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史小虎之名,王清玉臉上馬上就現不屑一提的鄙視︰「一條狼,一條**!」
李家接過話頭︰「不僅是條狼,我看是一只虎,食人虎。他叫史小虎,省公安廳史副廳長的惡少,街頭沫浪子,負有血債,送進部隊避案。三年退伍,省城不敢留,放來小城作威作福。一年未到,平步青雲,蹬上了派出所長的寶座。三年不上,當上了安定社會治安的模範所長,人稱虎所長。據傳,轄區內的居民,聞其名則恨生,听其聲則股栗,見其人則鼠躥。禍水流小城,三年間,受其傷害致殘者不計其數,遭踏的女人也不知多少。**之間,他居然成了‘抗暴英雄’!你說奇不奇!昨夜,市政法委書記帶一幫人去看望,竟號召全市公檢法干警向他們學習,可笑不可笑!看來,一丘之貉,他也不是什麼好貨!今天早晨出來的《小城早報》,通欄大標題寫著《暴徒聚眾鬧街頭,三英雄抗暴護安定》,純粹捏造事實,黑白顛倒!記者偏听一家之言,十有九假!」
王清玉不解地問︰「哎,我不明白,象你這麼憤世嫉俗的性子,怎麼想起來與警察為伍呢?」
李家答道︰「受‘撿到一分錢交給警察叔叔’故事影響太深,幼小的心靈產生警察崇拜,後來就報考了警察學院。而今目睹這些敗類,實為警察羞!」
「嗨,真是英雄不謀而合 !」王清玉高興地說︰「我小時候也非常崇拜警察,長大做一名颯爽英姿的女警察多過癮哪!高中畢業時就想報考警察院校,可父母硬逼我報醫學院學醫。為此,我還哭了好多回哩。現在看見你們這幫如狼似虎的警察,真慶幸听了父母話學了醫。」
李家一听,瞪大眼直盯王清玉︰「噯,嘴上積點德好不好?別皂白不分,一棍子打一片!」
王清玉笑容可掬地說︰「知道麼,你的可愛,就是你的傻。開句玩笑,你當真,急了,是一傻。第一次見面,窘得半天說不出話,是二傻。身為警官,卻幫著‘暴徒’圍攻警察,是三傻。其四傻嘛——」
「叔叔。」小石岩一直好奇地听他倆對話,忍不住插嘴問︰「你說,壞蛋警察怎麼變成英雄警察的?」
「這,怎麼說呢?」李家覺得向小石岩一時難以說清,直模後腦勺,突發神思,笑對小石岩說︰「是魔術,對,魔術的變化。」顯然,小石岩還是不明白,期待進一步獲得解釋的目光。而李處長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打開手機接听︰「李處,市公安局來人了,讓你馬上回來。」李家回道︰「咦,我不告訴你們了麼,叫你們上午不要打我的手機,忘啦?讓他們回去,說我一時半刻的回不來。好了,就這樣!」他關掉手機對裴芹說︰「裴芹,差點忘了來干什麼。有兩件事,一是希望你站出來告發史小虎。」
裴芹怔怔地望著李家,一殺那,欣慰、感激、痛恨、復仇等等百感交集的心情,一齊涌上她的臉。她咬牙切齒道︰「這個畜牲,比虎毒,比狼狠,該殺該剮,十惡不赦!」
「正是!」李家臉現高興之色,問︰「那你同意告了?」
裴芹半晌不語。李家、王清玉和小石岩屏聲靜息,期待的目光,至于凝固了空氣。結果卻是裴芹的搖頭。李家不可思議地問︰「為什麼?」
憤恨的裴芹,顯得分外的冷靜,她輕聲輕語地說︰「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我活不成死不了。我恨不能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寢了他的皮!可是,我不想告。」
李家詫異,傻里傻氣的逼問︰「這倒底為什麼?」
裴芹說︰「民不與官斗,斗不過官,善不與惡斗,斗不過惡,弱不與強斗,斗不過強。象我這樣的弱女子,能斗過虎狼嗎?太自不量力了。弄不好,打狗不成被狗咬。為了求安,只好認了。」
李家非常不理解地說︰「哪能這樣看問題!什麼時候了,21世紀了還有這樣看法?」
裴芹說︰「哪個世紀好壞,誰曉得呢!」
「啊呀,你太悲觀了!」激動的李家不覺提高了嗓門︰「人證、物證,可以說鐵證俱在,只要你告,官司必勝!」
可是裴芹信心不足,說︰「你是警官,比我懂法。在我們小老百姓眼里,有法等于無法,法多比法少更壞,只要誰的權勢大,法就向著誰,就幫誰說話,就有更多的別的條文替他開釋,說不定你的鐵證反過來成了你的罪證。我想,就是告,也搬不倒這位有著不倒靠山的抗暴英雄。剛樹的英雄讓你搬倒,豈不是自己打嘴?我呢,現在不是打官司,是躲藏起來。你講的史副廳長,史小虎的父親,同我不期而遇,若不是你大哥李國的及時搭救,早被他污辱了。你不怕,因為你不歸省,歸長航管,你大哥歸他們管啊!這一告,不定把你大哥牽扯進來,公安局就沒他呆的了。求求你了,我躲還來不及啊!」
李家目瞪口呆,重新審視了裴芹很長時間,大有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神情,也真的對裴芹心生了敬意︰「這些都是你的真實想法?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你讓我括目相看!可你怎能如此懷疑法治呢?又怎能對法治一點信心都沒有呢?你不信法也罷了,若不告,不等于放虎歸山嗎?他一旦傷好出院,披件英雄的外衣,將更加無惡不作,更是一條惡虎,你忍心放縱一條惡虎殘害更多的人螞?」
裴芹說︰「不是忍心,是無能為力。常言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當他惡慣滿盈的時候,也是他活到頭的時候。正如人們說的,上帝要想他滅亡,先讓他瘋狂。再說了,天下惡人多如牛毛,即使除掉一個史惡虎,你能除盡天下的惡虎?惡人多,從古到今,是正常事,正表明好人磨難多,不足為怪。你說,有什麼告頭?感謝你的好意,特別感謝你的正直,也請你原諒,不要讓我去告了,好嗎?」
李家眼楮睜得圓圓的,不知說什麼。王清玉不無贊賞地點點頭,對李家說︰「我也挺贊成惡人多如牛毛的看法,而且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不過告還得告,終不能讓惡人太猖狂了。」
小石岩早不耐煩了,求著母親喊道︰「媽媽,告吧,告倒那個大壞蛋!是他打得爸爸不能走路的。你不告,我告!」
裴芹說︰「小孩子,懂什麼!」
李家說服不了裴芹而產生的急燥情緒,寫滿了他的臉;疾惡如仇的正直性子,使得他如快要爆發的火山,可強忍著,幾近懇求說︰「告吧,還是告吧!我保證,穩操勝券!千萬不可放過一個有罪的惡人啊!」
王清玉敬意有加地注視了一回李家,心里在想︰好一個血性男子漢,比我們醫院那些女乃油醫生勝過百倍!
裴芹說︰「即便告,我也無精力無金錢打這場官司。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今勝于古。」
李家說︰「只要你告,其他都不用你問,我幫你,全由我來辦。不告不發,先得告。而且你一告,馬上會成為刑事案件,公安機關會介入,花不了你多大的精力,更不會要你一粒籽兒!」
裴芹說︰「正因為你要幫,我才不能告。」
李家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了,問︰「又為什麼?」
裴芹說︰「你一幫,掉進了陷井,毀了前途。」
李家言辭懇切地說︰「只要你告,掉不掉陷井,毀不毀前程,那是我的事,也是我的職責,我樂意的,不關你什麼。你想過沒有,這條**不會善罷甘休放過你的,只有告倒他,你才會安全。」
正說著,李家的手機又響了。他打開手機。里面的聲音十分的清晰︰「李處長,王局叫你馬上回來,公安局的人還在等你。」李處長回道︰「好。」他關上手機說︰「你不告,公安局也會調查。」
裴芹說︰「調查不過走形式,不利姓史的,就會不了了之。果然動真格,我就告,好嗎?」
李家從包里拿出一沓錢放到裴芹的枕旁說︰「那好。我馬上要趕回去,這錢你收下。那天你昏迷,沒給你。」
裴芹搖手,聲低語堅︰「那哪成啦,高低不能要!」說罷吩咐小石岩︰「把剩飯燙燙,吃了上學。」
王清玉說︰「我幫你燒。」
「不不。」裴芹急向王清玉頻使眼色,比劃著制止的手勢,並對小石岩說︰「快去呀,呆著干什麼!」
小石岩不情願的離開,出了房間。裴芹這才松口氣,向王清玉解釋說︰「我謊稱他爸爸出了遠門。」
「啊——」王清玉領悟地點頭,說︰「不過,我看他鬼靈精的,心里準有數。」
「唉!」裴芹嘆息一聲說︰「我也這麼想。不過,讓他抱一絲希望,比挑破好,謊一陣子是一陣子吧。」
這時,李家推過裴芹遞過來的錢說︰「錢還是你收了吧,你有你收的道理。」
裴芹說︰「豈有白收人錢的道理。」
李家說︰「我們老家有個說法︰不踫不倒,不倒不跌,不跌不死。也就是將死未死之人,踫者有責。石磊既然挑了旅客行李,雙方便建立了非文字契約。而旅客的行李壓倒了石磊,導致了死亡的直接發生,不能不說旅客應承擔一份直接責任。他名叫盛澤人,師範大學法學院的院長、教授,長江律師事務所所長,著名律師,這一點,他是清楚的。他說他當時身上只有這麼多錢,不然留更多一點。你說你不應該收麼?你不收,他反而心不安。他也明白,他不負任何法律責任,因為根本死因是史小虎的電棒擊頭。史小虎不僅應負完全的刑事法律責任,如果你告的話,他還得負連帶的民事賠償責任。你不告,可憐的石磊,就白白的送了一條性命!」
裴芹又忍不住流淚,抽泣,正欲開口。李家搶過話頭說︰「盛教授還是有名的慈善家,幾次電話問你的身體、生活和工作情況,打算抽空來看你。」
「別別,別讓他來,別告訴住址!」裴芹急切地說︰「我不要同情,不要成為慈善家的慈善對象。我能自食其力養活孩子。對了,王醫生,你的一千元拿回去,謝謝你的好心!」
王清玉笑容可掬地說︰「說什麼呀,你?那純粹是石磊的賣血錢哪!哦,對了,李處長,我要上下午班,先回了。」
李家說︰「一道,一道,他們正等我呢。」
臨行前,王清玉囑咐裴芹︰「要按時按量服藥。最近一兩天,宜吃粥,多吃稀的。過天把,我再來看你,認我這個朋友麼?」
裴芹熱淚盈眶,幾度張口,說不出話,只是頷首,忽而使勁的向王清玉招手。王清玉湊近她,听不大清楚說什麼,唯听一句︰「當心史小虎也對你下——」
王清玉心里咯咚一聲,回想那天史小虎的鼠目賊眼的滴溜溜轉,竟敢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借機模捏,這個提醒太及時了,十分感激地點著頭,嗯嗯地「知道了,會小心。」
李家、王清玉慢慢的走出房間。石岩迎上去送行︰「謝謝叔叔阿姨!」
他倆異口同聲回道︰「听媽媽的話,好好念書。」
小石岩點頭。
(圖文無涉)
秋色的江南小城,一縷陽光從樹頭射進了黝暗的小屋,光亮了許多,也仿佛溫暖了許多。李寧、趙彩鳳的輪班服侍,幫著做洗、燒、掃等家務活,更多的是陪聊天,使得裴芹逐漸的康復了。現實的生活迫使她不得不放棄思念,回到現實。對她來講,現實就是生活,如何生存下去,必須生存下去。她思索的是如何謀生,用什麼手段去謀生。她心知,只要犧牲色相,同流合污,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銀的,哪需要謀什麼生呢,自然就生了,生的很愜意,很滋潤。可她不會這麼干,打死餓死也得保留清白之身。裴芹此時才悟出了一個道理︰女人不是天生的**胎子,古往今來的**都是各種各樣的生活原因逼迫的。那些小嫂子、大姑娘們之所以走這條路,並非她們的天性使然,你瞧她們大多數人從事暗地賣海豚yin,還不是想保留幾分女人的尊嚴,害怕人格的丟失麼!至于歌舞廳里的瘋狂,包廂里的無形,按摩房里的苟且,洗腳屋中的隨意,包房間的大膽,那都是由暗而半暗半明的習以為常了,做慣了的,也就不在乎什麼人格不人格了,只要有生意就做,沒有生意拉著男人求著男人也要去做,管什麼面皮哩!即使到了這步田地,她們也是不易的啊!她還明白︰眼淚是弱者的昭示世人的標簽,但沒有多大的用處,至多博得一次廉價的甚至是嘲笑的同情,競爭激烈的社會,能者奮進的社會,強者充斥的社會,不承認弱者的眼淚,從骨子里瞧不起弱者。何況人類丑陋的心理,便是「瞧不起貧窮,忌恨富貴;鄙視不如自己的,忌妒超過自己的。」弱者必須化弱為強,化無能為有能,成為競爭社會里的矯矯者,這才能被人瞧的起。裴芹拿定了主意,從今而後力求不再哭泣,不再淌眼淚,盡量忍著,縱然是思念石磊也不要輕易落淚,那也是情感上的弱者表現。
可是,何以為生呢?如此思考,她又痛恨自己︰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十多年前,社會上對會計的需求量大,便吸引一窩蜂的辦會計專業,中專辦,大專辦,本科更是理所當然要辦了,連社會上也辦起各類型的會計培訓班,貓兒狗兒的都來辦,以致供大大的多于求,使得會計人員過剩了,多如牛毛。她也是在那一股風的背景里選擇了會計專業,如今連她這個會計碩士生都找不到就業的崗位,不是自己沒有先見之明嗎,怪誰呢,怪自己!所謂「畜牲先悔人後悔」的民諺,有幾分道理,但後悔已經無濟于事了。社會一方面高學歷消費,另一方面又消費不了高學歷,極大的浪費。她相信,自己的知識絕對沒白學,絕對派的上用場。由此,她忽然眼前一亮,何不考個注冊會計師,辦個會計師事務所,這正是當下的熱門,憑自己的學力考取是沒有問題的。可是轉而一想,辦會計師事務所,非一人之力所能為,至少需要三人才準許,哪里去找他人合作呢,注冊會計師是非常難考的啊,周圍還沒見到考取的人。如果加入已有的會計師事務所,又是求爹拜女乃女乃的事情,不定,求也求不進去。看來,此路不通。進而想到了「考博」,考取了博士,不愁找不到工作,那就一勞永逸的解決生活難題了。雖然丟了這麼多年,相信拾起來,還是可能的,七八成的把握是有的。然而,眼下的日子怎麼過得去呢,遠水解不了近渴呀!沒有外援。生性又不肯伸手向友人乞借,人不求人一般高,這就是她的處世哲學。你窮到了徒立四壁,誰敢、誰樂意借你啊,何必熱臉湊人冷**。油然想起了解母親,若母親在身邊該多好哇!
母親同父親太恩愛了,自從父親抗美援越,血灑疆場的噩耗傳來,母親便瘋瘋顛顛的,口口聲聲念著要去尋找。因為有她的相依為命的陪拌,母親的瘋顛恍惚才未進一步發展;因為她的悉心照料,時刻的逗趣,裝歡偽樂,膝下纏繞,形影不離,才扼止了抑郁癥的腳步,在她看來是漸漸消散了父親犧牲帶來的陰影籠罩。哪里料到,她去南方上大學的頭一年,忽一日傳來李寧的電話,謂其母不知了去向,失蹤了。她慌不及的告了假趕回尋找,可是尋無所尋,找也無處找,至今杳無音訊。想起了母親,她又要落淚,但忍了。由思母而勾起了母親時常叨念的雙胞胎小妹妹裴蓮,不知還在人間否。裴芹母親生下雙胞胎後,女乃水不足,經友人的介紹,托付一位夭折了嬰兒的年輕女乃媽哺育。不料,年輕女乃媽哺育久了,日久生情,離不開小裴蓮,竟**之間,人間蒸發。從此,音訊全無。其實,父親犧牲的沖擊波,導致母親患了漸忘癥,有關裴蓮的說法,近乎想當然的囈語,真假摻半。那位友人,乃父親的大學同學,又同年參軍的同連隊戰友,因高干子弟得父輩庇蔭之故,晉升較快,父親升為團長,戰友已是副軍級了,父親的噩耗就是戰友夫婦親自登門傳遞的,而且帶來了三歲多的裴蓮。戰友夫婦當然視裴蓮為己出,即使如此也得忍痛割愛,歸還裴蓮。戰友誠懇地說︰關照你們母女,是我們的義不容辭的責任;培養裴蓮,更是我們至誠的願望,直到她能自謀生存之日前的一切費用,均由我們來承擔,絕非一時出于同情的安慰之語。戰友建議,考慮到母親一人難以應付兩個孩子的照料,暫且還由他們帶著,什麼時候需要她回來,什麼時候送到,絕不食言!況且,裴蓮已經視戰友夫婦為父母一般的親妮,反與親生母親生分得很。母親欣然同意了。一年後,戰友父親復職回京,兒媳也同時調往北京。為此,戰友特地從部隊趕回,同母親商量裴蓮的歸還問題。那時母親已經出了精神狀況,戰友見狀,竭力要求由他們帶著,母親也同意了繼續由他們夫婦繼續撫養。戰友夫婦大喜過望,留下了詳細地址和通訊電話。後來,戰友還匯來了巨款,給母親幫補家用。母親以不缺用度,退回了。從此,再無匯款之類的接濟。可是,母親忽然想念起裴蓮來,說見就要去北京見她。可是,地址、電話、匯款單,不記得放哪兒了,翻箱倒櫃也沒見著個影兒。這又給了她一個剌激,嘮叨不休,時常自言自語,說是裴蓮被戰友拐走了,對不起父親,沒臉見父親。裴芹了解的裴蓮故事,也就僅此。這里,順便插一下裴蓮的簡況。裴蓮與裴芹同一年考取大學,北京一所部屬重點院校,研究生畢業後留任校團委書記,接著掛職一個地級市副書記,眼下正在中央黨校地市級干部「反腐倡康」培訓班讀書,結業後將另有重任。
裴芹又回想起石磊的家世︰小石岩的爹爹女乃女乃,在一次旅行時期遇車禍,雙雙喪生。那時石磊仍在服役,老夫妻倆空寂無聊,便出去旅游,竟一去不返。石磊長兄留學美國,一去不歸,成了家,立了業。姐姐大學畢業後留滬工作,同樣成了家。自從老夫妻倆去世後,兄弟與姐弟間,惟有長途電話的問候,而石磊窮困到賣血的地步,也總是說生活很好。所以,石磊這次出事,不知是惱恨還是志氣,竟未通知他們來奔喪。「窮不靠親,寒不靠燈」,她就是這麼想的。所以,「考博」也只能畫餅充饑了,而且遠水救不了近火。魯迅說過,一要生存,二要溫暖,三才談得上發展。目前,最要緊的是生存與溫暖。又如何才能獲得生存的資料呢,憑什麼獲得呢?如此一想,他又頭腦空空,兩眼茫茫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久思必有一得。苦思冥想的裴芹,腦海里終于涌現了一個浪花,雖說力不能勝任,可無路可走時,也不得不如此了,再難再艱,也去試行。
裴芹打開門窗,一縷陽光照了進來,裴芹仰望著小城的秋色。
(20140825王聖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