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蒼生 第三十六章 九星煞嬰

作者 ︰ 小褲衩

風雨既停,天地之間一片孤寂,道旁樹木在血雨的洗刷之下化作一灘樹泥,猶自帶著陣陣泥土的清香,在這漫天腥味之下頗顯獨特,皎月似被層層黑雲所囚,無法月兌身來銀輝大地,斑斕星點卻是無力撕破這籠罩天地的黑雲,只好悻悻然放棄掙扎任由其作為。79閱

擂台之中龍三周身之上血腥味更加濃烈,煞氣肆意,奔走于天地之間,那道射向龍三的精光被其一把抓在掌心,隨即吞入月復中,茲茲聲響自龍三月復中傳來,雙目緊閉,神情疑似掙扎。

雷電交加,轟鳴之聲自天之深處傳來,似乎龍三吞噬那道金光引起了他的不滿,濃雲翻騰,醞釀著更為濃烈的天雷。

在宇文野駐足看著龍三的變化愣神之際,一道黑影一閃而逝將其掠下擂台,只覺得周圍事物突然一變,宇文野便立于台下,擂台的另一側便是梅吟雪蕭雷二人正凝神不語。

轉身欲言,然而在看清帶走他的那道黑影之後,宇文野滿臉驚愕,他也知曉幫助自己的那位高人便是眼前這人,只是卻令他覺得不可思議。

眼前之人身著一裘黑衣,大袖飄飄,長發在風中飛舞,面容俊秀,風度翩翩,卻眸光清澈冷淡,似一塊千年寒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卻又讓人不得不被其那股陰郁的氣質所吸引,若是看台之上依舊人山人海,此人一出,必定所有女子爭相被其吸引,忘卻其他。

宇文野嘴角泛著一絲苦笑,在其心里,他倒真是不願意看到這塊冷冰,無奈的開口道︰「瞳叔,你怎麼來了?」

此人正是幽冥殿四位長老中的四長老鬼瞳,他之出現,感到震驚的並不是只有宇文野,梅吟雪一向冷靜平淡的表情陡然失色,比之她知道龍三是煞嬰還要感到震驚︰「這突然出現的男子究竟是誰,為何我在他身上感到了宗派長老的氣勢。」

另一個感到不可置信的便是看台之上的王翀,本以為了解宇文野背後靠山不過是那個中年人,此刻突然出現的鬼瞳令他模不清現狀。

「我不來,你會死。」任由清風吹動著鬢角發絲,鬼瞳雙手置于身後,目光如寒冰般射在擂台之上的龍三身上,嘴唇微啟道。

想起先前龍三的種種變化,和鬼瞳于自身耳邊的幫助之聲,宇文野頷首答謝︰「謝謝瞳叔,對了瞳叔,先前那是怎麼回事,還有你說這龍三是煞嬰?」

宇文野將一連串的問題丟給了鬼瞳,期待著鬼瞳的解釋,只是鬼瞳依舊目光不移,只是背于身後的右手屈指一點,點在了宇文野的神庭之上,宇文野便感覺一股氣息由自己額間傳入腦海,逐漸化作一部分記憶,只是那股記憶還需要自己去嘗試思索才能打開那記憶的枷鎖,閉目凝神,其潛心去翻閱那自鬼瞳傳來的記憶。

龍三乃是原界中人,當自己施展霸拳帶著混沌之氣時,這原界法則便會阻礙自己傷害龍三,除非龍三心甘情願被自己霸拳打到,否則一念生,那原界法則便會出現,所以當自己帶著混沌之氣攻向龍三之時,鬼瞳才會傳音不要使用混沌之氣,所以自己才能一擊使其重傷倒地。

這原界便像是一個孩子的家,混沌眾人便是客,如若這客人想要欺負家中孩子,那父母便會出來維護甚至驅逐客人,想到這里,宇文野心中產生一絲疑問,若是這客人實力夠強,父母無法阻擋呢?

正當宇文野翻閱記憶之時,場面之上有了新的變化,擂台之上的龍三緩緩起身,周身不斷的顫抖,似是不斷的與自己爭斗,雙目陡睜,血瞳出現,陰煞之氣如怒濤般翻騰,然而一息之下,雙目清明,只是眸光略顯不甘,口中低聲道︰「給我片刻時間。」

隨即龍三一身煞氣緩緩褪去,其身如抽絲般垂了下來,仿佛一切支撐他的力量轟然崩塌,那殘破不堪的軀體仿佛只要一陣風吹會癱倒在地,龍三目光灰暗,無力的看著擂台不遠處的那個人。

見此,王翀皺了皺眉,仿佛這一切令的他有些不悅,這黑衣男子的出現讓他有些焦躁,這一切應該早早結束為妙。

龍三目光所視之人眼神帶著幾許希冀,亦帶著幾許不忍,此人正是龍三的父親,龍孝天。

龍孝天雙鬢如雪,發絲凌亂,雙目之中泛著血絲,只是那道道血絲卻掩蓋不住他此刻的激動,右手握著油紙傘,輕微的顫抖表現了他難以自制的情緒。

望見龍三看著自己的灰暗的眼神,他那蒼老的面容不禁泛起一絲苦笑,那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甚至不敢直視龍三的眼神,那眼神沒有任何色彩,只是那簡簡單單的看著自己,卻讓自己猶如厲芒在身,刀割一般。

他對不起這孩子,從這孩子的出生到長大,他從沒有一天將其看做是自己的孩子,看向的總是那藏在其身體中自己的親生兒子,高中之前,每年的生日都是他們父子二人最開心的時間,龍三開心的是每年父親總是與自己一起過生日,而他則開心的是距離自己的孩子復活又少了一年。

他不敢告訴龍三真相,卻又假裝喝醉讓龍三自己看到了真相,父親明白孩子知道真相,而孩子卻以為父親不知道自己知道真相,于是父子之情還在繼續,龍三依舊如兒時般卻行為舉止大變,他想讓父親關注他的變化,讓父親詢問他,從而質問父親真相。

而龍孝天卻知道龍三知道真相,不斷的縱容,所有的錯事,所有的後果他都幫龍三一一承擔,他覺得這樣是對這孩子的一種補償。

「爸,今天是我生日。」龍三那幾欲倒下的身子不時的搖晃,其聲音如蚊般細小,但在眾人耳邊清晰無比。

至此,梅吟雪,蕭雷,王翀,鬼瞳等,他們都明白接下來會是怎樣,沒有人打攪這對父子的交談,也沒有人想要打攪他們。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龍孝天沉沉的聲音如黃鐘大呂。

「你來是為了我還是他?」龍三嘴角微揚,隨即自嘲的一笑道︰「不是為了他,你也不會來。」

龍孝天望著龍三,似乎這句話狠狠的在其身上扎了一刀,面色漸白,沉默不語。

「其實,很早我就知道真相了。」看到龍孝天沒有言語,龍三只覺胸月復之內宛若刀攪,一股窒息的感覺猛的出現,隨即深緩了一口氣道。

「我知道,那真相是我故意給你看的。」龍孝天嘆息,他亦不想再隱瞞下去,索性將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

听完龍孝天的話語,龍三一時沒有做聲,兩手扶住自己腰間,想要使自己站的端正起來,場面之上唯有片刻的寂靜。

少頃,龍三淡淡的開口道︰「我早應該猜到,這麼重要的事情,您怎麼會喝醉酒突然扔在地上,原來自始至終我都是你的一個玩偶。」

「夠了,你這高中三年我已經夠縱容你了,你干的那些事情全是我給你收的尾,我甚至不曾責怪你一句,還不夠麼?」龍孝天突然憤怒的喝道,似乎是龍三口中的玩偶戳中了他的痛處,抑或是他有些不滿于龍三的行為。

「夠,當然夠,你是夠縱容我的,可是這天底下有哪一個父親會縱容自己的孩子做如此多的壞事,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希望得到你的一聲責怪,你呢,你只是在替自己所犯下的罪做著一些彌補,只是在尋求心安理得罷了,這一切在你眼里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龍三亦是有些激動,身體都隨著其聲音的拔高不斷顫抖。

「你…」

「可你的交易自始至終都是自己在進行,你有問過我嗎?你考慮過我嗎?我不是交易的物品,我是與你交易的對象,你一意孤行的就認為你這些縱容就是我想要的嗎?」

一聲聲厲喝,讓龍孝天無言以對,唯有沉默,只是其面色卻更加慘白。

漸漸的龍三歸于平靜,那雙憤怒的雙眼緩緩的變得灰暗,死氣充斥著雙瞳,唯有一點精光還殘存著。

「我哥呢?我的生日,他沒有一次不來的。」龍三望向龍孝天,眼神中不帶一絲感情,伴隨他話語的流逝的,還有那份與龍孝天十八年的父子之情。

「他有事不能來了。」龍孝天緩緩的搖了搖頭,龍虢托人告訴他今天他不能來了,這令的龍孝天也是有些驚訝,但隨即一想今日是龍虢親弟弟,自己的親兒子復活之日,卻是龍三命喪之時,他不來也好。

「哈哈哈。」龍三仰天而笑,淚水自眼角滑落,龍孝天的冷漠無情都不曾使他落淚,那眼中唯一的精光頓時失去,整個人一下子便是有如風燭殘年般︰「我最親的哥哥,我的最後一天你也不來了,你也不肯與我相見了是嗎?是了,我龍三始終是你龍家圈養的一具尸軀,你對我說我是你弟弟,哈哈哈,我還自以為是的把你當成我哥哥,原來你也是這樣。」

一陣陣的打擊使得龍三口吐鮮血,心中怨恨不已,眼眶之中淚水與怨恨之色同時出現,一股磅礡的怨氣自龍三體內釋放,他望著龍孝天雙眼赤紅的說道︰「龍孝天,今天我便報答你這十八年的養育之恩,從此之後,我龍三便與你龍家毫無瓜葛。」

話畢,龍三雙手擊打在自己的胸月復之上,一口鮮血噴出被其雙手攉住,掐訣做印,一道黑氣自龍三頭頂徐徐升起,而龍三眸光漸漸失色,原本血紅色的瞳仁漸漸變成黝黑之色,而原本黑色的瞳孔變得血紅,泛著滔天怨煞之氣,隨即陡然一分為二,滄桑的吼聲自龍三口中發出,光頭之上徐徐生出白色頭發,漸漸變得茂盛,直至腰間。

天地之間那積攢很久的天雷也終于臨近釋放,九道粗壯的雷光傾瀉而至,似乎要將龍三這個至煞至怨的存在抹殺。

龍三那顫抖的身軀逐漸挺直,雙手垂于身側,一頭白發飄飄,目生雙瞳,血色滲人,雙目四瞳望向那道天雷,眸光似箭,一道血紅色帶著腥味的光芒迎上了那道天雷,‘轟’的一聲,那九道天雷猶如玻璃般脆弱不堪,化作一片瑩塵散落四周。

王翀面部充滿了喜色,不可置信的望著擂台之上的龍三,心中默默道︰「這完全超越了父親的預期。」

那表情始終冷淡漠然的鬼瞳不禁皺了一下眉頭,低聲說道「完美煞嬰?」

距離學校不遠的一個別墅里,龍虢正來回踱步,沖至門口,卻被門口兩人攔下,其怒道︰「我出去上個廁所也不行?」

「虢哥,這是大哥的命令,我們也沒辦法。」門口二人各執手槍向龍虢說道。

「龍虢,你能坐上這二把手,完全是因為你有個好老爸,實話告訴你,這次是你爸說不讓你出去,我也只好听他的。」不遠處一個魁梧頭發皆黃的大漢朝著龍虢喊道,這人便是狼頭的老大黃毛。

「我爸說的?」隨即龍虢便不在言語,望著窗外那一陣血雨道︰「三兒,今天是你生日,我記得。」

待得龍虢回到房中,黃毛轉身進入了另一個房間,對著房間內的人說道︰「宗主,事情辦妥了,絕不會有所懷疑。」

「好,你下去吧。」那人背對著黃毛,亦是望著窗外的血雨淡淡的自語道︰「天降異象,此煞嬰超乎我之預料,卻不知是幾星煞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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