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
入夜,靜!
只是這種安靜,卻不似以往夜眠的寂靜。////而是透著一股暗涌莫測,緊繃又躁動的沉靜。
深夜平靜的大院中,真正睡著的人恐怕沒有幾個。
靜怡院
三姨娘喬靜兒——本是藺老夫人妹妹家的庶女,按照親戚關系走,老夫人可算得上是她的姨媽,而藺恆是她名副其實的表哥。
只是現在…她卻成了藺恆的姨娘。
想起往事,橋靜兒柔和縴弱的面孔溢出一抹隱晦的暗色。
藺老夫人王氏與她嫡母,為一母同胞的姐妹。未出嫁時關系也算是親密。只是後來隨著各自遠嫁,女子走動又不方便,也就漸漸的疏淡了。
又加上藺家家底厚硬,藺昦官運亨通,步步高升,一路平青雲!
夫貴妻榮,藺老夫人的地位也隨著水漲船高,身份越發尊貴。
然,和藺老夫人相反,她嫡母所嫁的喬家卻是逐步走低,逐漸沒落。
或許是時間消磨的親情;也或許是距離拉長了親情;也或者是身份拉開了,就連姐妹的關系也有個高低。
致使,在嫡母帶著她和幾個兄弟姐妹來的時候。她感覺藺老夫人看她們的眼神,就好似她們是打秋風的。
本就不喜,而她又莫名的跟已經有了正妻,有了貴妾的藺恆睡在了一起。
想著,喬靜兒不由笑了起來,眼中滿滿的嘲笑。
守夜的心月復丫頭春玲听到動靜,趕緊起身,上前,低聲道,「姨娘,可是需要什麼?」
「沒有。」說著打開床簾,慢慢起身,「就是想到了往事,現在忽然覺得有些好笑罷了!」
春玲听了眼神一暗,伸手拿起邊上的衣服給喬靜兒披上,「過去的事情了,姨娘還是不要去想它了。」
「是呀!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了,想那些還有什麼用呢!」喬靜兒嘴角溢出苦澀,自嘲,「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沒腦子,運氣差。」
春玲看著喬靜兒柔美的面孔,不由嘆氣,心里也為她感到惋惜。
春玲本是喬靜兒女乃娘的女兒,從小也算是跟喬靜兒結伴兒長大的,對她自然上心,同時也了解。
「姨娘,奴婢知道當初你會和大爺那樣,根本就不是你的錯,你也沒有引誘過誰。一切都是老夫人的算計,是她想拉緊和藺家的關系,看重了你的美貌,把你帶到藺家來,然後用計謀算計了你,才讓你和大爺發生那樣的事情。最終不得不做了藺家的姨娘…。」春玲臉上染上不忿,替喬靜兒不平。
喬靜兒听著,看了春玲一眼,卻沒承認,只是淡淡道,「一切都是命。」聲音幽幽淡淡,眼底卻沉冷一片。心里冷笑,曾經,她也以為是嫡母算計了她。
不過,現在她早已想明白,也看清楚了。算計她的不是嫡母,而是另有其人。而且不是別人,或許就是藺恆這位正室夫人——韓暮雲。
韓家子嗣單薄,卻一門武將,一門忠烈。最終落得父死兒喪,一門的榮耀都落在了寡母孤女的身上。韓母被封為一品誥命夫人,韓暮雲被封為公主。並賜婚給了藺恆。
皇上賜婚不能違抗,奈何,當時藺恆已經和孟憐兒,兩人看對了眼,郎情妾意!連媒人都找了就差定親那一步。結果卻被皇上橫插一杠。
藺恆心里不願,卻不敢違抗聖命,最終還是娶了韓暮雲,只是心里那股憋屈,不滿,全部的撒在了韓暮雲的身上,對她是由衷的不喜。所以,哪怕是賜婚藺恆也照樣寵妾滅妻。
而,孟憐兒不知道是真的對藺恆深情難舍,還是,孟家舍不得斷了藺家這門關系!最後,哪怕是做妾,孟憐兒還是進了孟家。
丈夫對一個妾室寵愛有加,甚至連長子都有妾室所出。
韓暮雲卻是備受冷落,一無所出。如此,無論哪個一個女人恐怕都不會甘休人命吧!
呵呵…。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恰巧的出現了。雖容貌嬌好,身份不夠高卻很是膈應人,且一定會被藺老夫人厭棄,不會成為威脅。
所以,她被人給算計了。成為了藺恆的三姨娘。同時也在孟憐兒的心里扎了一個刺。
藺恆娶韓暮雲可以說是黃命難為,可以說是逼不得已。可顧恆收了她,就算他辯解說是被算計了,恐怕也無法足以令所有人相信,特別是女人,更不會相信,只會覺得那就是辯解,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
再加上韓暮雲的推波助瀾,想來,孟憐兒怕是從來就沒相信過藺恆吧!
為此,她也成為了韓暮雲手里的一把刀,一顆棋子,時刻刺激著孟憐兒。
而,韓暮雲對她的大度,寬容。也很好的把她映襯成了一個仁善,卻又有些軟弱的主母。有了她這個妾室的對比,孟憐兒也就越發顯得囂張,不安于分。
想來還真是夠諷刺…。
「姨娘,姨娘…」
「呃…」春玲的聲音,把喬靜兒從回憶中拉了回來,看著她擔心的樣子。輕笑,「我沒事兒。」
「姨娘,過去的事兒,咱不想了!」
「嗯,不想了!」喬靜兒點頭,隨即,輕聲問道,「對了,二姨娘那里可有什麼動靜了?」
春玲笑道,「白天奴婢要說,你還嫌奴婢多嘴。這會兒您想听了呀!」
「呵呵…反正也睡不著。不過,也就是在這屋里說說,出了這個門,是一句不能多說,也不要多打听,知道嗎?」
「嗯!姨娘放心,奴婢知道!」春玲點頭,開始興致高昂的說道,「奴婢听說,二姨娘在看到大小姐,三小姐鼻青臉腫的樣子後,當時就要去找那傻子郡主算賬,找大爺告狀。結果,都沒等到她開口,就被大爺狠狠的訓了。至于大爺說的什麼,奴婢沒打听道,反正當時大爺是真的凶了二姨娘,二姨娘也哭的厲害。就在鬧騰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相爺身邊的護衛就過去了,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就把二姨娘院子里的丫頭,婆子都給圈了起來。」
春玲喘了口氣,拿起手邊的茶水灌了一口,繼續道,「大概兩柱香的時間,那些丫頭,婆子才被放出來。倒是看不出來有傷,不過,听說個個臉色煞白,走路都哆哆嗦嗦的。」
喬靜兒听著,神色不定,「後來呢?」
「大爺和相爺什麼都沒說,那些人還在二姨娘的院中伺候。」
「二姨娘一直沒動靜嗎?」
「沒有,說是病了。不過,卻沒看到找大夫。」
「藺逸慎,藺縴漣,藺縴雨他們三個呢?」
「都待在自己的院中沒出來過。」
喬靜兒听了眉頭皺眉。
「姨娘,你說,在呆子郡主哪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呢?讓大爺對二姨娘幾個發這麼大的火,連相爺都插手了!」
「誰知道呢?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大房這後院的天恐怕要變了呀!」喬靜兒眼楮微眯,緩緩道。
另一邊
相對于大多數人的無眠,韓暮雲卻是帶著笑意入睡的,且夢里都是一片喜慶,歡樂!
而藺芊墨在听到張青說,藺昦把二姨娘院中的丫頭,婆子放回去重新伺候,並把她們的供詞也給了二姨娘的時候。不由笑了,二姨娘看著這些出賣主子的奴才,恐怕要膈應死了吧!
而,面對這些隨時可能出賣她的奴才,二姨娘等于是無人可用了呀!二姨娘這算是被孤立了。一個孤將,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呵呵…。這老頭果然夠黑的!
藺府處于一種詭異的平靜中。
藺芊墨默默的準備好了一切,靜待明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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