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何家之後,張和成並未立即回家。
而是又轉道去了胡屠戶家中。
面對張和成的忽然到訪,胡屠戶很訝異。
畢竟二人平日里鮮少有來往。
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猜到張和成來此是為了何事。
眼神中多了心虛。
可不管有多麼的驚訝與心虛,但胡屠戶還是十分熱情的迎客,「張掌櫃新年好,您可是稀客呢,快請坐。來人啊,快上熱茶和點心。」
那日在福祥茶樓所發生的一切,早就傳遍了整個吉安城。
從蘇南陽幫張和成說話這細節,大家猜測張和成應該與蘇南陽交情匪淺。
因著蘇南陽的關系,現在城內的百姓們都高看一眼張和成了。
故胡屠戶不管張和成來此的目的是什麼,先熱情招待了再說,可不敢得罪了他。
雖然干得是殺豬行業,人也長得粗糙,但他心思可不粗呢。
張和成忙道,「胡掌櫃新年好,莫客氣,在下只是前來說兩句話,話說完就走。」
「有什麼事,請張掌櫃的吩咐。」胡屠戶心里突突的跳了兩下,忙讓了座兒。
兩人分了主次坐下。
張和成看向胡屠戶,也未拐彎抹角,直接問道,「胡掌櫃,兄弟我有兩句話要說,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海涵。」
「張掌櫃您客氣了,有話但講無妨,我胡三友別的能耐沒有,就是肚皮大。」胡屠戶笑著說道。
肚皮大,能容人。
「胡掌櫃好肚量。」張和成也笑笑,然後認真道,「胡掌櫃,听說有人為令公子說了門親事,可有此事?」
「呵呵,說起來,我與張掌櫃很快就要成為親家了,這事還多虧了何家太太成全呢。」胡屠戶有些尷尬的說道。
自家兒子是何情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也不認為張和成能答應這門親事。
不過,他不解張和成怎麼知道了這事。
記得王氏曾說過,這事暫時別提,等張和成出去行商之後再說,等到生米煮成熟飯,張和成也無奈的。
這是誰泄露了消息呢?
張和成眸子微眯,聲音有些冷,正色道,「胡掌櫃,與您做兄弟,我張和成願意,若要是說做親家,我們恐怕沒這緣份。
我們家阿妍年紀尚幼,如今為她談婚論嫁為時太早,不敢耽誤令公子的終身大事。
今兒前來,就是想對胡掌櫃說一聲,這門親事請休要再提,趁早打消了這念頭,省得日後咱們二人反目成仇,那可就難看了。」
未說胡公子是傻子,根本配不上阮妍,那是給胡屠戶面子。
饒是如此,胡屠戶听了這番話,心里還是十分的不悅。
不過,還未定親,人家有權不答應,就算不高興又能怎麼樣。
張和成又補充道,「蘇先生對我們家阿妍極為看重,若胡掌櫃不能答應張某人的要求,那日後只能請蘇先生出面,告辭!」
抬出了蘇南陽,胡屠戶還能說什麼,只得點頭道是,「張掌櫃,很遺憾,不能與您做親家了,請慢走。」
「多謝成全!」張和成對著胡屠戶深深一作揖,然後告辭。
他不怕胡屠戶,怕得是自己離家之後,何氏經不住王氏的威逼,真的會答應這門親事。
特意前來敲打敲打,讓胡屠戶不要動那不敢動的心思。
出了胡家,張和成深深吸了口氣。
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回家後還得好好叮囑妻子,讓她莫要再被王氏束縛得死死的。
擔心吊膽的何氏,好不容易將張和成給盼回家。
一見到丈夫,她立馬弱弱的輕聲問,「事情辦得怎樣了?大嫂如何說?」
張和成看著妻子溫和的臉龐上那小心翼翼的表情,心里的怒氣頓時被心酸所代替。
唉,真是個善良的女人!
只是,如今這世道,人要是太善良,會吃大虧的啊!
他拍了拍身旁的杌子,溫聲道,「秋娘,坐下來說話。」
何氏點點頭,溫順的坐到他的身旁。
張和成輕輕握起妻子的手,柔聲道,「秋娘,為夫今日有幾句話,一定要好好對你說說,希望你一定要好好記在心間。」
「老爺,你說吧,我一切都听你的。」何氏柔聲道。
對丈夫,她還是言听計從的。
張和成點點頭,道,「秋娘,我知道,你十分敬重你大嫂,一直視她為母親一樣,可你是我們張家的當家主母。
身為主母,肩上的責任重大,不僅僅要將家里家外打理好,還要保護好家中每一個人,不能受他人的欺辱。
你大嫂說得正確有理的話,我們是該听,但若是損害我們家人的利益,該拒絕時一定要拒絕,千萬不能任由她胡作非為。」
何氏抿抿唇,面色有些為難。
張和成又道,「秋娘,我問你,若有一日,你大嫂像當初對你一樣,要將咱們阿媛嫁給一個十分不堪的人,你會如何?」
「那我當然不能答應。」何氏立馬道。
親生的女兒與收養的孩子,那肯定是不同的。
張和成能理解何氏的心理,但或多或少為阮妍心酸。
他長嘆一口氣,「秋娘啊,你可知道,當年若不是婉夫人救了我,我早就與你陰陽兩相隔了,更別提後來生意做得如何了。
婉夫人將阿妍托付給我,就是對我莫大的信任,同時也是我們報恩的時候。
秋娘,我不求你將阿妍視為親生女兒一樣對待,但起碼要能護得她周全,為她謀個門當戶對的親事,而非如此馬虎了草行事。(http://)。
否則,我也無顏活在這世上,就算死了也沒臉去見婉夫人啊。
唉,想想阿妍,也真是可憐,自幼無父無母,受了委屈不能在爹娘懷中撒嬌訴苦。秋娘,你還記得阿妍初來我們家時的樣子嗎?」
「當然記得,小小的人兒,生得粉雕玉琢,十分惹人喜愛。只是那雙又黑雙亮的大眼楮里,總是帶著悲傷,也很少笑……」何氏沉浸在回憶中。
只是,她說不下去了。
想到阮妍那時的模樣,她的心也像刀割了般的難受。
她是做母親的人,想到要是張媛也像阮妍這樣,自己該多麼的難過。
「老爺,您放心吧,從今往後,我一定會將阿妍當做女兒來待,不會讓別人欺負了她。」何氏流著淚道。
張和成總算是松了口氣。
妻子雖然做不到真的待阿妍像阿媛,但起碼不會再由著王氏來操縱阿妍的幸福。
當然,這種話還得常常提醒才是。
在花房中忙碌的阮妍,可不知張和成為了她,不怕得罪人,四處奔跑。
她做了一盆小盆景,準備送給張媛,希望能緩解她煩燥的心情。
拿著花兒,阮妍出了院子給張媛送去。
未走出幾步,忽見謝菲迎面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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