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嫁娶,拜堂是夫妻間行的禮,並沒有需得拜高堂這回事兒。與夫家人見禮,還需等到明日。
拜完堂,她被送進喜房。與兩家走得親近的女眷,擁著她,嘰嘰喳喳的跟了去。就屬冉青脆生生,鬧得最厲害。
「請大人挑蓋頭。」喜娘恭敬退至一旁,雙手高舉,捧著喜秤。與她手里的玉如意湊了對兒,正好應了「稱心如意」的好兆頭。
國公府上幾房姨娘姑娘們,個個兒睜大眼,早就想見見這位能令世子心折的姜女官。關夫人立在前排,手里牽著燚哥兒。小家伙昨日與團團一道坐的喜床,眼下瞧七姑娘坐在上頭,他也想著往前湊。
「不許鬧。招你阿舅生氣,待會兒要挨板子。」
「姑姑能坐。」燚哥兒委屈了。關夫人好笑模模他腦袋,「喚姑姑不合適。往後得改口叫‘舅母’。」
關夫人說這話,並沒有遮遮掩掩。明著說出口,有意說給顧家女眷听。為的是表明,世子大婚,今兒個娶進門的世子妃,她這做阿姊的,擺明了歡喜,樂于交好。各人心里頭那點兒小算盤,自去好好掂量掂量。
七姑娘听了關夫人的話,不禁心生感激。可她這會兒緊張得很,顧不上許多,她只覺眼前一亮,那人已挑手,揭下了蓋頭。
「這般嬌女敕。」一人驚呼,仿佛沒想到新進門的世子妃,年歲這樣輕,俏生生的小臉,更顯得面女敕。人小,可偏偏氣度不小,含著赧然的笑,一雙杏眼,潤澤泛著光。不見驚慌,更不怕生。被眾人目不轉楮注視著,除了些許羞澀,竟是鎮定自若,抬著臉,目光只瞅向那位。
他坐在推椅上,視線正好與她齊平。直直的,只盯著她打量,旁若無人。
美。簪朱釵的雲鬢美,涂胭脂的臉蛋兒美,露在領口外一小截玉白的脖子美,連她迎著他,虛張聲勢的神態也美。
他眯了眯眼,嘴角又是一彎。知她不過外強內干,她這般面淺,怎麼經得住眾人打量。
他握了她手,頭也不回,便請關夫人招待眾位女眷,前面吃酒。
這卻是他耐心耗盡,不耐煩應付無干之人,明著攆人。
關夫人頗為尷尬,橫他一眼,奈何那人眼中只有新婦。關夫人招喜娘上前,端了托盤,好言好語沖他背影道,「你且讓開,這還要撒賬呢。」
這人平日的沉穩都哪兒去了?
七姑娘听出關夫人話里的取笑,瞧他一副有事就快的樣子,她低下頭,不由替他臉紅。這人自來強橫慣了的,他不要臉皮,她還要的!
「阿兄今日忒的不尋常。」四姑娘顧臻暗暗思忖。仿效旁人,從托盤里抓了把花生桂圓,不敢往世子妃身上砸,只挑了榻上空出來的地兒,秀秀氣氣扔一回。
有他半邊身子擋著人,一看便知他護短。
本該鬧騰的喜房,撒了賬,他回頭一掃,眾人便作了鳥獸散。
「您也太不講究了。」屋里只剩她與他兩個,她嘟嘴,將小手從他掌心里抽出來。自個兒動動身子,方才她緊張得樁子似的,動也不敢動。
屋里的人,十有八九她都不認得。好在他趕了人走,她這才得了自在。抻一抻裙裳,嘴上怪他,眼里卻帶著分明的偷樂。
她那點兒口是心非的毛病,他再熟悉不過。抬手撫上她面頰,他目色深幽,微啞著問她,「餓了不曾?」
她哪里會餓?出門前就防著餓肚子,難得的用了好幾塊糕點,看得那全福婦人,連連夸她胃口好是好事兒。
「倒是想討杯水喝。」整整三層喜服套在身上,她身上出了汗。他還盡做羞人的事,她便更熱了。
眼見她要下榻,他伸手攔下,探身從矮幾上取來盛酒的瓜瓢。一只遞到她手里,一只他橫舉在胸前。
「依禮,夫妻當共牢而食,合巹而酳。且先行完禮,再喂你水喝。」結親的步驟,他豈會不清楚。不過是不耐煩人打攪。
大喜的日子,她與他行禮,表的是心誠。旁人摻和,嬉笑打鬧,反倒顯得不夠莊重。
見他如此慎重,她也不敢怠慢,兩手捧著瓜瓢,小口小口的抿。
酒是好酒,一擲千金興許也買不到。稍稍有些辣,順著喉頭滾下去,起初涼涼的,過了片刻,肚子里便燒起來。
吃完酒,她拎著袖袍扇風,臉上熱騰騰的,像是眼中也蒸出了酒汽,霧蒙蒙的眸子,勾得他心癢。
遞一盞溫水給她,他看她茲茲的吞咽,涂了胭脂,花瓣兒似的小嘴兒,貼在瓷盞上,一努一努的開合。他忽而俯身,一手撐在榻沿,一手撥開茶盞,伸舌頭,與她搶水喝。
「口干,勻些水喝。」她還沒開口,他已尋好了托詞。
本就是花嫁,她心里也不是沒有萌動。吻著吻著,便被他輕而易舉,撈進了懷里。那人今日輕易便動了情,身下那物硬邦邦頂著她,她喘不過氣,拿小手拍他。
他喘息著放開,稍稍後退,嘴角牽了抹銀線。靡艷的神態出現在他清貴的面孔上,顯得他整個人妖妖的,有一種懾人的性感。
而她一口水含在嘴里,被他胡攪一氣,水從她嘴角溢出去,順著脖子,滴進領口。
他眸色忽暗,欺身舌忝她唇角下巴。她軟著身子,鼻尖嗅到他身上濃烈的男性荷爾蒙味道,難受的仰著脖子,意欲閃躲。腦子想著不能再放任他下去,這人開了頭便收不住手。他還得到前邊赴宴。
可身子早已經習慣他親熱,仰脖子倒像是迎合他,讓他沿著脖子一路吻下去,為大開方便之門。
他開始急躁的扯她系帶,她這才慌了神。外間這許多人,大白天的,她與他關在屋里,連洞房花燭也等不及,豈不叫人笑掉大牙。
她揮著軟綿綿的拳頭,捶他胸口,「還得赴宴的,您克制些。」
他手下頓了頓,少頃,卻是比先前更為放縱。粗魯撕扯她衣衫,頭埋在她頸窩,目光陰冷,緊緊盯著她近在咫尺的側臉。
他吻她到沉迷,閉目剎那,腦中莫名浮現出一幕極其相似的情形。同樣是喜房,他一身吉袍,對面女子,竟非是她!
他忽而動怒,咬她耳朵,一把扒了她火紅的嫁衣,急著埋進她身子,仿佛只有這般,才能撫平他心底的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