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對柳汀微微行禮,道︰「貧僧略知醫術,能否將病人安置好了,容我救他?」
「你會?」柳汀喉嚨艱澀的動了動,「那你快救他!去我家!」
三人走了,背後有不少議論的人,有說柳汀傻的,也有說游僧可能是世外高人的。只是議論了會兒,人群走散,賓客散了又來,還有誰記得剛剛發生的一幕呢?
陰家破宅院里,顧九的眼皮跳個不停,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又起床點了燈給陰寡月磨藥粉,制蜜丸。
——
「他是先天心髒有疾,貧僧至南方來,這一生只遇見過兩個這樣的病人,不光如此他的肺也比較差,不過所幸他的心髒比貧僧之前遇見的那個要發育得完全,問題不大。」
「心髒有疾?」柳汀吃驚的問道。
「是的,他冬著咳喘更甚,夏則心悸,甚至一不小心就會昏厥。」
「是的,就是這樣,我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都是這樣,一直沒好過。」
那僧人再把了把陰寡月的脈,發現他精氣充足,是大病見好之兆,看來他必經奇方,再探脈,又發現他體內隱隱之間有股強勁之力。游僧驀然睜開那雙睿智的目,伸手往寡月臉上一抹,又送往鼻尖一嗅,心道原來如此!
他確有先天之疾,可是與他在軒城所見那茅廬公子的病要輕了許多,原是這個原因!
有人以真氣護著他的心脈,若是他能稍加練習,日後或許能避早夭之命,或許還能習得武藝,強身健體。
想到這里游僧從腰間模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放到陰寡月口中。
果然沒過多時陰寡月就醒來了。
「你醒了,真好,多虧這位大師救了你。」柳汀握著陰寡月的手說道。
「柳汀……」寡月虛弱的喚著,又望向一旁面帶笑意的游僧。
「多謝大師相救…。」寡月淡淡道。
游僧示意他躺下,又望了眼身後的柳汀道︰「柳公子,請容貧僧與陰公子單獨聊兩句。」
柳汀見狀望著床榻上神色稍緩的陰寡月,微頷首,掩了門出去了。
「公子可知自己先天心脈有疾?」游僧問道。
陰寡月身子一震,搖頭,以前殷叔只告訴他他從娘胎受毒又如何是先天心脈有疾?
那游僧眉目微凝,又道︰「那公子可知曉你體內真氣相護又有內力?公子可是習武之人?」
陰寡月又是一震,隨即頷首,他自小沒少習武藝看武學著作,只是苦于一副破落身子武學雖諳熟于心,卻每每在他運功時頻頻受阻。
游僧見他眉目里略顯痛苦,嘆道︰
「想必公子少時定吃過很多苦,能為常人之所不能為公子日後定是顯赫之命,倘若公子能放下心中執念才能長久……阿彌陀佛。」
他睿智的雙眼注視著寡月幽深沉郁的鳳眸,還有他輕顫的雙唇,自知自己言明了他心中所想,半響,他再嘆道︰
「心雖然無法再換再造,倘若公子能每日念我教你的內功心法,再配以針灸,藥療之術也可以使痼疾不再復發,延年益壽……」他終是不忍。
「還請大師賜教。」陰寡月從床榻上坐起正欲下榻,被游僧止住,他只好盈盈一福。
那游僧從懷中拿出一個爛布包來,道︰「一本內功心法,一本針灸之法。」
「你有武功基礎,卻在年少時急于求成一直只會表象卻領略不到要義,切記凡事不可急于求成,否則前功盡棄!」
凡事不可急于求成,一語雙關。
陰寡月重重地頷首,蒼白的臉上從容不復。
「切記不可動怒,不可過勞,往後任何一次暈厥都可以危及性命。」游僧長嘆道,將那兩本書塞到陰寡月的手中。
僧人拾起置于一旁桌上的斗笠,頭也不回的離去。
癲狂的笑語從院外傳來——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柳汀一臉疑惑的奪門而入,見陰寡月好好的,又命身後的小廝拿了錢袋去追那僧人。
「柳兄,現在什麼時候了?」
「亥時將至。」
陰寡月一听趕緊起身,卻是頭頂暈眩更甚了。
「你坐下吧。」柳汀擔憂道。
寡月連連擺手道︰「不了,寡月要告辭了。」
「你,你這是何苦呢?去學堂也不差這麼一時半會。」
寡月只是心知顧九可能會在這幾日來學堂給他帶來做好的蜜丸,方才在客棧也是這個原因……
他強撐起身子,穿好鞋,從榻上而下。
「寡月多謝柳兄相救。」
柳汀想說,至少要喝了藥再走吧,又見他走的如此決絕。
素色衣衫的男子走過小院直往長安西郊學堂而去。
柳汀追隨出去,正巧小廝走了進來,「少爺,那人走得急沒趕上。」
十來歲的小廝將錢袋遞給柳汀,柳汀接了錢袋就去追寡月。
若是以前以陰寡月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去任何人家中的,甚至連柳汀也不會知道寡月的一些情況。
昔時的柳汀只是听人說陰氏遺孤宿疾纏身獨自一人,人不人鬼不鬼生活在長安城外十六載,也沒去求證過,因為寡月卻是是病著的,現在看來,他過的並不好,這一點是真的。
趕上寡月步子的柳汀突然放慢了步子,他知道陰寡月的孤高與驕傲,他不想這個時候上前,只想這樣默默的跟著。
像陰寡月這樣的人,其實,很難容許他人走進他的心里吧,所以他一直將自己的心封閉著。
天空中飄起細細的雨,不大,蒙蒙細雨,如牛毛一般。
柳汀游離的目一掃道路旁的半畝方塘,一池碧荷漸漸枯黃,殘荷听雨,此刻他卻不能駐足。他突然想起那日見到的陰寡月的小妻子,那個長相清麗的女子,那麼她是否能走進寡月的內心呢?
猶記得,那時候的寡月看著那女子,眉目含笑。那張臉,他忘不了……他真的希望他能過得很好。
還好,步行至學堂門前的時候雨也沒下大,柳汀見陰寡月回到學堂,就向學堂前的守門的老人尋問了一番,他隔得遠沒有听清他問得什麼,只是瞧見昏黃的燈影中,他慘白的臉稍稍釋然,似乎是長噓一口氣般的舒展開來。
還好,她今夜沒來。寡月從懷中模出自己房門的鑰匙,突然止步,望向幾米開外的柳汀,他一直知道他跟著他,他只當他是今夜來學堂住的,沒想到自己回房他依然跟著。
其實,他對自己不錯,自少他是真關心他的,這一點,他懂,他雖名寡月卻終不是寡情之人。
寡月開了門,燃了燈,柳汀依舊站在外面。
「進來吧。」寡月柔聲道,那沉郁的眸光卻不知落在何處。
柳汀稍愣片刻,末了,邁開步子進了室內。
陰寡月伸手收拾了一下堆在桌子上的書,這間房自三月鄉試後就只剩他一個人住了,原來的那個同窗因為鄉試未中,回鄉種田去了。
「我沒事。」寡月伸手去拿水壺,晃了晃,空蕩蕩的想是白日里出學堂前喝完了,他示意柳汀坐下,拿了水壺準備出門去打水。
出門時他步履微滯,掃了一眼書案上幾張宣紙,鳳眸微縮,卻是抬步離去。
以柳汀的心思細膩如塵不難發現方才寡月目光的停留,他順著那方看去,就看到那幾章折起的宣紙。
本知隨意亂動他人之物不是君子所為,卻在見到地上躺著的一張宣紙時,眼神微凜。
他拾起,看到上方揉皺的痕跡已知悉這是寡月棄掉的,只是以寡月的輕微潔癖,他不該會隨意亂扔東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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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算是古代的小官員家庭吧,有一個小廝,一個老僕,幾匹馬的那種,不過出門還不能坐轎子。呃,是這樣設定的。
嚴觥家,就不一樣了,算是古代的爆發戶吧。
親們請收藏支持~粗來冒個泡吧~讓瓦知道你們在看文~然後透露下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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