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大的身影伏在鋼琴上忘情的彈奏著《夢中的婚禮》優美的音符跳躍在耳邊和眼前的布置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暖暖的火爐上靠著一只外皮焦黃的烤鴨,散發著陣陣誘人的香氣,莫未秧模了模干癟的肚子,不知不覺已近黃昏,自己竟然生生的餓了一天。她忍不住吞咽了口水,但是覺得此情此景做這個動作似乎難登大雅之堂于是扭頭看向別處,鵝黃的薄紗窗簾上的流蘇被風吹打的搖搖墜墜,仿佛要掙月兌絲線的束縛融入風的懷抱。水印暗花壁紙鋪滿整個牆壁增添了客廳高雅的韻味,層層疊疊的水晶旋轉吊燈還有桌上瓷白的象牙杯無不彰顯了房子的不菲和主人的高貴。
安俊翼彈完後轉過身,略微詫異的看了一眼有些促狹的莫未秧,然後徑直向夏天佑走去。
「你小子不是說不來嗎?」一個結實的擁抱伴著朗朗的笑聲,他將莫未秧從上到下瞄了一眼。
「呃,你們這是剛打完野戰回來嗎?」
「滾你!」夏天佑重重一拳掄去。
「呵呵,開玩笑,想必你就是天佑提起過的莫小姐了,果然是與眾不同,二樓是洗漱間,順便有幾件女人換洗的衣服,都是天佑以前的老情人留下的,希望莫小姐不會在意。」安俊翼退後幾步伸出拳頭做好了防御的姿勢,這小子幾年不見拳頭重了許多,還是遠離比較安全。
「都是結婚生子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貧?」夏天佑擰著好看的眉毛坐在了軟軟的沙發上。
莫未秧走上二樓用的速度將自己沖洗了一番,她裹著一條潔白柔軟的浴巾走了出來,一排檀木衣櫃散發著悠悠的古香,她伸手拉開發現里面整整齊齊全是男式的衣服,根本就沒有一件女人的衣服,男人的話還真不能相信。她伸手拿了一件長袖白杉套在身上,這件襯衫過于寬大,甚至快要遮住她的膝蓋,她彎起長長的袖口露出縴細的小臂,然後穿著木屐拖拖的下樓了。
夏天佑和安俊翼說著留學時的記憶,他們談到了一起追法國女郎的損招然後開懷大笑著,飛起的眼角在瞥見莫未秧時僵住了,海藻般的頭發濕漉漉的挽起一個松松垮垮的小髻,愜意而不失嫵媚。瓷白的臉上有幾道緋紅,顯然是在蘆葦林刮到的,但是在她臉上硬生生的增添了幾分俏皮,嫣紅的嘴唇,細白的脖頸,還有隱藏在寬大白色襯衫下的玲瓏曲線令他喉嚨滾動,同時一絲懊惱在眸中閃過,這個女人竟然在別的男人面前穿成這個樣子!小火苗在眸中微微的燃燒。
「閉上眼!」夏天佑粗魯的把安俊翼的頭猛的磕向堅硬的玉石桌面。
「我沒有找到女人的衣服。」莫未秧尷尬的拽了拽寬大的襯衫。
「笨女人!」夏天佑咬牙切齒的拽著莫未秧如旋風般飛上二樓。
他踱步到最後一排衣櫥,猶豫了一下,然後伸手推開門拿出了一件粉紅色的蕾絲拼接長袖連衣裙,又拽出一件寬大的白色開衫鏤空毛衣遠遠的扔給莫未秧,逃也似的離去。這些都是蘇心蕊最喜歡的衣服,平時他放的很仔細,即使讓佣人拿出來清洗也總是囑咐她們要小心翼翼,他有時也會帶女人來到著座別墅過夜,只是從來不讓那些女人踫這些衣服。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排斥莫未秧的踫觸,也許他真的放下了蘇心蕊,她去了那麼久,也折磨了自己這麼多年,夠了,夠了。他也許以後再也不會過這種孤單的生活。不管你承不承認,有些愛雖然不能說出口,可是你實實在在的愛了。他現在需要加快計劃實施進程,讓一切快點的結束,這種明明愛著卻不能說出口的痛苦太讓他蝕骨。
「你真準備對付你家老爺子了?」安俊翼點燃一支煙緩緩的吐著煙圈。
「我只是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讓他提前退休享享清福不好嗎?」夏天佑輕輕的揉著眉心,這是自己最不想面對又不得不面對的事情。
母親元馥雅是一位溫婉端莊的豪門千金,而父親夏國榮則是一位身無分文的窮小子,兩個人上演了一場西廂記,這場婚姻在一開始就沒有得到祝福。但是迫于母親的執拗,外祖父元鎮濤還是答應了父親的入贅,並且將公司的大小事務交給父親管理。但是心里始終不能放心自己打拼的半壁江山,因為母親是一個單純善良而又性格怯懦的人,而父親顯然沒有表現的那般忠誠可靠,外祖父擔心百年之後家業外傳,母親會成為父親平步青雲的墊肩石。因此在病危時立下遺囑等到自己成年之後就順利接管恆天名下的所有產業。
但是外祖父去世不久,母親和父親總是爭吵不停完全沒了昔日的鶼鰈情深與舉案齊眉。父親徹夜不歸,等不到父親的母親漸漸的把毒品作為自己的精神依靠,由于吸食了大量的毒品出現了精神錯覺恍恍惚惚的在陽台上摔了下去。
那一年夏天佑僅僅十歲,他看著太平間里母親冰冷的尸體瑟縮在角落,那一年蘇雲蕊走進了他的世界,用瘦下的溫暖撫平他的傷痛,也就是那一年父親領回來一個叫左彩鳳的妖艷女人,整天把自己整的濃妝艷抹的咿咿呀呀的唱大戲。過了不久父親就把一個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男孩推到他的面前,介紹說這是他的弟弟夏明芷比他剛好小兩歲。小兩歲?也就是說母親沒死之前父親和左彩鳳已經好上了,而且還有了孩子。從那時他才看清父親不過是只披著羊皮的狼貪婪的無止境,從那時起他發誓一定要奪回屬于元家的一切。
「你可要想清楚,仲夏夜之夢這個項目可是個無底洞,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財力和精力我還是要規勸你放棄,單單是拆遷款就是一筆龐大的數目。先撇開錢不說,光是那些釘子戶就夠你喝一壺的,而且我擔心鬼面爵爺會伺機而動給你當頭一棒,畢竟這個項目他一直很感興趣。」他知道夏天佑是個執拗的人,但是這個項目的風險確實很大,他希望夏天佑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而不是意氣用事。
「過幾天就是董事會了,到時候我會探探夏國榮的口風。如果他一意孤行,那我也沒什麼可顧慮的。」夏天佑已經很久沒有稱那個人父親了,他覺得夏國榮根本就不配。母親的慘死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這麼多年來他一只在考慮一個問題。母親是一個名門閨秀,平時喜歡下棋看書彈鋼琴,又怎麼會去沾染毒品?況且他查了這麼久都沒有查到母親的交易渠道,種種跡象表明已經有人可以將蛛絲馬跡抹去。這個人可能是左彩鳳,也可能是共同生活這麼多年的夏國榮。
「在這個緊要關頭,你招惹那個女人干什麼?還明目張膽的放在身邊,你瘋了嗎?你明明知道顧逸蚺發瘋似的滿世界找她?你就不怕鬼面爵爺借機大做文章?」安俊翼頭疼的按著太陽穴,當他最初知道這個女人在夏天佑身邊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夏天佑可能留著這個女人拉顧逸蚺蹚渾水。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夏天佑竟然將消息封鎖的天衣無縫。夏天佑真的瘋了,難道他被這個女人迷了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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