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道長.你說的這些.我縱是盡數體會了.也不覺得有何收獲啊.」林大雄瞠目道.
狂風苦笑.長長一嘆.「道祖修得‘無為’.無為而至有為;佛祖修得‘無我’.無我而得涅槃.道家主張逆天行事.而佛家主張順應天命.可笑啊可笑.今日你在道家觀中修行.我卻覺得你僅是修了順應天命.」
「這……」
狂風搖頭道︰「你心性命數使然.我強力介入也是不可.這可能就是你修道中的一劫.」
「道長.我還是不太懂……」林大雄尷尬的笑了一下.須臾間.只見狂風道人輕輕擺手.一副棋盤突然擺在了岩石上.他指著棋局說道︰「你看這對弈的黑白雙方.誰會取勝.」
大雄聞言定楮一瞧.半晌.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瞞道長說……我不會玩圍棋……」
這一刻.狂風道人的表情豐富極了.「林兄弟……實在是……」
林大雄眼珠子轉了轉.眼前一亮.側目問道︰「不知道長可會下五子棋.」
「呃……」狂風眉毛抖了抖.身軀微微一震.憋出了內傷.「悟者脈……善驅符.知天命……這樣吧.我贈林兄弟一本納神馭術的功法.這些時日你多加練習.」
說罷.狂風再度揮手將岩石上的棋盤撤去.順勢留下一本書籍.而後不再停留便轉身從洞口跳了出.林大雄上前撿起一看.書名是「無極限」.見內容是小楷字體.倒也認得.于是便坐在石案上翻看了起來.
這一看.他瞪大了眼楮.先前靈氣多用于符之上.此時這本書竟提出了靈氣施展的另外一套體系.好比手擎火般.不需符咒加持就能月兌手使出.
林大雄每每施展手擎火時.就會發現經靈氣游走.身體會有一種刺痛感伴隨.調動的靈氣越多.這種劇痛越是強烈.原以為是現模現學.只是套用了人家的模樣.探不得真髓的緣故.原來真正的原因是自己尚未學會納神.不懂得如何馴服如同凶獸般澎湃躁動的靈氣.故此強行施為只會損傷經脈.未傷人七分.先傷自身三分.
林大雄如獲至寶般捧著這本書翻閱著.往後翻閱.竟發現書中還詳細解釋了一套吸納靈氣的功法.全力吸收起來速度足足超過平日靠時間積澱下來的靈氣數十倍不只.
接連數十日.大雄陶醉在這本書中.漸漸發現隨著逐步深入.施展手擎火時.那種痛楚感非但沒有消弱.反而愈漸加深.每天修行結束.都好像狂奔了數百里地一樣身子抽不出一絲力氣.汗如雨下.幾近虛月兌.
甚至有幾次修到極致時.鮮血月兌口而出.直接痛暈過去.林大雄覺察到這種異樣.開始暗自懷疑狂風道人是不是道家正統.這種極端的修為模式.與道家主張的自然無為相背馳.心中盤算著等他再來時.一定要問個清楚.
這天黃昏.洞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這讓林大雄的心猛地跳到嗓子眼兒.因為按照狂風道人的修為.步法應該是有條不紊.不應是毫無章法.亂且不穩.由此判斷來者一定不是狂風.而是另有他人.
當即.林大雄閃到了洞口側邊.悄悄探頭瞧去.只見一個年輕道人數個縱身間.踮著腳尖往洞內踏來.手中還拎著一個籃子.
此人正是前些時日在閣樓廊內見過的‘大師兄’.道號風揚.
「狂風道長為什麼沒有來.」林大雄疑惑的問道.
風揚腳下運力.數個喘息間鑽進洞口.先前沒有注意到大雄躲在暗處.听到聲音後明顯嚇了一跳.「是……他被祖師傳了去.留話說若是黃昏未歸.便讓我前來配送培元丹.」
「原來是這樣.多謝風道長.」林大雄此時只是拱手行禮.並未弓身作揖.心里琢磨著按照狂風道人的說法.自己將來是要拜入祖師門下的.對方雖是王重陽的首徒.但歸根結底是‘風’字輩的.若是行了鞠身禮.往後踫面難免會尷尬.
風揚雙手環于胸前.笑道︰「未曾想林兄弟竟得蒙祖師看重.在這陰陽七星洞中參法.實在是讓我等好生嫉妒.」
林大雄瞧著這人有三十歲上下.與自己年齡差之不多.面相和善.言語隨和.頓時產生了好感.「道長說笑了.我只不過區區晚輩.就算苦修數十載也及不過道長您一半修為.」
風揚听到後並沒有露出笑意.而是表情嚴肅的上下打量著大雄.許久.才沉聲說道︰「其實今日師叔命我前來.還有另外一事交代.」
「什麼事情.」林大雄心里犯起了嘀咕.
風揚從懷中探手攬出一木匣.交給大雄言道︰「師叔交代.請林兄弟服下療傷.」
「療傷.療什麼傷.」林大雄一楞.下意識地翻開木匣一看.里面是一顆泛著淡淡熒光的丹丸.「這是什麼東西.」
「此為‘聚神丹’.可以助林兄弟安穩度過‘無極限’的門檻.」風揚解釋道.
這丹丸看起來與培元丹大小無異.表面似是涂了熒光粉.閃閃發亮.單憑一眼就知絕非凡品.林大雄猶豫了下.搖頭道︰「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們祖師到底是誰.為什麼會這樣看重我……」
「林兄弟珍重.我這就告辭了……」風揚似乎刻意回避這個問題.將先前帶來的籃子一放.疾步從洞口躍了出去.
林大雄楞了一下.長聲一嘆.剛剛想捧著木匣子往洞內走去時.目光掃過籃子的那一刻.他心中頓時涼了半截.這次籃子里居然裝了上百顆丹藥.
數量上.足以吃上數月之久.難不成這意味著接下來的幾個月.不會有人再來了.
服下風揚送來的丹藥.林大雄感覺有些頭暈.身子隱隱發燙.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以至于隨時都會睡去.他強打起精神坐回原處.閉目打起了坐.
在反復循著書中內容吸納靈氣的過程中.這丹丸雖是減輕了痛感.可是整個過程對身體的傷害卻仍存在.如此一來二去.鼻血流了出來他竟渾然不知.直至順著下巴滑落地上時.他才猛然發覺.慌地收回了功法.大口喘著粗氣.
「他娘的.說什麼聚神丹.不過是麻醉劑.」林大雄意識消沉.感覺好像閉上眼楮就會隨時斷氣一般.
暗室內.白發老者與狂風道人相對而座.與往日一樣操起棋盤對弈.
「師尊.他到底是誰.你竟這般看重.」狂風道人捏著黑子.側目問道.
白發老者捋了捋胡須.又掛上了招牌笑容.道︰「天機不可泄露.」
狂風還想說出什麼.老者搶先道︰「他的近況如何.」
「他天資聰穎.卻不通人事.完全不像這個時代的人.難不成他是……」
「不可妄自猜測.你只需要做你該做的便是.」白發老者臉上的笑容微微收了收.眼角撇向狂風.接著說道︰「他尚已模到融神的門檻.即將打開陰陽穿梭的大門.你要趕在這之前.助其打好基礎.免得被陰曹地府里的那群小嘍打壓了信心.」
月光從窗外斜斜照入.將狂風的影子印在了棋盤上.他瞧著黑子被白子圍攻得廖剩無幾.索然長長吁出一口氣.屆時放棄了抵抗.「是.師尊.」
……
先前還有狂風每日前來送丹.借這個機會能到下面的水泉里清洗污垢.可是此時接連數日連個人影子都見不著.日復一日的修行.林大雄滿臉胡渣.渾身酸臭難忍.再度陷入了抓狂.
這不是打坐修行.簡直是赤果果的囚禁.
除此之外.隨著修行帶來的痛楚增幅.林大雄開始莫名的恐慌.可是面對這種恐慌.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洞口距離地面有數十丈高.跳下去就是焚身碎骨.他可不像風揚、狂風這些穩扎實打的道人.縱身間一躍數丈.來去自如.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幾日的修行由于有了丹藥的幫助.進度確實加快了不少.
絲絲靈氣迅速聚入丹田.每當林大雄施展起手擎火來.比以往每一次都來得精純.彈指間都能將岩石燎得融化.而這種極端修煉帶來的傷害.卻不會因為小小的麻醉效果而抵消.
日子久了.林大雄每次施展靈氣.就有一股熱流涌向心頭.那種感覺如同灌了鐵汁般疼痛之極.愈加瘋狂的折磨著本就不是十分清醒的意識.
每當大雄完成一個周期的修行後.他都會站在洞口呼吸一會兒新鮮空氣.俯身摘下幾顆樹枝上的果實放進嘴里.體會著香甜美好.
轉眼又是三個月過去.這天林大雄正躺在地上吃野果.耳邊發來的細微聲響.即刻讓他覺察到有人來了.他的臉色由平淡轉為憤怒.瞪著快冒出火來的眼楮瞧著跳入洞口的狂風道人.
「你他娘的還知道來.」林大雄噌的一下站起身.將剛啃一口的野果仍向一旁.大罵道.
狂風道人的目光掃過大雄時.微微露出了吃驚的神色.見他的灰色道袍此時已經髒成了烏黑色.臉上胡渣密布.雙手污濁不堪.地上到處都是排泄物.距離十步之遠都能聞到一股惡臭直往鼻孔里鑽.
「走.去清洗一下.」狂風道人說時.上前探手抓住大雄的肩膀.而後縱身往洞口處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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