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就那樣僵在臉上。我終究沒再開口說些什麼,屋里一時寂靜。
半響,他強撐起笑容,看起來分外勉強和難看,「沒事的,我……知道了」。
我看向他,然後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只是終究不忍再看見他蒼白的笑臉。
我坐在椅子上,腦海里卻浮現出各種繁雜的情景,根本無法安神。郝菡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搬一把凳子坐在我的對面,語氣略帶擔憂,「阿曉一個上午怎麼一直恍恍惚惚的?」
「沒事,我可能是剛出院不久,還不太適應,過一會就好了。」我搖搖頭。
「你要不要去醫院,」郝菡邊說著邊伸手過來到我的額頭上,然後又模模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道,「也不發燒啊。」
她的話剛說完,我感覺鼻子嗓子癢癢的,「阿嚏」。
「阿曉似乎感冒了吧?」蘇沁從我一旁經過,好心問道。
「似乎是有一點,沒事的,我這里有藥呢。」說著從抽屜里翻了翻,幸好我提前都會把一些感冒發燒藥放在這里。
到了晚上,下班之後,我愈發感覺渾身難受,抽屜里帶的紙巾都被我用了一包又一包。
想著回到家,總能躺著好好休息了。打開門,我一如既往的去飲水機哪里接水,將杯子遞到嘴邊才發現,都是涼的。
我試探的喊了幾聲林溓的名字,沒有人回答,我推開門,看到原本林溓住的哪里,已經空空的了。
床上的床單鋪的平平整整,平時他常常放在床頭看的那幾本書也不在,窗戶開著,陽台上的小小的盆栽還是濕著的。
他走了。
我看著干干淨淨的屋子,有些出神。心里的某個地方,好像開了一絲極細的縫隙,有某種情緒灌進來,慢慢的在里面徘徊不去,或許這條縫隙從很早之前就有了,只是我沒有看到。
我連自己的心,都沒有看到啊。
我坐在床上,看一本書,硬質的書皮,是他常常看的一本書,盡管對里面的內容我看的並不是很明白,但是我只要知道,這是他喜歡的,看過的書,就足夠了。
抱著那本書沉沉睡去,半夜里醒來口渴,我模到一旁的水杯,杯子里已經干了,我哀嘆一聲,不得不下去接水。
我模黑下床,打開臥室的燈,看到客廳里黑漆漆的一片,我什麼都看不見。
我似乎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站在這里許久,我終于知道我忘記的是什麼。
是我每天半夜不安穩醒來,客廳里明亮溫暖的燈光。
我怕黑,我有夜盲癥。
我看著客廳,眼淚快要溢出來,那種忽然被包裹的溫暖,那種一瞬間在你心里綻放開的沖動,突如其來,填滿了我的心髒。
林溓,林溓。
他記得我怕黑,他睡覺前會把客廳的燈開著,他會在半夜醒來把飲水機的水熱一熱,他會回家之後做好簡單的粥和飯菜放在冰箱。
可是,這些他都從未和我說過,我卻把這些當成了理所應當的習慣。
我忽然間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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