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一身黃衣,張揚而耀眼,躺在樹蔭里,頭枕在手上,翹著二郎腿,眯著眼楮,嘴里叼著一根細長的草葉,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他身上,好像世間所有的光芒都集與他一身。
我當時並沒覺得他有多不同,只是看到有人敢在龍王府門前做出這般不敬的行為,有些不滿,便要他對龍王府的主人道歉。
他睜開眼楮,定定的看了我好久,又緩緩閉上,沒有要動的意思。
那是我倆第一次見面,我被他徹底無視。
于是我沖進府中的議事廳,去向龍王府主人告狀,不顧鳳族長老的阻止,拉著老龍王的衣袖便把他拽到了門口,指著躺在樹下的他,指控他對龍王府和鳳族金鳳凰小姐的不敬。
老龍王和鳳族長老眼神很奇怪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這時他倒是听話的站了起來,對老龍王和鳳族長老行了禮。老龍王神秘兮兮的和鳳族長老對視一眼,笑了起來,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他,把我們兩個帶進了府中。
那天回去之後,鳳族長老看我的眼神就充滿戲謔與玩味,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也沒多問,只是听說,他叫龍君,是龍王府的公子,未來的應龍族族長,四大龍族之中最偉大的人。
第二次見面,我十六歲,被長老帶去龍王府。在議事廳里,老龍王把我倆的手疊在一起,告訴我,我們即將訂婚。我自然不同意,他卻一把握住我的手,用力捏了捏,我看了他一眼,暫時停止反抗。老龍王和長老讓我們先去多做交流,他們則繼續商議著我們的訂婚儀式。
在龍王府後院,他把我帶到龍華樹仙那里,把一塊閃著金光的琥珀送給了我做禮物。我還記得,他當時對我說,這塊琥珀你要一直帶著,不許丟了,否則,我就不要你了。那一刻他的眼楮滿是耀眼的光芒,我卻不以為然。
我當時對他說,誰稀罕他要。呵呵,現在想想,真是傻透了。兩千年的靈活炙烤中,我把琥珀弄丟了……
那天,他帶我在龍王府走了很多路,看了很多景,才讓我對他的印象轉好。這麼多年,他也有了很多改變,不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樣傲慢,反倒多了幾份優雅與禮貌。
回去之後,我開始期待和他深交。
第三次見面,就是不久之後,我們的婚禮。那年,我已經十八歲了。你知道的,神族以人間十年為一歲,也就是說,當時我已經活了一百八十年了,而已經兩百歲的他,比我上一次見他時更成熟,眉眼間透著一股威嚴。那時我才現,他的確是天生的王者,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那麼優秀。
婚禮上,他緊緊的握著我的手,牽著我走到龍王府的喜堂中。行過神族大禮之後,我們的血被盛在聖杯中,灑在了龍華樹仙的根里。從那之後,我們成了龍華樹仙的主人,以和他交流,而他則會將其他樹木所知道的千里之外的事情,通過地下相連的根告訴我們,這樣一來,我們便以知道外界生了什麼。
賓客散去後,我倆被丟在新房里。老龍王和鳳族長老也都喝了不少,便留宿龍王府過夜。而他帶著我,靠在龍華樹下看星星。
當時他攬著我的肩,要我靠在他肩上。他對我說,只要他還有能力,就會一輩子守護著我。而對于神族來說,一輩子,就是永遠。我自然沒想過那麼遠的事情,只是覺得,要是能一直這樣看星星也不錯。
然後,他突然抬手,撫上了我的頭。我不解的看著他,卻見他手指夾著一片泛黃的樹葉,然後看著我,微微的笑了。
他當時笑的很好看,我第一次見他笑的那麼溫暖,一瞬間也讓我有了和他相守一生的念頭。
誰知從那之後,那個念頭變成了一個執念,讓我們兩個都堅守著不願改變。
那天晚上,我靠在他肩頭睡著了。他把我抱進了屋里。
新婚之夜,他守在床邊,坐了一夜。
從那之後我們便成了龍王府的主人,而老龍王則歸隱龍潭修煉。
我很奇怪為什麼他對我那麼好卻從不讓我盡一個妻子的義務,直到幾年之後的一個晚上,他外出很久之後回來。
那天我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因為我看見他眼里的擔憂和眉間的愁緒,一直都沒散去,不管我用怎樣的方法逗他開心都不見成效。後來,我們兩個……就是那個時候,他依然一臉惆悵。
第二天,听龍華樹仙說,南方天際呈現龍鳳和鳴的彩雲,隨後大雨終降,大旱已解,我才見他表現出高興的樣子,摟過我在我額頭上吻了吻,說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話,鳳兒,謝謝你。
從那之後,他又是很久很久沒踫過我。我倆一直相敬如賓,他依然很體貼,我也沒有問為什麼。
二十一歲那年生日的時候,他終于回來陪我一起慶生。那天晚上我和他都喝的多了一些,然後他握著我的手吻了我……
第二天,他接到消息便離開了家。我听樹仙說,那麼晚上,西北洪水泛濫成災,龍君趕去疏導洪水。
我知道他是四大龍族之首,維護天下安定是他的責任,但我很奇怪為什麼西北會生澇災。我只知道,他回來之後,一直刻意與我保持距離,什麼都不願意跟我說。
很多年很多年之後,我漸漸現,他每次踫我,第二天都會天降甘霖,疏解旱情。我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卻一口否認。
直到他被黃帝帶走,我們的生活一直很平靜,和他在一起也很快。他會用龍華樹葉吹曲子,用龍華花編成花環戴在我頭上,會帶我去看我從小期待已久的東海。他能給我一種奇怪的安全感,那種吸引力是任何人都給不了的。也就是因為這些一點一滴的好,讓我越來越覺得離不開他。
再後來,他接到黃帝來信,答應幫他討伐蚩尤。我們又是很久沒見過面,直到天下一統,他才一身疲憊的回家。
我本以為我們以從此以後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人間的事便讓黃帝去管。是,不久之後,當我從龍華樹仙那里得知黃帝抓走了他時,我突然覺得生活中的希望被奪走,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從我身體里生生剝離,讓我疼痛不已。我去禁神殿救他,卻打不過柳余,也就是抓走他的那個御龍氏。然後,我誓救他。再後來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我找到了你,但被清豐用羿之神弓殺死,在靈火中修煉兩千年,浴火重生。
這些事我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能記得的也只有這些了。講得不好,你就將就著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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