人看起來像是個白領麗人。很難光從外表猜得出她的實際年齡和工作,也很難讓人想象面前的這個女人竟然是10年前紅透半邊天的小城花魁。就算現在她也是徐娘未老,風韻猶在。年輕的時候她是黑道上一個小頭目的女人,那次她的男人為了江湖地盤去跟人家談判,結果談判不成雙方火拼,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她在舉目無親的情況下。唯有靠著自己最原始的本錢,踏足了這個行業,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學會了抽煙來麻醉自己。每當抽煙的時候,她總能感覺到以前自己深愛過的男人仿佛還沒有離開他,她現在點煙的火機就是他男人留下的遺物。每個徹夜難眠的晚上,她很清醒的知道自己現在只有一個人了,一切只有靠自己,至于曾經有過的愛情,早就跟著那個男人的死消失了。那時候,她也享受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和美好,然而這一切都隨著她男人的離去而結束。

曉菲在酒店培訓部門的訓練下,逐漸掌握了作為酒店公關的初步技能。李莉給她的定律︰你可以給客人一點小恩小惠,但不能粘住一個客人。要發展自己的魅力讓客人來追逐你,因為這些男人一旦得到了你的身體,就會把你當成穿過了的鞋子,扔在一邊,所以做這行的萬萬不能動真感情。

可她哪里知道,曉菲心里早就有了心儀已久的對象,她甚至現在已經開始後悔做這行了,雖然自己還沒有真正接觸這些來酒店需要公關小姐提供服務的客人。她心里更多的是擔心遇到那些不講理的壞人自己該怎麼辦。晉明如果知道了,她怎麼跟他說?還有媽媽,媽媽如果知道了,她更會責怪自己。

由于曉菲的天性聰穎,很快就初步掌握了與社會各界人士交流的方式和對付客人的尺寸。干這一行的口才也很重要,你要讓客人喜歡你而又對你不動手動腳,還要心甘情願的付錢。這就不是一個簡單的技巧和手段,當然依靠自己的外表和姿色吸引客人也是個關鍵。但還得有自己的知識和文化,才能進一步的留住人家的興味,不然對一些高層次的顧客就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了。

培訓的這一個月,曉菲早出晚歸,有時候回來的很晚了。晉明只知道她是在某某大酒店里工作,因此也很放心。沒有涉足社會的人就是這樣,會單方面的把社會想象的很美好,他並不了解理想社會與現實社會之間有著不少出入。他知道她很忙,也知道她現在很辛苦,每次一想到這些,他就巴不得自己能早點讀完大學,再找到好點的工作,這樣他就可以做一個有承擔的男人。

兩個人在這一個月里很少見面,曉菲很怕面對他。晉明問起她工作上的事情的時候她總是躲躲閃閃,轉移開話題。她不想欺騙他,也不想傷害他。她決定不到非說不可的地步,只有對他隱瞞著。所以她只對他說自己在酒店當普通的服務員。她其實也擔心這個工作真正做下去,會怎樣,很多時候她不敢去想。如果現在有個人可以帶她離開,那該有多好。這個人本來應該是晉明,然而他卻還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雲姨好幾次想問女兒到底在做什麼工作,可是曉菲總是逃避著不肯說真話。在她這個年紀,她有過美好的憧憬,她曾經渴望有美好的愛情和未來,可以與心愛的人一起過著平凡而簡單的日子,可是現實能允許她有這樣的期望嗎?

隨著父親的早逝,家里的巨變,單靠媽媽一個人已經負擔不起她娘倆的生活開支。那次事故賠償的錢本來可以作為短暫的經濟依靠。但卻讓媽媽拿了來去炒股票,根本沒有經驗的她在幾個街坊的慫恿下,一下子拿了大部分錢出來炒股票。恰巧時運不濟的她剛好踫到股災,到現在這筆唯一的金錢結果血本無歸。為了這件事情曉菲怪罪過媽媽,但她也知道,媽媽是想冒一下險掙點錢,讓她不用出去找工作。這件事情的發生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以後她還要承受多少的苦難,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否做回原來的自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否跟晉明走下去。

她第一天正式上班。沒過多久,李莉就安排她去陪一個客戶。曉菲怯生生的來到酒店大堂的貴賓酒吧,在開門進去前的那一刻,心里不免有點緊張和害怕。這門踏進去,好像就會與原來的自己告別。酒店侍應看她動作遲疑不決,就開了門,讓她進去。曉菲咬咬牙,走了進去。

在她眼前的是一個長著濃密眉毛和胡子的中年男人,雙眼炯炯有神,略微詫異的眼神正仔細地打量著她。這時候曉菲不敢抬頭。男人用好奇的口氣說道︰「小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曉菲」。這回答的聲音輕的連菲菲也差點听不見。

男人微笑了一下,說︰「你叫曉菲是嗎?哦,你不要緊張。來,坐下來。我叫艾里!」

曉菲硬著頭皮輕輕地坐了下來,懷惴不安。低著頭不說話。

「哈哈,有意思,看來你是第一天上班吧,這麼怕陌生。你這樣倒反而顯得我好像是個很壞的壞人了,放松點,好不好啊?」

艾里的幽默和略帶外國口音的中文讓曉菲情緒放松了點,反而好奇他怎麼知道自己今天是第一次上班。

「是的,先生,不怕你笑話,我今天是第一次上班。有做錯的地方還請您多包涵和指教。」曉菲很有禮貌地說道。

貴賓酒吧里放著輕柔的爵士音樂,曉菲給艾里倒上了酒,出于禮貌,做公關的不可以讓客人一個人喝悶酒,她給自己也倒了一點。曉菲從交談中了解到這位來自中東的商人在澳門也有頗大規模的投資,听他說是娛樂場所一類。

男人跟女人談政治和生意是比較乏味的,艾里不是那麼無趣的男人。情場老手的他從見她第一面給他的印象就能猜出,她還是個新手。也許是出于同情,在曉菲與他說了一些自己的家庭和遭遇後。他不但沒有對她動手動腳,而且還慷慨的給了她可觀的小費,曉菲感覺他是個很有紳士風度的男人。

她回到員工休息室,開起了音樂。這時候,她的手機響起一個短信的提示音。翻開一看是晉明發過來的。他想見她。看看手表,現在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也該下班了。走在路上,她一邊走著一邊想著今天的遭遇而感到奇怪,她在想其實這個世界上好人還是有的。她並不知道,這個艾里將會令她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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