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洛一時間回不過神來,愣愣望著謝夫人。♀
謝夫人越發輕蔑,眼前這女子先前還是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如今听說要將她送去新安,不再留在謝府里,她便如此模樣,果然是另有心思,先前那何家玉娘說的不錯,這樣的女子便是作姬妾也不可!
她不再願意與孟洛多糾纏,冷冷開口道︰「就如此吧,你先回去收拾打點,晚些便會差了馬車過去,送你出城去新安。」更是轉頭吩咐侍婢,幫著孟洛去收拾。
孟洛如何能不知道意思,這是要人盯著她,立刻便收拾出城,片刻也不讓她留下了。
她慢慢定下心神來,靜靜向著謝夫人盈盈一拜︰「洛敬遵夫人之命。」
謝夫人揮揮手讓她退下,對于這樣一個不知身份,不知的女子,她毫無興趣理會,原本六郎收一個姬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听何玉娘說起,這姬妾竟然生的狐媚模樣,得了桓五郎的看重,連六郎和那衛家郎君,太子也都對她別有心思,這樣的禍水怎麼能留在謝家,趁早打發走了,免得留下禍害。《》
侍婢領著孟洛回了院子,才一進門,劉媼便急急迎上前來,怯怯望了一眼那侍婢的臉色,低聲道︰「姑子,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孟洛淡淡向她道︰「媼,你與大郎收拾收拾行李,我們這便要出發去新安,馬車一會就到。」
劉媼愣了愣,不明所以︰「怎麼突然……」她忽然發覺孟洛臉色有些陰沉,似乎對身後的那位侍婢有些忌憚,一時明白過來了,忙忙應著下去吩咐劉大郎收拾行李細軟。
馬車很快就來了,孟洛並無什麼太多衣物,不過是個小小的包袱,只是先前桓宣分與她們這些留下的婢僕一些銀錢,她也都妥善地分作兩份,放了一些在劉媼身上,自己身邊留了一些,以防萬一。畢竟此去新安,一路上還不知會是何等情形,小心為妙。
她依舊是一身郎君的打扮,石青色細葛素面大袖衫服,竹簪束發,如此在外也能方便許多,她的容貌著實太過姣好,若是女服只怕會引來禍事,反倒是這模樣便當許多。
馬車碌碌向府外駛去,劉媼陪著孟洛坐在馬車中,見她臉色沉沉,低聲勸慰道︰「姑子莫要擔心,新安遠離建康,料想羯胡人也不會打過去,只要到了新安便會無事了。」
孟洛苦苦一笑,她正是不想去新安,不想回到桓宣身邊,只怕這一去,桓宣必然不會再放過她了。
只是她不明白,為何謝夫人一定要將她送去新安,說來如她這般身份的人,怎麼會驚動謝府夫人,還親自見過她,試探她是否願意為姬妾,只怕是內里有什麼蹊蹺。
馬車很快出了謝府,向著南城奔去,這是謝府的馬車,料想守城兵卒也不會阻攔他們。
「馬車內可是洛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有人騎馬自後面追上來,與馬車並駕而行,隔著簾子溫文有禮地問道。
是衛臨的聲音,孟洛連忙打起簾子,帶著一絲驚喜地道︰「正是阿洛。」
果然是衛臨,他一身靛青色衣袍,束著籠冠,含笑騎著馬望著車中的她,欠了欠身︰「洛郎可是要去新安?方才臨欲登門拜訪討教棋藝,卻被謝府中人告知,洛郎已經被送去新安,這才急急追趕上來。」
孟洛眼神微黯,輕輕笑道︰「不得已而為之,並非不告而別,還請郎君莫怪。」
衛臨望定她,似乎能看穿她的無奈︰「洛郎若是不願,何不留在建康,臨雖非世家中人,卻願略盡綿力,相助洛郎。」他滿是誠摯地望著孟洛,帶著那淺淺淡淡的笑容。
孟洛一怔,旋即苦笑一下,低聲道︰「郎君美意,洛心領了,只是大戰當前,還是不必為洛分心了,此去新安不過數日,暫避風頭也好。」她不能連累衛臨,雖然他是大將軍府上郎君,但是亦不可得罪謝府之人。
衛臨心中了然,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許久才道︰「既然如此,便讓臨相送一程吧,聊表心意。」他喚過一位跟在身後的僕從交代了幾句,那僕從應諾策馬而去。
他騎著馬,淡定自若地陪在馬車旁,時不時與孟洛說上一句,恍若此一去並非是要送別,更像是與友出游,自在安然。
孟洛原本不願讓他再送,只是見他如此,也便一笑作罷,倚在馬車窗旁與他說著話,談起先前的那一局博弈,還有建康城中古韻舊事,倒也平靜。
只是南城終究到了,孟洛望了一眼不遠處緊閉的城門,下了馬車來,向他微微一笑︰「多謝衛家郎君相送,前面已是出城之路,郎君還是請回吧,洛就此拜別。」抱拳作了深深一揖,對于衛臨,她只有說不盡的感激。
衛臨還了一禮,俊美的臉上是輕柔的笑容︰「洛郎此去新安,路上多加小心,如今流民處處,世道大亂,還望珍重。」他頓了頓,望了一眼身後緩緩駛過來的一輛馬車,「此去新安,臨無以為贈,原該送上辭賦以表別情,只是此時還是送些俗物更為妥當。」
那馬車停在了孟洛車旁,跳下來的正是先前騎馬而去的衛臨的僕從,他搬過幾大箱重重的木箱放在了孟洛的馬車上。
「這里面都是黍米,應該足夠你們吃用到新安了。」衛臨道。
孟洛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有垂下眼低聲道︰「多謝郎君。」
看著眼前這女子明明柔弱卻偏偏是一身男子裝扮,即便受盡委屈苦楚依舊安靜淡定的模樣,衛臨也不禁微微感嘆,他上前一步,立在孟洛面前,望著她︰「待洛娘再回建康,若是願意,臨願向桓五郎懇請,將洛娘許給臨為妻,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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