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琥皺眉，立即上前喝問︰「不在營門口守著，跑這里來做什麼！」
守衛一慌，立即單膝跪地，躬身道︰「回大人的話，屬下等人適才在軍營門外抓到一人，懷疑是細作……」
「一個細作，殺了就罷了。」
「可那人說是來找……」
守衛遲疑地看了一眼蘇成毓，後者自然接收到他投來的目光，倒是從容問道︰「那人是來找我的？」
守衛立即回了一聲是。
王琥微微眯了眯眼，倒是豪邁笑道︰「既然是來找先生的，不如就出去看一眼，是敵是友一句話，也好讓底下的人好辦事兒嘛，哈哈哈……」
話中的試探之意不言而喻，蘇成毓卻也只是跟著笑了笑，朝那守衛問道︰「你且形容來听听看，那人長的什麼模樣。」
守衛想了想，仔細道︰「個不高，有點偏瘦，講話細聲細氣的，左眉處還有一顆美人痣，雖是男裝打扮，但看著倒像是個姑娘。」
「左眉有痣的姑娘？」
蘇成毓左手搭在右臂上，手指輕輕敲擊著臂膀，沉吟半晌後，才似想到了誰，不由啞然一笑︰「竟然是她。」
王琥道︰「先生猜到是誰了？」
蘇成毓點頭︰「應該是我來王都的路上時，遇到的一名小乞丐，倒的確是個左眉長了顆痣的假小子。」
「乞丐？」王琥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蘇成毓道︰「這話說來有點長，總歸那乞丐我看著可憐，便給了些銀錢讓她自謀生路，卻沒想到會來王都尋我，倒讓在下始料未及。」
听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王琥隨即笑道︰「既是先生的舊識，那便不是什麼細作。一個乞丐，既然知道先生您是將軍府的人，應該是存了要賴上的心思。這樣，我讓底下的兄弟把她轟出去，您看可好？」
「但憑大人的意思就好。」
王琥隨即對那還跪著的守衛吩咐道︰「趕走的時候你順便告訴那乞丐，軍營重地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來，讓她小心著點別再鬼鬼祟祟的到處亂看，否則定斬不饒。」
守衛應了聲是，便起身走了。
中軍院是覃念念平日在軍營下榻的地方，蘇成毓身為她的夫人，自然是要住這里的。
恰好院子里還空著一間房，王琥吩咐人仔細灑掃一番後，看著倒也清爽怡人。
蘇成毓隨手折了些艾草放在屋內驅蟲避味，便獨自一人開始在庭院中散步。
中軍院位于整個軍營的正中央，周圍四通八達，出入非常方便。
在院子中的偏角門旁，還種植了一株桃樹，此時正值花期，淡粉的桃花吐著芬芳，裝飾出一隅的幽然雅靜。
「在親衛營里，每個院子中都有這麼一株桃樹，是將軍的主意。」
速去速回的王琥看他盯著桃樹發呆，倒也順嘴解釋道︰「將軍覺得每個院子里既然都會有那麼棵樹做點綴，倒不如直接種桃樹來得經濟實惠，等過段日子結了桃，還能給軍中的兄弟們打打牙祭。」
蘇成毓抬手壓下一支桃花，細看淡黃的花蕊，不由漾出了一抹笑。
「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王琥看得有些呆，都說許國的蘇成毓貌似謫仙，還真是不虛此名的。
蘇成毓放開桃枝，突然開口道︰「校尉大人想知道在下是如何三箭齊發，其實也不難。」
王琥听他提起這個，頓時兩眼發亮。
「原理其實很簡單。」
蘇成毓側身，拿過他隨身攜帶的短弓，微微傾斜了一下弓身，用手做了個測量動作。
「任何一張好弓，用久了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磨損，弓弦亦然，若沒有好好保養，出現裂層現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根據這個原理，我便依照弓的磨損度將弓弦略微做了調整，再借由風力與箭矢的輕盈度，計算出射程和方位。」
蘇成毓從他腰側的箭筒里抽出兩支短箭搭上，繼續道︰「手法自然尤其重要，像這樣以著特別的手勢分別抓握好箭矢發射時的前後位，多練習幾次，相信校尉大人您，也是可以發揮出三支箭的威力來的。」
總的來說，不過是投機取巧的小技巧罷了。
王琥听到一半就已猜出其中門道，一時無語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伸手接過他手中的弓箭，王琥嘗試地拉了拉弦，發現包裹住筋腱的牛皮竟然有一處已磨損的很嚴重，隨時都有可能被他拉斷掉，更是無語的更加無語至極。
看著他啞口無言的呆滯表情，蘇成毓握拳咳了咳道︰「所以在下其實真的不擅弓箭，這句話不是騙你的。」
王琥呆滯了半晌，才總算找回聲音︰「即便如此，你又怎麼能肯定，掛在兵器架上的弓是舊弓，而不是新弓，若是新弓，你可還能有此把握射出那三箭？」
蘇成毓輕笑︰「能隨便放在校場兵器架上的兵器，應該是平日里給士兵們練習使用的，這種弓基本都是練習弓。」
「練習弓本身就有個好處，那就是即便出現使用者拉力不足的現象，也還是可以很輕易的瞄準靶心，這也是練習弓練習精準度的首要條件。」
「新弓就更不是問題了，雖然缺少使用，會讓使用者覺得吃力，但只要掌握好它本身的優缺點，依然可以調試出適合自己手感的弓箭來，反而比舊弓來得更省事省力。」
總歸一句話，任何好弓，只有在適合自己時，那才是最完美最好的。
王琥慨然想起之前與他的那場比試，現在才有些回過味來他射箭時候的反常之處。
尤其是他射出的第一支箭，開弓之時看似很漂亮很有噱頭，卻明顯尾力不足，在箭靶上也只停留了片刻就掉到了地上……
現在才明白，那其實是在試箭，之後他的兩次表現，顯然就比第一次順手的多了。
王琥怔了半晌，總算吐了口氣出來，然後看向蘇成毓那張無辜至極的臉，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
最後什麼也沒說，十分憋屈地扭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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