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不怕的,大概就是喝酒。
並不是說我喝酒不會醉,而是無論我喝多少酒,臉上都不會有酒後的緋紅,並且我可以一如既往的和你微笑,完全和正常人沒有兩樣。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這個時候我的腦子里早就變成一團漿糊了,我哪里知道你是誰,就算你和我說你是我媽,估計我也會微笑著叫你一聲「媽」。
在我喝掉第七瓶哈啤的時候,我對面的男人瞪大了眼楮。
「我就不信了,我今天還喝不過一個小姑娘了?!」那人說著,我只感覺手上又被人塞進了一瓶啤酒。
我看向對面的男人,我認得他,公司里有名的「酒霸」,听說是山東人,性格豪爽,只要是喝酒的話不把人喝倒不罷休。////
「我都不知道,木曉你原來這麼能喝啊?」何姐對我投來崇拜的目光。
我笑了笑,沖著對面的男人舉了舉杯子,仰頭灌進。
胃里傳來絲絲絞痛,像是有什麼鋒利而縴細的東西扭曲著。
所有人都繞有興趣的看著我和對面的男人拼酒,我像是個小丑一樣,在別人的目光里賣力表演。
我恍然記起林溓曾用無比認真而又溫柔的聲音告訴我,只有最愚蠢的人才會用傷害自己的方法來減輕疼痛。
那個時候,我十六歲。
就算是現在記憶朦朧的我,依舊能想起他當時的樣子,睫毛微垂,潔白的白色襯衣上沾滿了我的淚痕,他的半張臉在昏黃的燈光下精細的刻畫,周身都氤氳著疼愛而溫柔的氣息,像是溫暖的河水將我包裹起來。
而不是現在這樣。
他坐在與我半公分相隔的距離,垂頭喝茶,用薄唇輕輕將浮在水面上的茶葉吹開,動作優雅而緩慢。
自始至終,從沒有認真看我一眼,偶爾瞥過來的眼神,帶著幾分譏囂,嘴角始終帶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冷笑。
我想,這大概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病,無論我對過去的記憶有多模糊,無論,我忘記了多少人,可是對于他的記憶,永遠都像是雨後春筍一樣清晰,清晰到我記得他的每一個小動作,每一個表情,每一次和我對視時,他的眼里深埋的情緒。
他愛吃菜,討厭肉,他愛喝農夫山泉的礦泉水,他的鞋子每三天要刷一次,他的衣服永遠都帶著一股陽光和煦的味道,他有輕微的潔癖。
他是我十六歲時愛過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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