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潺潺不息,靜靜向前;轉眼,已是除夕夜。
李氏莊園內,惠語一個人正在月下靜靜地呆。
回想著那一日,她起床來,看見他擁她入睡,自己身上只有一件褻衣,她以為她已經沒有名節了。昏迷前,她知道自己被灌了藥,然後身體陣陣熱,雖未經事,但她知道那是什麼。
她以為她會被劉黑闥他們糟蹋,早已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迷蒙中,听見熟悉的聲音。她以為自己得救了。
是眼前的景讓她無法接受,于是,她笑了。
如春天里的百合花,淡雅,樸素,寧靜,祥和。
「怎麼了?」他甫一醒,就見到他溫暖的笑容,溫暖中一絲難以察覺的憂傷,溫暖中暗含著無比的絕望。
她呆了,似是沒有听到他的話,淡漠著。
「我們並沒有生什麼!我換了一種方式為你解毒,你不要擔心,你仍然清白之女。」似是讀懂了她眸中的哀傷,似是了解她內心網中的千千結。
她眸中的一絲破爛明顯的表示了她知道了,沒有想象中的快,仿佛還有些失落。
「謝謝!」她總算吐出二字,穿衣離去。
開門,窗外的陽光透進來,照在惠語身上,周遭閃爍著金黃。
倏然,回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兩行清淚。
奪門而去。
後來,他又急匆匆離去,留下一封信,兩枝梅。
信上說︰等我,回來。
後來她知道,原來他是李世民,那個救了父皇的人;原來他是李秀寧的二哥,文韜武略極為精通,是人中之龍。
除夕夜,滿月復的心事卻只能說與月亮鳥兒听。
或許她應該勇敢一點的,像紫荊一樣,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她會把握的!
惠語望著月亮,緩緩跪下︰「父皇,母後,兒臣願你們福壽安康;希望他能在戰場上平安;希望芳華一切安好。」
惠語緩緩磕了個頭。
回應她的只有那一輪圓月,動听的鳥兒叫。
李家後園,芳華陪同眾人吃過年夜飯,也在默默祈禱,期盼早日見到姐姐,希望姐姐能早日覓得如意郎君,幸福快。
芳華如此虔誠,以至于絲毫沒有意識到身後的人。
「你對你姐姐,倒是一片真心啊!」李元吉早已將芳華的底細模清,知道她是柳氏的女兒,知道她是隋煬帝的滄海遺珠。
「嗯,我希望她好!」芳華十分乖巧。
李元吉詫異的挑挑眉,這丫頭難得的乖巧,平日里經常搞些花樣逗母親開心,是一看見他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仿佛是前世的仇人,今世來還債。
只是他不知道,她是有些憐他。
他還是嬰兒時,就因為丑陋,就被嫌棄;後來,長大之後,受到府里人的冷落,是李建成一直把他當弟弟,一直疼愛他,後來李元吉遇到了年輕的林目。
林目給了他一副姣好的面容,他感激,娶了他的女兒。
她有父無母,從小被人輕視,還有有個疼愛的姐姐,陪她度過人生中的困難;他有父有母,卻被棄之敝履,幸而有個善良的哥哥。
她憐他,亦憐自己。
除夕之夜,明明是合家歡的日子。
是沒有親人的除夕就仿佛是斷魂的清明,有親人的每一天都仿佛是除夕。
起身,回走,仿佛李元吉根本不存在,又或者他在她眼里存在感為零。
盯著她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
抬頭,望天,月一輪,星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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