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涼的土之國岩石群,一個空曠無人的山坳里,宇智波斑正坐在一堆火堆前,他穿著一身黑色浴衣,長長的黑束在腦後,面容清俊,神情淡漠,靜靜的著呆。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年了,宇智波斑不像之前的宇智波鼬以及宇智波佐助很快就離開,而是一直在這個世界游蕩,始終沒有離開的意向。
盡管剛到木葉時,木葉的五代火影告訴他,如果他真的想走,是以離開的。
五代火影夏川魚,那個家伙雖然笑眯眯的,不過看樣子一點都不想讓他留下。
宇智波斑以理解,但他才懶得理會。
是的,他並不想離開這個世界。
哪怕這個世界里還有另一個自己,哪怕這個世界有千手兄弟,哪怕這個世界的木葉無比強大,哪怕這個世界的宇智波一族活的多姿多彩……
他依舊不願離開。
其實有時候,他覺得這個世界的宇智波斑挺幸運的。
因為月之眼計劃被半中腰阻止了,所以不知道所謂的月之眼計劃完全是個荒謬,而他最後甚至被黑絕當成養料,貢獻給蘇醒的輝夜姬。
枉他一直認為只要按照六道仙人留下的那塊石板,將世界都拉入無限月度世界,就能獲得完美的美好和和平,哪知道那塊石板早就被黑絕篡改過了!那根本是為了復活輝夜姬的必要準備而已!!
他從生到死,從死到生,掙扎著努力著瘋狂著,只為了心中一個堅持了數十年的夢想。
如今夢碎了,現實告訴他,他曾經堅持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是被欺騙了,這讓心高氣傲的宇智波斑如何能忍?!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還必須活著面對輝夜姬被封印後的世界。
與其屈辱的活著,不如高傲的死去。
他約戰了宇智波佐助和漩渦鳴人,然後如願以償的去死了。
結果死到這個世界來。
宇智波斑有些茫然。
他始終都不曾改變過,他依舊想要實現世界和平,想要世界再無戰爭,是……他卻找不到方向了。
這個世界的宇智波斑依舊在孜孜不倦的搜集著尾獸,問題就連宇智波斑都能看出,如今這個世界的自己根本沒有絲毫勝算!
如今各大忍村都對尾獸的動向非常謹慎,九大尾獸里被掌握在忍村手中的有九尾、八尾、七尾、三尾、二尾、一尾,千手柱間兄弟手中有四尾,宇智波斑手中有五尾,再加上不知所蹤的六尾,想要再重新收集尾獸,根本是不能的事。
而最讓宇智波斑痛恨的就是黑絕了。
黑絕不過是輝夜姬被六道仙人兄弟倆封印時留下的一個神奇的意識存在,以永生不死而已,就以輝夜姬的孩子自居,並孜孜不倦的為復活‘母親’輝夜姬,而不斷挑唆宇智波和千手兩族,甚至還將六道仙人留下的遺言給篡改,誤導宇智波一族。
不過哪怕他知道這一切,卻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一方面是因為他和另一個自己都有默契的不踫面,另一方面,他不知道將這件事告訴誰。
告訴另一個自己?
得了吧,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沒有真正撞的頭破血流,沒有真正嘗試過,這個世界的自己是不會放棄的,哪怕勝算少的憐,也依舊會堅持下去。
而且只要他看著木葉顏山,看著欣欣向榮的宇智波,看著帶著四尾當街賣藝笑容燦爛的千手柱間,看著這片風雲四起的世界,他就不甘心。
——為什麼,我的世界會一片黑暗,而這里卻陽光美好?
真想毀掉。
夜晚的岩石群落里只有呼嘯的北風,月光落下,宇智波斑看著這輪圓月,眼中閃過憎恨和憤怒,最終這些情緒漸漸消散,換成了淡漠。
他想一直留在這里,看著這個世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
第二天,他繼續走著,他繞過群山,眼前出現了一個湖,湖面平靜無波,湖水靜謐湛藍,和天空一樣澄澈美麗。
宇智波斑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湖面,雙眼變成淡紫色的輪回眼,他看了一會,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六尾犀犬,果然在這里。
他曾經將九大尾獸合而為一成為十尾,對尾獸的力量極其敏感,再加上他這雙輪回眼,想要尋找尾獸真是再輕易不過了。
宇智波斑從不會將自己的性命放在他人手上,既然輝夜姬的本體是十尾,那他絕不會允許十尾再度聚齊!既然如此,那他必須掌握一只尾獸才行!
九只尾獸只有六尾依舊不知所蹤,宇智波斑走遍這片大陸,翻山越嶺,終于在土之國找到了六尾。
「六尾犀犬,出來吧。」
宇智波斑背後悄然出現了六個渾圓的黑色圓球,這六個圓球靜靜的漂浮在半空中,與此同時,一根漆黑的錫杖出現在他手中。
宇智波斑抬手,錫杖的尾端輕輕點了一下湖水。
「別逼我出手。」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湖面陡然爆出巨大的浪花,層層疊疊的浪頭沖向天際,然後轟然落下,宇智波斑靜靜的站在湖面的中心,一動不動,他面容沉郁,如海似淵,長長的袖擺紋絲不動,狂風大浪于他來說就如微風拂面,不值一提,而湖水也仿佛在懼怕一般,落下時竟下意識的繞開他,碩大的浪花最終變為細細綿綿的小雨。
煙雨朦朧,唯有宇智波斑一身從容,袖袍翩躚,不染塵埃。
六尾犀犬出現在湖面,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伸出手,他微抬下巴,雍容高貴中帶著深深的孤寂與傲慢,仿佛世間一切對他來說不過虛妄和游戲,不值得他為之一顧。
他道,「過來。」
「……」六尾心說你讓我過去就過去?!
它微微後仰,喉間的尾獸玉開始綻放光芒。
宇智波斑平淡的看了六尾一眼,手中黑色的錫杖出泠泠的響聲,下一秒,整個世界都變了,頭頂的太陽變成了血紅的圓月,腳下的湖面變成了深沉的血海,周圍的岩石群變成了白骨皚皚,空氣中散著濃濃的甜腥之氣,如死亡在綻放。
六尾一愣,然後整個身體都蜷縮成一團,不思議的尖叫著,「你不是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搞笑的笑話,「我不是宇智波斑?」
他怎麼能不是?如果他不是,那麼這個世界上沒人能說是!!
「過去,現在,未來,我始終是我,哪怕我曾為六道仙人,哪怕我曾卑微如塵埃,哪怕我一敗涂地,哪怕我一無所有,我宇智波斑都一如往昔,不曾改變。」
宇智波斑那雙淡紫色的眸子里滿是譏諷和冷漠,「六尾,我不是宇智波斑,那誰是?」
六尾被宇智波斑如此傲慢而狂霸的語言震住了,它停下了攻擊,開始在宇智波斑身邊繞圈,不時用頭上那兩個觸角嗅來嗅去。
「的確是宇智波斑的味道啊……」六尾似乎被繞暈了,「為什麼有細微的不同?」
如果說幾年前將他們幾只尾獸抓起來的宇智波斑是即將爆的火山,那眼前的宇智波斑就是深藏海底的漩渦,即便無聲而平靜,卻依舊凶殘而恐怖,甚至後者的危險還要遠高于前者。
最後,六尾得出了一個結論。
「你說的沒錯,你的確是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挑眉。
六尾犀犬扭動了一下肥胖的身體,「不過你們終究不同。」
動物的直覺永遠要比人類更準確。
宇智波斑有些驚訝,他不屑道,「胡扯八道。」
六尾的身軀漸漸變小,逐漸成了一指長類似蛇一般模樣的長條狀,它順著湖面爬到宇智波斑身前,揚起前半身。
「別小看我啊,宇智波。」六尾得意洋洋的擺動著前面兩個觸角,「不管你是誰,都是宇智波,繼承了六道仙人的眼之後裔。」
宇智波斑一愣,隨即沉默了,他曾經無比痛恨宇智波一族,覺得族群背叛了他,是在這個世界的眼中,他體內流淌著的依舊是宇智波一族的血脈,他依舊是宇智波。
千百年後,當歷史沾染了塵埃,當無數傳說被後人翻開,人們代代相傳的故事里,他宇智波斑……永遠是個宇智波。
六尾扭動了半天,纏著那長長的錫杖,然後爬到了宇智波斑的手腕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變成手環狀,不動了。
「我稱呼你宇智波,你不高興嗎?」
六尾犀犬狡黠的道,「就如同你們稱呼我們十尾,我們也不開心一樣。」
九只尾獸和在一起就是十尾,這九只尾獸有自己的意識,漫長的歲月中他們有著僅屬于自己的故事和羈絆,就如同宇智波一樣,人們稱呼宇智波,卻忘記了,他們即便是一個族群,卻也各自不同。
「所以如果你保護我,不讓我被人塞進外道魔像,成為十尾的一部分,我就不叫你宇智波,好不好?」
宇智波斑聞言差點笑出聲,他曼聲道,「你想稱呼我什麼?」
「因陀羅怎麼樣?」
六尾的聲音里滿是雀躍,「六道仙人有兩個孩子,哥哥就叫做因陀羅,你有宇智波的血統,還有六道仙人的眼,和因陀羅一樣呢!」
「……好。」仿佛漫長的旅途終于有了目標,好似茫然的人生有了光亮,宇智波斑的聲音驀然柔和了下來。
他經歷了一切一切黑暗的、痛苦的、不堪的過去,跨越了生死,超越了輪回,重新來到這個世間。
他是一切的結束,又將見證著一切的開始。
從今開始,他名因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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