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金大力穿的是長袖t恤,此時右手的袖子已經碎成布條,露出里面壯實的手臂,手臂上也沒什麼明顯的傷勢,卻無力的吊在半空中,肌肉抖個不停,青筋時隱時現,像是有許多條蟲子在里面爬一樣。
剛才還威風凜凜的金大力現在卻死命的抱著自己的手臂死命的嚎,這狀況落在在場所有人的眼里,顯得格外詭異。
畢竟金大力可不是新丁,打過大大小小的架也不下百場,受的傷也不算少,可從來沒像今天這樣,連什麼情況都沒看清便被人打飛到空中,落地之後卻抱著自己的手毫無骨氣的哀嚎。
「看吧,我說了讓你們一起上的?」衛天望依舊將雙手插在褲兜里,輕松寫意的說著。剛才他無非就是錯了個步子閃過金大力的鐵棍,然後用肩膀撞上他胸口,在他飛出去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五指撫在他的右臂上,九陰真氣從掌心射出打進了他的右臂里,在里面橫沖直撞,不停的搞著小破壞。
雖然說的是小破壞,但落到金大力的感受中,卻仿佛是一把又一把的小刀子捅進來抽出去,又捅進來又抽出去,簡直就是看不到血的酷刑,饒是他心志堅韌,但哪里扛得住這等折磨人的手段,沒當場痛暈已經是不錯了。
這時衛天望輕松的神態落在所有人眼里,卻另有一分感觸,之前覺得他是沒腦子的囂張,但現在別人卻覺得他明明很和煦的笑容里透著一股森冷的殺氣,再配合上金大力那此起彼伏的哀嚎,更是格外駭人。
傍晚的余暉照在所有流氓身上,卻顯得格外冰涼。
武達朗在校門前看到這情況,興奮的一拍手掌,「活該!」
本以為沙鎮中學這次必死無疑,不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吳小刀和童蒙目光相接,相互之間斗了多年,雙方也算互有了解,大家的心意已經明了。這種級別的對手,其他小弟上去再多也是無用,現在唯一翻盤的機會便只有剩下的兩個高手聯手對敵,也許能傷到對方一點挽回些顏面。
他們沒敢奢望打敗衛天望了,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他們也沒想過就此退縮,沙鎮只有這麼大,如果今天眾人連手都沒動就閃了,那以後這沙鎮三雄恐怕得改名叫沙鎮三慫了。
「承讓了!」
兩人異口同聲說了句,隨後一齊緩緩向前,慢慢靠近衛天望,隨後便挪著步子轉起圈來。
他們的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絲毫大意。
吳小刀手里的匕首轉得更快了,童蒙渾身勻稱的肌肉隨著不斷的緊繃,似乎又結實了一圈。
唐程、鐵頭和鋼拳三個校霸呆呆看著這一幕。
昨天他們只是後悔不該招惹衛天望,但卻並未想過就此認慫,但今天這一刻他們才真正的怕了,就連金大力都被他一招打成這樣,換成是自己恐怕直接就掛掉了!
吳小刀和童蒙靠近衛天望兩米之後,便不敢繼續往前,保持著距離圍著他轉起圈來。剛才金大力敗得太蹊蹺,吳小刀和童蒙根本就沒看清衛天望的動作,這時心里完全沒底,自然是力求保守,目標也僅僅是傷到衛天望一點。
這兩人雖然是沙鎮流氓里數一數二的高手,但落在衛天望的眼里還著實不夠看,他甚至將雙手抄在背後,冰冷的目光也是始終放在遠處的唐程三人身上。
罪魁禍首便是唐程三人,衛天望今天要殺雞儆猴,吳小刀等三個金牌打手必須倒霉,唐程三個校霸卻要放在前面。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緊張,原本囂張跋邑的沙鎮流氓們也屏息靜氣,凝神觀望著。金大力的本事這些流氓都清楚,卻瞬間便被打殘。起初還以為要對付的只是個稍微厲害點的學生,輕輕松松便手到擒來,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事實完全相反,根本就是以卵擊石啊!
「你們說小刀哥和童蒙兩人能勝嗎?」有個小弟在後面小心翼翼的討論著。
「如果是單打獨斗的話,肯定是必輸無疑。但小刀哥童蒙聯手,也許還有機會吧,我們先觀望著,大家伙一起上的時候我們再上,可別傻乎乎的沖到最前面,到時候被別人拿著開刀立威就倒大霉了,記住啊!」這個混混比較有頭腦,當然他忽視了一點,那就是如果吳小刀和童蒙都毫無懸念的慘敗的話,他們這些人還有沒有膽子再出手。
「你們兩個還是不要轉圈了吧,轉得我頭都暈了,」衛天望擔心趕不上晚自習,不耐煩的說道。
吳小刀和童蒙以往多次對招,今天雖然是第一次聯手,但兩人之間卻並不缺乏默契,目光相接,眼中鋒芒一閃,便同時行動起來。兩人的動作瞬間由緩慢挪步變為瞬間沖刺,飛速的轉著圈,即便是觀戰的人也有一陣難受的突兀感。
吳小刀手里的匕首如毒蛇吐信,在空中閃爍不停,鋒利的刀刃時隱時現,吞吐著寒芒,他突然身子一折,猛的撲向衛天望。在無比緊張的情緒下,吳小刀發揮出了前所未有的最高水準,此時的他覺得手中的匕首已經完全和自己的手融合在了一起,達到一直苦尋而從未獲得的人刀合一的狀態。旁觀的人都看得眼花繚亂,忍不住轉開腦袋不敢再瞧。
童蒙精通的截拳道雖然重在以攻代守,但若是主動進攻也氣勢如虹。幾乎與吳小刀同時,童蒙一轉身也朝衛天望殺去,中途高高躍起,右腿繃成一張鐵弓,腿上的肌肉瞬間暴漲。他的動作流暢而又迅猛,帶著優雅的美感卻滿含殺機。
武達朗、兩百流氓、遠處圍觀的群眾,全都瞪大著眼楮,張大著嘴巴,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所有人的腦海中都翻騰著一個思維,這個少年還能擋得住嗎?他還能如同先前擊敗金大力那樣輕松放倒兩人嗎?
吳小刀和童蒙同時發揮出此生最為強大的力量,原本滑落到谷底的信心又暴漲起來,能中!能勝!
就在這個時候,衛天望卻突然朝著唐程三人邁步了,他的手依然背在身後,他無視了吳小刀和童蒙致命的合擊。
吳小刀的匕首和童蒙的腿近在咫尺,下一瞬便會擊中衛天望。
膽小者嚇得閉上雙眼,流氓們則情不自已的緩緩舉起雙手,只等歡呼。
「不……」武達朗的咆哮聲已經喊到半截。
「啪!啪!」兩聲輕微的脆響突然傳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吳小刀和童蒙像是撞在一堵看不見的牆上一般,沖勢徒然止住了,反而往後倒飛出去,但兩人並未如同金大力那般落地後就慘叫,反而穩住身形再度撲了出去。
「不會吧……這什麼情況?」武達朗最終是把這句話喊圓了。
流氓們高舉的雙手僵在半空,被這一幕驚呆了。圍觀的群眾則是長長的呼了口氣,心中倒是感覺空落落的,雷霆萬鈞的合計居然就放了兩個悶屁就結束了!
可那個衛天望的手壓根就沒動過!
所有人心底都涌起一股涼意,什麼情況?太詭異,太不可思議了!這個衛天望還是人嗎?
衛天望繼續朝著唐程等人前進,雙手依然背在身後。
此時的衛天望心里戰意沸騰,但卻格外冷靜,以往每次和人打架都是自己玩命,今天卻難得享受這種輕松掌控全場的感覺,他格外享受。
他知道自己即便閉上眼楮也不可能被吳小刀和童蒙打中,他也本可以用雷霆萬鈞之勢將兩人一舉擊潰,正如同收拾金大力那樣。但他沒有這樣做,他是在享受將九陰真氣遍布全身時那種舒爽的感覺,更在享受用手指彈飛吳小刀的匕首以及童蒙的腳弓時那種暢快的打擊感。
只是他的動作實在太快,超越了普通人的動態視覺,別人才覺得他的手始終放在背後未曾動過。
他在享受戰斗。
衛天望不願意承認自己其實是個極端好戰的人,只是以前他是痛並享受著,今天卻是單純的享受。
第一次踫撞過後他便發現自己對九陰真氣的運用更加熟練了一點,發現果然戰斗才是變強的捷徑,確定了這個訣竅,他更舍不得將對方一舉擊潰了。
但是唐程三人卻不得不收拾,于是他一邊往前走著一邊不斷的化解吳小刀和童蒙的攻勢。
場面變得格外詭異起來,吳小刀和童蒙圍繞著衛天望上躥下跳,使出渾身解數,每一次出擊都迅猛得如同獵豹,但除了制造出煙花爆竹般的 啪聲卻別無所獲。
衛天望的步子邁得不快,但格外堅定。
吳小刀和童蒙心中已是完全絕望了,他們兩人倒是隱約能看見衛天望那迅猛如雷的出手,但這只能讓他們比別人更恐懼。他們甚至想要扔下尊嚴逃跑,但最終卻還是選擇了死戰不退。
十米、九米、八米……
衛天望和三個校霸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
他的腳步如同重錘一般敲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吳小刀和童蒙咆哮著,用盡全力向衛天望一次又一次的撲去,卻一次又一次的被打飛,屈辱的淚水飄灑得滿天滿地都是。
唐程三人渾身顫抖,雙腿發軟,連轉身逃跑的勇氣都失去了。
流氓們死死咬著牙關,呆呆看著沙鎮里叱 風雲的兩位金牌打手做著困獸般絕望的死斗,卻毫無建樹。
最先崩潰的卻是沙鎮中學鐵頭幫的一個小弟,他尖叫一聲,舉起手里的鐵棍便朝衛天望沖了過去,「打死你!」
衛天望踢起一塊石頭正中這少年面門,少年的咆哮戛然而止,軟軟倒下,人事不省,腦門上血流不止。
「混蛋!」小弟被打成這樣,鐵頭終于被心中的憤怒、絕望、恐懼等數種情緒吞噬了理智,埋著頭便向衛天望撞去。
衛天望終于出手了,右手掌按在鐵頭那光腦袋上,往旁邊一拂,鐵頭便飛了出去撞在牆上。
機會!
吳小刀和童蒙見衛天望一只手被鐵頭吸引了過去,終于爆發出全身剩余的力量,做出搏命的一擊。
衛天望就地一個神龍擺尾,右腳和童蒙的腳掌正正對上,一縷真氣順著雙腳接觸的地方侵入童蒙右腳,童蒙終于是步了金大力的後塵,遠遠飛了出去,在半空中便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與此同時,衛天望的左手並著雙指,雙指自下而上的刺中吳小刀的手腕。
吳小刀先是覺得手腕一麻,視若生命的匕首無力的掉到地上,隨即整個手臂上便傳來肌肉被寸寸撕裂般的痛楚,他一下子跪倒在地,牙齒咬得吱呀作響,大滴大滴的冷汗從面頰上瘋狂涌出,雖然沒叫出聲來,但已是痛得意識模糊,就留著最後一絲念頭,絕不能喊出聲來,忍住!死也要忍住!
隨後衛天望終于走到了唐程和鋼拳的面前,他的眼神冷冽得仿佛結冰。
鋼拳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褲襠下濕了一片,嚇得失禁了。
另一邊,即便身子抖動得仿佛患了羊癲瘋的患者,唐程卻依舊硬撐著。
「後悔嗎?」衛天望對唐程問道。
「後悔,」唐程輕聲答道,「從下午的時候就開始後悔了。」
「放過你,以後好好讀書,」其實從巷子走出來之前,衛天望就听到了唐程對吳小刀的那句耳語,這次做出放過他的選擇,也是理所當然。
沒想到唐程點點頭,答了一句,「恩,我會好好讀書的。」
衛天望笑笑,沒再多說,扭頭厭惡的看了看旁邊嚇得軟倒在地,小便失禁的鋼拳,「垃圾。」
說罷他轉身便走了,往校門口而去。
流氓們見他來了,趕緊讓開一條道來。
伴隨著吳小刀、金大力和童蒙三人持續不斷的慘叫,衛天望邁入了沙鎮中學的校門。
武達朗看著走進來的衛天望,有些怯意的轉開視線,但馬上回過神來關切的問道︰「衛天望你沒事吧?」
衛天望點點頭,「沒事,謝謝校長關心。快上課了,我先回去了。」說罷他便徑直走上教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