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晚飯賈似道吃的極為舒暢。
半月來每日里都呆在在府衙里,雖說府衙的廚子也都是一等一的,不過同徐若曦親手做的飯菜比起來,感覺上就差了那麼不止一點半點了。
對徐若曦和納蘭玉對上,賈似道並沒有放在心上。
納蘭玉聰明,徐若曦卻也絕對不是笨蛋。
臨走時徐若曦那女人味兒十足的一眼回眸,除了讓賈似道有些蕩漾外,更讓他知道,其實納蘭玉刻意為之的一切,徐若曦都心知肚明。
雖然納蘭玉表現的似乎跟賈似道有著無數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可是徐若曦看的很明白,也許納蘭玉和賈似道真的有某種關系,可是這種關系卻絕對不是男女之情。這種關系,在徐若曦看來,甚至有點亦敵亦友的感覺。
之所以納蘭玉納蘭玉刻意表現的同賈似道打情罵俏極為的親近,目的麼自然是為了讓她跟賈似道之間產生齟齬或者矛盾罷了。
也許是因為女人那點與生俱來的佔有欲,所以即便徐若曦已經很清楚納蘭玉是故意這樣做,但是她依然選擇了配合,至少在表面上配合了一下。
臨走的那一眼,就是徐若曦給賈似道吃的定心丸了。
吃完飯,賈全兒戰戰兢兢的把茶送上來,余賜就來了。
「師憲兄,家父讓子萬轉告師憲兄一句話,今日宮內之事,家父會全力支持師憲兄一應所為,概有所需,還請師憲兄莫要客氣。至于賜,早已是唯師憲兄馬首是瞻矣。」
余天錫會知道賈貴妃的事情,賈似道並不驚訝。畢竟,從通傳趙昀口諭的小太監並沒有避諱史嵩之和孟珙就知道,趙昀在這件事情的態度是沒有想過對朝中重臣隱瞞的。
雖說,這件事傳出去,最後水落石出的時候會是內廷的一個丑聞,但是相對于身系大宋朝社稷香火大事的賈貴妃來說,丑聞只能讓朝中大臣同仇敵愾的討伐那幕後主使,而不是其他。
畢竟,身為皇帝的趙昀,雖然還年富力強正值春秋鼎盛,但是登基十余年來,血脈不旺,乃至進百余年來大宋朝趙氏皇族一直血脈不旺的隱憂,早就是大宋朝滿朝之傷了。
讓賈似道驚訝的是,余天錫的這番表態。
可以想像的是,如今賈貴妃在宮內被人下藥想要將那還沒有出生的孩子給弄沒的事情,早就已經傳遍了朝野內外。
能在防衛森嚴的內廷中對當今皇帝最為寵愛的貴妃下手,而且這個貴妃還是懷了龍種,這背後需要多大的能量,不言而喻。
哪些人最有可能,其實包括趙昀在內,一個個都跟明鏡兒似得。
在錦繡宮內的時候,趙昀就對賈似道坦承了他所懷疑的幾個對象。
按照趙昀的說法,嫌疑最大的其實就是一直在內廷有著皇後之位卻沒有皇後之實的謝皇後了。這個說法不無道理。
畢竟內廷之中,謝皇後雖然沒有賈貴妃受寵,可是畢竟是皇後之尊,想要做些什麼下作手段,依然具有最為便利的條件,更何況,謝皇後也並不是孤家寡人,幾個兄長雖然位不太高,可是卻也都是握有實權的人。
不過,在賈似道看來,謝皇後卻是應該是最沒有嫌疑的人。
畢竟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內廷之中,最能威脅謝皇後位置的也就是賈貴妃了,而若是賈貴妃肚子里的龍種沒了,受益最大的也正是謝皇後了。
就因為這點,謝皇後只要稍微有些腦子都不應該真的打賈貴妃的主意。
當然,也不排除謝皇後就是利用了這樣的一種心態,故意為之呢。
除了謝皇後之外,趙昀還有幾個貴妃,雖然沒有賈貴妃受寵,但是論相貌身材卻都要比謝皇後要好上不是一點兒半點兒,也不排除這些人趁渾水模魚故意嫁禍謝皇後的可能。
除此之外,最後一個可能,就是那些原本有可能榮登大寶、卻因趙昀錯失至尊之位,同趙昀齟齬極深的皇室宗親了。
這個可能,按照趙昀的說法,卻是最低的。
畢竟,內廷之中,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將手伸進來的,更不要說還要能控制那麼多人為你所用。皇室宗親雖然位都高,但是權柄重的卻是實在沒有幾個。
更何況,如果他們能夠如此輕易的對賈貴妃下藥,將沒有出生的皇子給弄沒了,讓趙昀後繼無人。最後不得不跟寧宗皇帝一樣,從其他的趙氏皇族中挑選一個子嗣來繼承皇位的話,倒還不如直接給趙昀下藥,將他給弄死了,那不是一了百了麼?
還不用等上個數十年。
當然,賈似道是決計不能說出這樣的話的,大多都是趙昀說,賈似道在一邊听。
趙昀之所以跟賈似道說這些,也就是為了給他指明個追查的方向罷了。對這位失憶的小舅子,趙昀還是能夠理解的。
按照道理,像余天錫這樣的重臣,根本不用如此著急的表明態度。做做姿態就夠了。更不要說,余天錫跟史嵩之之間本就是一體的聯盟。
而這個時候余天錫派自己那已經唯賈似道馬首是瞻儼然成為賈國舅手下頭號馬仔的幼子來傳話,這背後究竟還隱藏著些什麼,賈似道覺得自己必須要好生推敲推敲了。
余天錫僅僅是代表自己呢,還是作為史嵩之的代表來表明史氏一族那一系的態度呢?或者是說,其實這就是史嵩之來表明自己這一系同這件事一點兒關系沒有的投名狀?
「子萬,臨安城內還有哪些幫派的主事者沒有見的?」
賈似道對余賜的話只是親熱的拍拍肩膀,以示心領,並沒有再做其他的表示,然後話鋒一轉詢問起孟珙遇刺的事情調查的進展如何了。
「回大人話,如今城內僅剩一個幫派大人還未曾見過。」
余賜對賈似道這樣的表態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稱呼也是隨之一變,恭恭敬敬的道。
原本,在瓊林宴上的余賜給賈似道的印象其實也就是一個肚子里沒有太多墨水的紈褲而已。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無意為之的一件事會讓一個人改變的如此徹底。
這近月余的相處,尤其是余賜被賈似道要來做副手通判知事後,對他的了解卻是愈發的深了。
兩人在一起,平時還好,余賜還能听賈似道的互相以字相稱。可是只要一提到公事,余賜馬上就會變成另一番模樣,一絲不苟,執禮慎重。
所以,對余賜如此賈似道也是已經習慣了。
「還有一個?」
「嗯,大人,僅剩一個幫派。大人命下官刻意留下的那一個幫派……九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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