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周壽南恭敬的上前一步,誠懇的說道︰「爺最近一個月來都未曾宣太醫號脈,來日里服的藥也都是以往的方子,奴才瞅著心里焦急,特請來世子爺管脈孫太醫前來為世子號脈,請世子恩準。」
孫太醫來了。艾飛宇心下一沉。如今自己身體大有好轉,他還不想讓皇上知道免生猜疑之心。如今只要那孫太醫一號脈,定能探出他身子的好壞究竟如何。
他從顧思珍的懷中探出頭來,虛弱的聲音緩緩說道︰「我的身子向來如此,何必如此大驚小怪,不過是咳嗽幾聲罷了,周伯不必介懷。」
「世子爺,您的身子就是我們整個王府的身家性命。皇上信任,王爺不棄,才讓奴才來照顧世子爺,奴才實在是不敢粗心大意,辜負聖上的一片恩情。」周壽南一听世子的話,猛地激動起來,他慷慨激昂上綱上線的陳述著冠冕堂皇的理由,總而言之,世子爺必須要看病,太醫已經在王府內候著了。
艾飛宇一听到他講大道理就躲到顧思珍的懷里,沖著她擠眉弄眼,各種暗示。
孫太醫的,千萬不能來的。你懂的。
顧思珍啞然失笑,沖著他幸災禍得抖動眉毛,一副看好戲的準備。
怎麼著?這下用著我了。求我呀!求我呀!
真是極生悲!手上猛地一痛,顧思珍的臉就皺到一起。丫丫的腿,求老娘替你辦事還來不及,竟然還敢對我下狠手。
「周大管家,世子爺近日夜里總是睡不安穩,白日里也間斷的咳嗽不斷,您還是趕緊讓那位孫太醫看看吧。」顧思珍不顧手上的疼痛,扭過身子,沖著周壽南擔憂的商討道,她更是回過頭,一臉微笑,對著心中恨的牙癢癢的世子,聲音嗲嗲得撒嬌︰「世子爺,就讓孫太醫給您看看唄,您就算不是為了您自己,為了奴婢也是極好的呀!」
艾飛宇當場能被她氣得吐血。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她竟然如此自輕毫無所謂,她不是才十四歲嗎?這些討男人歡喜的伎倆她是從哪里學來的,為何表現得如此老練,不羞不臊,不是在那個冰雪封山的邱振山上住著嗎?她以前還對誰如此過?
一想到這里他就十分的惱火。世子爺已顧不上掩飾自己的表情,一下甩掉顧思珍的手,訓斥道︰「這里哪輪上你說話,還不給我退下。」
顧思珍乖順的退到一旁,低著頭一語不。她明顯的感覺到,世子是真的生氣了。
小氣鬼,她月復誹道。你以為今日推掉孫太醫,皇上不會派別人再來了,來一個推掉一個,皇上豈不是更加起疑。那還不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讓孫太醫順利號脈,好安皇上的心。至于號脈的結果,她確定以做到瞞天過海掩人耳目。
姐這麼的幫你。你早該三叩九拜,謝天謝地了,還敢跟我來橫的。小樣。
「世子爺」周壽南見世子溫怒,他還是大膽的開口進言︰「孫太醫已在外院廳房等候多時,請世子爺恩準。」
最近他對世子身邊的這個丫鬟起了疑心,連帶著覺得世子爺很奇怪。一個無父無母的野丫頭,柳翠那樣的傷,內外兼受創,他是認定讓她死的。那日,他鬼使神差的推開耳房的門,雖僅僅探頭一望,但屋內淡淡的藥味清晰辨,那個死丫頭她就完好無損的坐在那里縫補衣物。他當下心中一寒,瞬間明白自己要對付的不是那個懦弱的跪地求饒丫頭,而是世子屋里的大丫鬟。如此的傷病,她都能處理的得心應手,他不會天真的認為她的背景如此簡單。
越是危險的人越是深藏不漏。他查不到有關顧思珍的任何信息,腦子里念頭猛地一閃,她懂醫,那世子的病?會不會……近日里與世子形影不離的貼身侍衛肖強經常一人外出,還命人將府里藥庫的藥材竟挑好的往世子正屋里送,這是為何?
他越想越不對勁,今日趕緊將孫太醫傳來號脈。世子的病關系重大。皇上暗喻最好是維持現狀,不好不壞。
這是一個微妙的關系,需要各方面人為的竭力合作保持平衡。這些年,他一直做的很好。絕不能就此打破。
艾飛宇皺著眉頭,今日不宣孫太醫進來,怕是躲不過了。他左思右想待會該如何應對才好。
正在此時,一聲鬼哭狼嚎聲適時響起,「世子爺,世子爺,你要為奴家們做主呀!」
顧思珍一听,心下了然,這個聲音不就是剛剛被自己嚇走的王嬤嬤嗎?她這是惡人先告狀,向世子評理來了。
顧思珍低頭瞄著眼楮偷看艾飛宇,目光對視,她從世子的眼里看到一抹得意之色。
這個混蛋。他是想落井下石呀!
不出所料,艾飛宇坐直了身子,正色得問底下的周壽南「周伯,你去瞅瞅,外間出了何事?是何人在喧嘩?」
周壽南心如明鏡,這個破鑼嗓子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只是她突然如此闖過來,是為何事?他與孫太醫一起從府外回來,剛才在府內生的熱鬧場面他的小嘍還來不及向他稟報。
周壽南一出正屋,就見到王嬤嬤一把鼻涕一把淚正哭的傷心,她的旁邊更是有兩三個擔架,直直的躺著幾個面色鐵青的婆子,無一例外,嘴角往外溢著白沫。
他心下一緊,忙不迭得問道︰「這是出了何事?」
王嬤嬤一見周管家也在世子這里,當下心中竊喜。那個死丫頭還能耍什麼手段,她這次是死定了。
想及此,她更加賣力的表演起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把抱住周壽南的腿,哭得歇斯底里︰「周管家,您快救救奴婢們吧。」
她的表演太過于夸張。周壽南只需一眼就識穿其中端倪。這個死婆子,別自作聰明的壞了我的好事。
他心中厭煩卻只能隱忍不,匆忙伸手虛扶起王嬤嬤的胳膊,陪著她演戲道︰「王嬤嬤這是何故?這些人到底為何?怎麼像是有中毒的跡象。」
「周管家說對了,這些個人就是中毒了。」她大聲叫嚷著,唯恐旁邊的人听不到似的。
「中毒?」周管家心中納悶,不禁月兌口而出,「是何人所為?」
王嬤嬤就等著這句話,她立馬哭泣著搶答道︰「是世子屋里的大丫鬟珍兒,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著大家揚頭就是一把毒粉,您看看這些人,重得早已面色青紫,口吐白沫。那些輕一些的也面色浮腫,下不了地。這個丫頭,好歹毒的心腸。懇請世子為我們做主,嚴懲下毒之人。」
王嬤嬤又一次跪下,對著門內就是「彭」的一聲響頭。臭丫頭,看你這次怎麼死。剛才是你大聲嚷嚷著撒下毒粉,現如今這麼多的人中了劇毒,我看你還有何話說。世子即使再疼惜包庇你,大家眼睜睜的看著,他如何平了眾怒。
顧思珍在內屋,透過帷帳看不清門外的情景,只听到王嬤嬤叫叫嚷嚷的聲音,再听到她如此說,心中冷笑,這個嬤嬤真不是省油的燈。她這是又一波的栽贓陷害來襲。
柳翠跪在外廳的不遠處,她听到王嬤嬤說有人中毒,不置信的睜大眼楮瞅著外面躺著的那些人,她們各個無力的躺著,面色青,半睜著無神的眼楮靜靜的看著一切。
怎麼回事?不像是作假,她們怎麼會中毒,明明,明明珍兒是情急之下從自己身上拿去的白胡椒粉,隨手一揚,怎麼會中毒呢?
她膽怯的扭頭,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內室,惜帷帳阻隔,她什麼都沒有看到,心下更是忐忑不安。不知待會該如何是好。
顧思珍將柳翠的神情盡收眼底,她眼楮骨碌碌一轉,就有了一條絕妙好計。身子幾乎是瞬移般到世子身邊,低頭跟他一陣耳語,嘀嘀咕咕,如此這般……
艾飛宇一听,原本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他沖著她擠擠眼,示意自己保證以完成任務。
這個丫頭他逗逗以,別人想欺負,門都沒有。
外間還在哭哭啼啼,吵鬧不堪。就听到內室的世子爺終于話了,「周伯,快把他們抬進來,請孫太醫速速前來為她們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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