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潘絲媛久等不到眼前的人開口說話,可對方的臉上變幻多端的神情,又一再表明,這不是一件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小事。
沈傾的眼神越來越迷蒙,用力咽了咽口水,握住潘絲媛的手更加緊密。她的腦洞開得很大,從一開始糾結要怎麼開口,到後來想著想著,就演變成了萬一潘絲媛不肯接受,最後不得不失去她,自己的生活還有什麼色彩?
「先喝點水。」稍稍用力,把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人給拉了起來,潘絲媛見不得沈傾失魂的樣子。再大的事,還沒說出來,又何必這麼踟躕。
「絲,有些事,一些關于我以前的事,我想跟你說。」沈傾緩緩轉動著手里捧著的杯子,大半杯的水搖曳著。漸漸地,沈傾的動作幅度大了起來,變得沒有規律,水晃蕩得明顯,眼看就要潑出來。
沈傾停頓了片刻,把杯子放回了桌上。偏過頭看了眼沉默中的人,自從她進了這門,似乎就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她琢磨不出其中的奧妙,卻矛盾地感受著一絲一毫。總覺得絲絲眼里隱藏著一份了然,正是這份了然讓她有了坦白的勇氣,可內心里的那些擔憂,又一次次提醒著她,沒有人會如此大度,完全一笑了之。
「我曾經,有過一段過往。」沈傾咬了咬嘴唇,這樣的表述,也許算是最含蓄的。見潘絲媛認真在听,也不敢盯著她看,只好迅速掃了眼她的反應,接著又轉了過來,眼楮死死對著那水杯。
「我在高中畢業後去過巴黎,去找我喜歡過的人,那個人,是我學姐。」
「我就是無痕,無題那個故事寫的就是我。」
沈傾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半低著腦袋,已經不太願意望著杯子了,可又覺得老低垂著頭不好,勉強自己坐直。
「噢,我猜到過。」潘絲媛淡定的聲音從耳邊飄來,沈傾一陣意外,立刻望了過去。
「也許是第六感,每當我看到這個故事,就總會聯想到你,只不過沒想到,真的與你有關。」潘絲媛有些不自然地別開了眼神,這樣的解釋放在平時,誰都不會輕易相信。可沈傾心如亂麻,萬馬奔騰,也缺了那根正常的神經。
木然地點了點,只覺得稍微松了口氣,剛才有些發燙的耳根傳來遲鈍的感知,讓她渾身跟著沸騰起來。算是過了第一關,接下來要說的事,就意味著更震撼。把手分別放在兩個膝蓋上,免去自己緊張得搓手的戳樣。
「我以前的時候,恩,就是在認識你以前,曾經喜歡過一個人,暗戀很久。具體的,你也應該知道的吧。」沈傾的聲音變得有些微弱,沒想到潘絲媛吃驚的表情卻出現了。
「我應該知道?」潘絲媛的表情在听見沈傾的這句話後,就出現了變化,眼神有一些緊張?又或者是警惕?
沈傾說不出來那個感覺,就好像是本來預期中的方向是一路向北,哪怕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滿路荊棘,但這突然的轉向還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安靜地等著她的指令,沈傾乖乖又弱弱的表情讓潘絲媛繃不住了,輕輕笑了笑。
「你既然知道了我是無痕,那麼我的故事,你不是都已經讀過了嗎?學姐,就是SARAH。」沈傾有些無力,難道今晚的打擊太大,往日里聰明伶俐一點就透的潘絲媛,怎麼也變得反應鈍鈍的。
「恩,是這樣。」低聲吶吶,更像是在跟自己說,潘絲媛並沒有回應沈傾的話。
一口氣連說的兩段話,都沒有被潘絲媛責怪,沈傾感到非常意外,隱隱地有些驚喜。內心里也控制不住地出現了小小幻想,是不是待會的重頭戲,也能這樣僥幸,得到豁免?
凝視著潘絲媛的臉,帶著股英勇就義地決絕,沈傾終是把話題繞到了那最不堪回首的往事上。
「我曾經跟一個,一個女人發生過關系。」哪里來的勇氣支撐自己完整說完這句話?沈傾覺得自己有點不像自己。
果然,潘絲媛的臉色這次是真的變了。
「可那是一場誤會,真的只是誤會。我壓根就不認識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等我醒過來,就,就已經這樣了。」沈傾再也坐不住,手腳並用地恨不得把腦袋也搖破,只為了表明自己的無奈。
看著潘絲媛沉下來的臉,客廳里昏暗的燈光依舊將這點完全呈現到沈傾面前。沒來由的,特別難過,特別害怕,怕就此失去了繼續下去的機會。沈傾起身,擠到了潘絲媛坐著的單人沙發上。
「我去巴黎找學姐,結果看到她有男友了,我很失落,渾渾噩噩地在巴黎待了半個月。結果回來前,不知名地就喝多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荒唐,可這就發生在我身上了。我根本不認識那個人,對那個人也毫無感覺,一直以來,我只當那是一場噩夢罷了!」
沈傾握著潘絲媛的手,不肯讓她抽回,湊了近點,不肯錯過一絲對方臉上的變化。
沒錯了,潘絲媛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是她從沒見過的嚴肅和凝重。被自己牢牢握住的手,漸漸加重了力度想要離去,沈傾眼楮酸酸澀澀的。
「絲絲,你听我說,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沒騙你!我現在只喜歡你一個,所以才會選擇對你坦白一切。我不想,也不能騙你,就算你要生氣,能不能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
聲音里含了幾許顫抖,不卑微,卻害怕。如果不是想要永遠地留住,又何必在意此刻的忐忑。
潘絲媛的喘息粗重起來,今晚听到的話讓她情緒很大,不管是來自于誰的。可她到底是因為哪句話而失態,她不願意想,更不願意說。低下頭,被緊緊拽住的手已經出了汗,卻絲毫得不到解月兌。她也不再掙扎著想要抽出,指甲越來越深地陷入了對方的手心。
「絲,我……」沈傾悶聲忍著指甲嵌入皮膚的疼,一直盯著眼前的人不肯離開。
「為什麼要告訴我?」潘絲媛開口止住了她的話,卻沒有回望。
「我不想騙你。」沈傾輕聲回答。
「沈傾,我想听實話,听你最真實的話。」幾聲嘆息,潘絲媛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沈傾沒有再應聲,靜謐的夜,在昏暗的燈光里,漸漸變得亮堂起來。落地窗外隱約有了不同于深沉的色調,微微開著的縫隙透過陣陣氣流,帶起了落地的窗簾,也化開了此時僵硬的氣氛。
「這就是我的真心話啊。」沈傾努力扯出一個笑臉,可一笑她就知道,一定是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可卻收不回了。
潘絲媛真的冷了下來,眼里沒有了剛才的期待,仿佛剛才的和顏悅色只是幻象。沈傾知道她生氣了,不管不顧地,執意要跟她保持距離。無奈地看著她徑直站了起來,獨留自己在沙發上。
潘絲媛抱著手臂,背對著她,望著落地窗外,就算是白如紗的窗簾已經將景色隔絕,可她依然倔強地不肯回頭。
沈傾緩步走到她身後,抬起的手想要握住微微顫抖的肩頭,可停在半空,缺了落下的勇氣。這樣的女人,連背影都這麼迷人。沈傾站在半步之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怦然心動,也能感知到眼前人的難過。
是她的話傷了她,可這話遲早要說。如果要怪,就怪她是個憋不住話的人,藏不住這內心最該守住的秘密。如果不是在親密時不經意地會想起過去,她也許不會冒這個險,可她更不願意在日後的甜蜜中都夾雜了別人的影子。
「沈傾,你今晚對我說的這些,是想要我怎麼做呢?」聲音恢復了平靜,只是多少有些氣若游絲。
「我……」想要你的諒解,然後我們就能幸福生活在一起了。
沈傾的話在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心底的那份小心思,不過是想拋下這個思想包袱,而潘絲媛的大度將是最好的救贖。
而她終究是忽略了這點,她忘了自己也被潘絲媛喜歡著。自己姑且對她跟蔣辛楓的所謂過往耿耿于懷,又怎麼能苛刻要求她對自己的荒唐付之一笑?同為女人,這樣的心理,別人無法體會,可自己卻該懂。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沈傾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她不敢哭出聲。在這里,她沒資格哭,她緩緩繞到了潘絲媛的面前,不出所料地,看見了眼前這個女人臉上的淚痕。比自己的多,卻也干了,原來,連哭,都比自己早。
「是我不好,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好。」把她攬入懷,沈傾唯有用擁抱,才能切實感受著擁有的感覺,而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淚徹底風干在自己心口。
「到底是誰的錯?原來一切對你來說,只是噩夢。」潘絲媛毫不反抗,失神地任由沈傾抱住。
在她懷里呢喃的話語,沈傾听不太清楚,只知道潘絲媛在反復說著話,越是說,淚水就越是止不住。看著這樣的潘絲媛,她心好難受,只能將她抱得更緊。
懷里的哭泣仍在繼續,沈傾卻忍受不了,就算是自己哭到天明也不能讓對方再難過一分鐘。低下頭,尋到了懷里的櫻唇,準確吻上,熟悉的觸感再次襲來。
「唔……唔!」潘絲媛顯然對于這個偷襲毫無準備,愣了一會兒之後就開始了反擊,推搡著,想要掙月兌。
沈傾本來就摟著她的肩膀,半擁著吻她,最是舒服。潘絲媛推了幾下見毫無進展,漸漸地也軟化,軟綿綿地依偎在沈傾懷里,不情不願地接受了這一吻。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我回來了!!!
昨天筆試&今天口試,頭好暈,也不曉得考得怎麼樣,畢竟第一次考雅思!
好吧,不管考得如何,還是希望能向著夢想繼續前進(哇靠,感覺埋頭復習這半個月,整個人都不正常了→_→別理我)
其實,我只是不知道還有多少小伙伴會留下來陪我,讓我看看你們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