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真狠狠地瞪了一眼,拿起包,來到門廊下,穿好鞋子,下了台階。回頭朝屋里瞥了一眼,勇基並沒有跟出來,里面安靜的很。「沒禮貌的冷血家伙,連聲再見都不說,虧我在這浪費了一個下午時間。真是的。」愛真邊外往走邊抱怨。
愛真真得一夜沒睡,不是刻意的,為了把耽誤的時間補回來。設計圖的初稿到了收尾階段,愛真很想盡快完成它,就一頭扎進去,直到大功告成,才發現已是凌晨三點多。她煮了咖啡,倒了一杯,端著咖啡,來到客廳的大落地窗前,眺望遠方。遠處的霓虹燈依然輝煌,但動感中透著寧靜、安詳。
愛真穿了一套運動服,腳上套了雙運動鞋。做足了準備工作。愛真早早來到上清路,等了不一會,果然有一個騎摩托車的人帶來一大摞報紙。那人問了一下,就把報紙交給了愛真。于是愛真認真地挨家送起報來。
從不知道送報的活,原來如此的辛苦,所得的酬勞又如此的少,送報真不容易啊!愛真想,雖是同齡人,愛賢的生活狀況卻迥然不同,人的命運有時真是無可奈何。
到中午的時候,伊甸園一期的初稿順利完成。為了慶祝,愛真請了設計二部的全體同仁聚餐。用完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大家又乘興起哄要求到去歌廳唱歌。于是一伙人來到了一家叫做皇家的舞廳,要了一間包房。大伙你爭我搶地輪番上陣,唯獨愛真一個人昏昏欲睡地坐在那里,滿腦了里抹滿了糨糊。實在撐不住了,愛真寒喧了幾句,就主動告辭了。
還是外面的空氣新鮮,雖然有點冷,但是陽光照在身上明顯舒服極了。愛真做了兩下深呼吸,感覺腦袋清醒了點,睡意消失了。只是身體還有些酸痛。回家後舒舒服服的洗個泡泡浴,然後美美地睡上一覺。愛真高興想著朝停車場走去。
冷不防,一只毛茸茸的黑爪子抓住了愛真的胳膊。愛真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人扮成的大猩猩,好象在搞什麼宣傳。他搖頭晃腦,一會學著猩猩的樣子走路,一會又擺開猩猩的架勢,雙拳捶胸,樣子甚是滑稽可愛。引得愛真忍不住抿嘴笑起來。她笑著跟猩猩再見,但猩猩卻一個勁在擋在她面前,似乎不想放她走。
「對不起,請讓一下,」
黑猩猩並沒讓開,仍然擋在愛真的面前。愛真往左他就往左,愛真朝右他就跟向右,弄得愛真莫明其妙。
「先生,請讓一下,讓我過去。」愛真又一次提出。
黑猩猩大笑,聲音听起來怎麼這麼耳熟?愛真狐疑地盯著憨笑的黑猩猩,漸漸地她從猩猩的眼楮里找到了答案。那是一雙細細長長的小眼楮,又黑又亮,目光里流露出來的是嘲諷、不羈。
是李勇基,沒錯,一定是他,除了他還會有誰這麼膽大妄為?
「哎,李勇基,干嗎擋住人家的路?」
「啊喲!眼力不錯嗎!怎麼認出來的?」
愛真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嘲諷道︰「就你這樣,化成灰我都認得出來。」
「啊!那你豈不是孫悟空?那我們是近親了,」他一句話把愛真堵得眼直翻。「我不跟你閑扯了,反正你的事,早上我已經做完了。現在請你讓開。」
勇基雙手一攤,作了一個優美的請的姿勢。愛真眼不眨地挺直胸脯從他身旁走了過去。沒走多遠,就發現前面俊燮歪歪扭扭地,旁邊有位小姐正扶著他搖擺不停的身軀。愛真急忙迎上前去,「俊燮,你怎麼了?」
「你是」那位小姐問。
「噢,你好,我是俊燮的女朋友,我叫全愛真,請問您是」
「你好!我是姜俊燮先生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叫尹恩淑。姜俊燮先生今天因為事情辦成功了,一時高興,就喝多了。」
俊燮發現了愛真,大叫著︰「全愛真,我的女朋友你來了」他一下子摟著愛真。頓時,一股難聞的酒臭味沖進了愛真的鼻子,愛真推開俊燮,「俊燮,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俊燮對著尹恩淑說︰「我的女朋友,她漂——亮吧!漂不——漂亮?」說罷,他又用力地摟過愛真,猛得俯下頭,吻她的唇。一股酒氣撲面而來,愛真拼命的掙扎,擺月兌掉俊燮,踉蹌著跑到一邊,嘔了起來。好一會,才忍住了惡心。
俊燮是她重新鼓足勇氣後交往的,他是個成熟干練的男人,擁有寬寬的額頭,那里裝滿了智慧;濃眉大眼,炯炯有神;瘦長的鷹鉤鼻,略顯得有點生硬;但嘴唇豐滿性感,充滿了誘惑。他個子欣長,體型極好。今天,他身上穿著一套做工考究的深籃色帶暗黃色條紋的西服,里面是潔白的襯衫,系著粉色的領帶,帶著暖暖的春意。梳理的整齊有型的頭發,透著時尚與歷練,彰顯個性與品味。
他決對是一個能引起女生尖叫、瘋狂的男人。他對愛真很好,經常做出浪漫之舉,令愛真好生激動。愛真很想與他好好相處,因此,小心翼翼地與他交往,甚至強迫自己忍受他的手。情人節那天,他第一次冒犯,愛真大吐,結果弄得大家都不開心,不歡而散。沒想到,今天他又來了,居然喝得醉燻燻,帶著滿嘴的酒氣。令她更不能忍受,止不住吐了起來,她非常沮喪。
「全愛真小姐,你沒事吧!」尹恩淑面帶異樣地問。
愛真痛苦的揮揮手,示意她沒事。她站起來,瞧見俊燮倒在地上,翻滾著。「不好意思,麻煩你了,現在交給我吧!我來送他吧!」
尹恩淑面露難色,有點不情願地點了一下頭。
愛真和尹恩淑合力想要扶起俊燮,但是對待一個不安份的醉漢,她倆顯然比較乏力。正束手無策,愛真瞥見遠處的李勇基,正悠閑地朝著這邊看熱鬧。
「哎!李勇基,別看熱鬧了,幫個忙總可以吧!」愛真沖著他喊。
勇基笑著來到跟前,看著俊燮,「怎麼幫忙?」「把他弄到我車上,」勇基二話沒說,就把俊燮背上身。隨即,愛真對著尹恩淑禮貌地道別,就領著勇基來到她的車旁,打開車門,勇基把俊燮放進後排座位,關好門,正準備離開。
「李勇基先生,請等一下行善積德會有福報的,就好人做到底吧!幫我把他弄到我家,如何?」
「什麼?到你家,為什麼?」勇基不解地叫道。
「因為事實上我不知道俊燮住哪?」愛真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哎呦!怎麼做人家女朋友的?連男朋友住哪都不知道。」
愛真給了他一個白眼球,沒好氣地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誰規定非得知道的?」
「既然這樣,你自己看著辦好了,我要去工作了。」勇基不樂意了,就準備走。愛真一看,趕緊擋住他,「等等,別走。就幫個忙吧!我家離這不遠,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嗯!」愛真懇求道。勇基猶豫了一下,「那你等一下,我去月兌了這身皮再走。」他很快地跑開了。不一會,穿著自己的衣服回來了。愛真見他上了車,遂發動車子,朝家的方向駛去。
路上,愛真想起俊燮的嘴巴,忍不住一遍遍抽出面紙擦自己的嘴唇。「你還真是奇怪,作秀呢?被男朋友親一下,至于又吐又擦嗎?」勇基吐出舌頭,作出嘔吐的怪相。愛真白了他一眼,挖苦道︰「你懂什麼,小男生一個,你接過吻嗎?」
「怎麼沒有——就在幾個星期前,某人就被我親了一下——那可是我的初吻耶。啊!當時你什麼樣?到底有沒有?」他得意的嘀咕著,又裝出冥思苦想的樣子。愛真的臉刷得變成了霓虹燈,一會閃出一種顏色,紅一下,白一下,青一下。「臭小子,欠扁呀」
「哎喲!淑女也罵人,還這麼凶。」
「對,淑女不但會罵人,忍無可忍時,淑女還要打人」愛真對著他的腦袋猛敲了一下。「那你就不是一個真正的淑女,你是冒牌的。哎呀!冒牌淑女打人了哎喲!好痛」勇基嘻笑著用胳膊肘擋著她伸過來的巴掌。
「冒牌淑女?淑女就是淑女,還什麼冒牌的。欠扁的家伙」
「哎呀!好痛,別打了。再打我要報警了。」
「好啊!你就報警啊你倒是報給我看看呀!我就要打,我還要打,用力地打,臭小子。」
「啊!」
「啊!」
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呼嘯而過,緊跟著一陣尖銳的煞車聲劃破長空。隨著轎車猛烈一震,愛真也驚出一身冷汗,她癱軟在坐椅上,喘著粗氣。真的好險,差點撞上一輛大客車,車毀人亡,萬幸,萬幸,阿彌陀佛,上帝保佑,阿門阿門,善哉善哉。
「哎!你是怎麼開車的?會不會開車?差點就沒命了,你知不知道?」勇基眼楮睜得滾圓,沖著她怒吼,那張白皙的臉龐也因憤怒而變得通紅。愛真從沒見過這架勢,混雜的思緒很快清理清楚。她揉了揉嗡嗡作響的耳朵,不耐煩地說︰「干嗎這麼大聲?人哪那麼容易就死掉?」
「當然,當然容易」他不知怎的,顯得非常激動,雙手緊緊的抓住愛真的肩頭,用力的搖晃她。使她的肩膀產生絲絲疼痛。愛真給弄懵了,腦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只是茫然地瞪著他,支吾著說︰「你——怎麼了?驚嚇過度——受刺激了?我們不是好好的嗎!」
好一會他才無力地松開手,非常痛苦的倒向椅背,臉轉向窗外。望著他那頹喪的後背,愛真心頭一動,一種從未有的憐憫涌上心來。她情不自禁地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心地問︰「你還好吧!嗯?」他動都沒動,好象在賭氣的孩子。愛真笑著搖搖頭,遂重新起動車子。一路上,勇基都沒有說一句話,始終保持那個姿勢。
到了停車場,不等愛真說話,勇基就默默的下車,打開後車門,好不容易,才從坐位下把酣睡的俊燮給弄出來。然後一聲不響板著臉,背著俊燮進了電梯。愛真也跟著進了電梯,她住的是酒店公寓,在11層。電梯上行沒多久,俊燮有點不安分了,開始扭動。片刻之後,他突然張大了嘴巴。愛真見了,嚇了一跳,不會吧,不會在這里吐吧?要命
「呀,呀全到脖子里了」勇基大叫。愛真不敢看,閉上眼楮,捏緊鼻子。「全愛真,你干嗎啦?還不快幫忙。」「我不能看的,我會吐得,你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馬上,」
「全愛真,」
11樓終于到了,愛真慌忙跑出電梯,來到家門口,輸入密碼,開門進屋。她低著頭直嚷︰「來,來,把他放在沙發上。哦!要小心,小心別弄髒了我的沙發,很貴的。」
愛真的小家,有一間臥室,臥室與客廳之間是一道移門隔著,衛生間在臥室與客廳之間,客廳過去一點是廚房,中間設有一個小巴台,房間里的家具都是愛真精挑細選的,時尚又高級,舒適又溫馨,整個屋子寬敞明亮,是她給自己營造的干淨整潔又溫暖的小窩。
勇基放下俊燮,沖著愛真就叫︰「衛生間在哪?」愛真扭過頭,朝著衛生間的方向指了指︰「那,你先洗洗!髒衣服我讓服務員拿去洗衣間,很快就會洗干淨的。你等一下,我拿一個方便袋,把換下的衣服直接裝進去,別弄髒了我的衛生間。」
見勇基進了衛生間,愛真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氣,跌坐到沙發上,捂著胸口,呼呼出氣。哦,怎麼會亂七八糟的?最近這是怎麼了?那里出了錯?還是人人都不正常了
「髒衣服在這里,快拿去洗衣間。」
勇基的聲音如同天上響起的炸雷,嚇了愛真一跳。愛真模著怦怦亂跳的胸脯,打電話叫來服務員,取走了髒衣服。重又回到沙發旁,望著呼呼大睡的俊燮,一股無名火頓時冒了出來。都是這個家伙鬧得,居然還睡得這麼香。愛真忍不住上前踹了他一腳。俊燮哼都沒哼,睡得跟死豬一樣。愛真疲憊地倒在沙發上,做起深呼吸。呃,昨晚熬夜太辛苦了,看來得給自己放大假了。她努力的使煩亂的心思平靜下來,只覺得全身無力,四肢軟綿綿的想抬起來都費力。
一睜眼,瞧見勇基只穿著牛仔褲,脖子上搭著一條毛巾,從衛生間里出來。他的肩膀很寬,胸口兩塊肌肉又厚又結實,月復部的肌肉也是一塊一塊的,排列整齊。運動細胞發達的家伙,肯定是要好看拼命的鍛練,才會有如此結實的肌肉。不過,還蠻有男人味的。愛真的眼楮出神地瞪著他,只看得一陣心驚肉跳,思緒開始飄浮,一時忘記了淑女該忌諱的事了。
「看什麼?沒見過這麼健美的男人嗎?」他平淡地說,黑眸子里閃出嘲諷,更多的是挑釁。愛真霍地反應過來,她慌忙干咳了兩聲,掩飾心中的不安。「嗯,你用浴巾,用浴巾圍起來好了,我來拿浴巾給你——」她邊說邊起身,腿一抬撞著了茶幾,她捂著小腿,踉蹌著繞過茶幾,又被沙發拌倒在地。她苦惱地閉上眼楮,趴在地上,捶著地,恨自己沒用,一次次搞得這麼狼狽,真是丟臉,怎麼丟臉的事又都讓這個乳臭未干的毛小子給撞上呢?
沉默,沉默,尷尬的沉默。
當愛真小心地睜開眼楮,抬起頭來,瞧見勇基蹲在她的面前,臉上皮笑肉不笑的,正津津有味地俯視著她。愛真紅著臉,蠕動身體想爬起來,勇基抓著她的胳膊扶她站好。愛真的心頓時失控的狂跳,身體里的每根神經也全都繃得緊緊的。使她很擔心哪根神經經不住考驗,而夭折。她干吞了一下口水,羞澀的垂下眼簾,卻瞅見他光溜溜的胸膛,心頭猛得一顫。她推開他,飛速逃進廚房,喃喃地說︰「保,保持距離,孤男寡女你不要過來,保持——2米距離。」
勇基嗤笑道︰「剛剛還把我當小孩子,這麼快就升級成男人了?」「隨便你怎麼說,反正保持2米距離,你就在那邊,我在這邊做飯。」愛真忙不迭地打開冰箱,取出些蔬菜,裝模作樣地理了起來。
沉默,沉默,尷尬的沉默。
愛真時不時地抬頭瞥一眼勇基,那家伙立在那,似乎有點蠢蠢欲動。他總是帶著一副不懷好意地笑臉,好象在嘲笑她幼稚的行為,又好象在醞釀什麼鬼花招。氣得愛真干脆拿起切菜刀嚇唬他。突然,勇基大叫︰「蟑螂,」愛真頭也沒抬,嘲笑道︰「這招騙騙小女生還湊合,騙你老姐,哼哼」她得意地冷笑著,用力地切著菜。
「媽呀!」愛真突然猛得扔下刀,發瘋似的跑到勇基的面前,一把抓著他的胳膊,語無倫次地說︰「我殺——死了一條蟲子——菜里面——被切成兩半——可怕的——大青蟲」說著說著,心里一陣翻騰,哇得吐出一大口東西,全倒在勇基的身上,順著他那光溜溜的胸口直淌到牛仔褲上。
「呀,呀,真是的,真是的」
渲瀉之後,心里舒服多了,愛真捂住嘴巴,喘著粗氣,惶恐地抬頭看了看勇基,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再去洗洗吧!拿一個方便袋,別把我的衛生間弄髒了。」
于是,相同的程序又運行了一遍。當勇基從衛生間里出來時,身上僅圍了一條浴巾。愛真慌忙翻箱倒櫃,挖出一套比較肥大的運動服,低頭遞給勇基。
「啊?讓我穿這個?你這里沒有你男朋友的衣服嗎?」勇基老大不樂意的說。「你胡說什麼,我這里怎麼會有男人的衣服?我是那種亂來的人嗎?你將就著穿吧!」愛真生氣地回道。見勇基還在磨蹭,她又叫了起來,「快點去換好出來,幫我收——尸,蟲子的尸體還在那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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