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像小時候一樣,走過雲谷村的每一個街道,那面曾經寫著彪悍廣告語的牆,上面寫著大紅色的拆字,我們沒有說話,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被風吹干的淚痕。顧女乃女乃去世了,說是因為愧疚,喝農藥死了,就在這飄雪的夜,就在這萬家燈火的共歡慶的日子,在這個煙花絢爛的日子,那個疼愛顧曉輝,疼愛顧婷婷,疼愛安亦辰,疼愛我,疼愛雲谷村的每一個孩子的老人,就這樣,在漫天飄雪的大年夜里,選擇了死亡。
顧女乃女乃的葬禮,辦的很簡單,顧婷婷盯著那個所謂顧曉輝的母親好久,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我不知道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說。也無暇顧及。
「是你吧!」
那個女人有些疑惑的盯著我,沒有說話。
「為什麼突然出現?為什麼顧女乃女乃內疚去世?」
她听到我的問題,顯然有些驚訝,隨即便有些嘲諷般的,帶著濃濃的挑釁意味︰「哎呦,這話阿姨就听不懂了。」
還沒等我回話,安亦辰將我拉到他身後,用同樣挑釁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女人︰「阿姨嗎?狗屁!我告訴你,現在我們站在這跟你說話,是因為顧叔叔叫你一聲老婆,懂?」
沒等氣炸的女人說話,顧婷婷便拉著我們離開了。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如果不是她氣顧女乃女乃,顧曉輝的事這麼久了顧女乃女乃怎麼會輕生?」安亦辰憤怒的握緊拳頭。
「好了,我們先不要那麼激動,我也知道一定是那個女人,可我們吵鬧有什麼用嗎?只會給那個女人看笑話罷了。」
顧婷婷的話,讓我和安亦辰瞬間冷靜下來,只是我不曾想到,顧婷婷竟然可以這麼冷靜。當我們坐在秋千上的時候,遇見了于天亮。他看到我們,沒有像往常一樣匆匆離開,而是向我們走進。滿臉悲傷,他掏出手機,放了一段錄音給我們。
「我知道,這很難相信,我就是覺得應該給你們听,雖然顧女乃女乃的死已經成了改變不了的事實。」見我們沒有人說話,他訕訕地想要離開。
安亦辰說︰「等一下天亮。」
听到安亦辰叫他天亮,他眼楮一亮,微笑著看著我們。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好搞笑。」
一句我們小時候,好搞笑,我知道安亦辰是想一笑泯恩仇,本來也沒什麼,只不過是小孩子,小吵小鬧罷了。
「是啊,時間過的還真快,我們都長大了!」我跑到于天亮的身邊,示意他和我們一起坐在草地上,顧婷婷也沒說什麼,沉默了很久之後,安亦辰輕咳了幾聲,說︰「天亮,那個錄音,你怎麼會錄到的?」
于天亮眉宇微蹙,說︰「我可以不說嗎?」
「當然,沒關系。」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的于天亮,特別心疼,就像心疼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
顧婷婷終于開口,說︰「不管天亮怎麼錄到這段錄音的,但顧女乃女乃和那個女人的聲音是真的。」
月色朦朧,于天亮一直低著頭,不看我們,像一只安靜的小黑貓,長期的煤礦工作,他的皮膚變的異常的黝黑,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我們一定要找到顧曉輝!」顧婷婷突然開口。
我們都愣在原地,或許她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告慰顧女乃女乃。我也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找到顧曉輝。
無論花多久的時間。
「婷婷,趁假期我們一起找線索吧,相信一定會有頭緒的。」安亦辰突然心血來潮。
于天亮微笑的看看我,點了點頭。
第二天,我們的隊伍從三個人變成了四個人,于天亮停下工作,和我們一起去到堤壩,沿著我記憶中,顧曉輝離開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可走了好久,越來越荒蕪,沒有人煙,本想著,若是有村子,便可以找到線索,可我們想多了,這里沒有村子,連人煙都沒有。我們四個又回到于天亮的家。我和顧婷婷在花田里,看飄雪。一片片雪花,漸漸染白我們的發絲,有種一夜白頭的架勢。于天亮和安亦辰在屋里聊天,甚歡。
「小琪,你喜歡什麼呀?」
「干嘛?你竟然不知道我喜歡什麼!」
「好啦,知道知道。」
我低頭淺笑,明天是我生日,婷婷一定是在為禮物的事頭疼。說出我喜歡什麼多沒意思,我喜歡驚喜。
「婷婷,你丫的,回到家就不要我了是不是!」葉夏夏穿的臃腫的像只北極熊。
我還在驚訝他怎麼找到這的時候,顧婷婷將他按在一尺高的積雪里,嘿嘿的笑著。
「謀殺親夫了。」葉夏夏一邊享受著顧婷婷的******,一邊嬉笑著。
安亦辰和于天亮從房間走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特別是于天亮。他像小時候一樣,特別沒心沒肺的說︰「我了個乖乖 ,哪兒跑來的熊啊!」
隔著雪花,這是自于天亮家人出事之後,看到他最燦爛的微笑。
我附和道︰「還丫的是只北極熊!」
「小琪,我不行了,快來救我。」安亦辰在雪地里掙扎。一場雪仗,就莫名其妙的開始了。于天亮也重回到小時候,瑟的模樣,沖著我們大吼大叫。
「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人生幾何能夠遇到知己,付出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別讓我離開你。」
最後的最後,我們五個手牽手平躺在厚厚的積雪上。
笑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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