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前，一個舞蹈藝員意外懷孕了，胎兒的發育會影響她的身材，生育也許將會導致︰舞長期受到某方面的制約。♀那年，我的曾曾祖父85歲了，他預感到大限將盡，嘆道︰「唉，要是能見上林林的兒子，我這輩子就太知足啦。」林林是我父親的小名。
我們家族的小輩兒，一代一代都是孝順之至的；何況，五世同堂的人家不多，如果能做到，那就是家族莫大^H的榮譽了。♀當時，我的祖父忙于自己的事業家業，我的祖母還沒有覺察出自己懷著第四胎第六個孩子；祖母對‘五世同堂’的虛名表面敷衍，暗地里很冷淡。
而我的曾祖母是個自以為是的女人，這輩子永遠覺得自己很強大，也許因為她比一般的婦女體格高大健壯吧。她笑過︰「養孩子有什麼可發愁的，和喂豬沒有兩樣兒；我生養了一簸籮，自己也糊涂︰一個一個都是怎麼長大成人的……呵呵呵。」曾祖母讓我來到人間，兩個月的時候，她把我從上海抱回到鄉下。我的祖母也正坐月子，看到曾祖母非常的舉動，忍不住大聲責備︰「你瘋啦你，你不管人家好受不好受，就把人家的娃兒抱回來啦？你有本事，你養。♀」
曾祖母把我往祖母的炕席上一放，︰「我倒是想來著，可是你的孫子離你更近。」那幾天是我最孤獨無依的日子，曾祖母、祖母不理我，祖父用女乃粉喂我喝。听見我歇斯底里的哭聲，街坊的女人們不落忍，曾祖母鐵面道︰「都別管，看她能忍耐到幾時。」我的曾曾祖母也不來看望我，她︰「鳳兒會管的，就怕管著管著連心了，將來分開的時候像割肉一樣。♀」鳳兒是我的祖母，那年她40周歲，她18歲生下我父親；我的大姑、二姑是雙胞胎，下面我的二叔和三姑雙胞胎。我比三叔大一個月，很快，我倆平等地同吃一口女乃水了。
直到上初中，我還沒有見過母親一面。一天，曾祖母從上海呆得回來了，無意中透露了一個不幸的信息︰我剛出生不久的雙胞胎弟妹不姓李，而隨了我母親的姓氏。這就證明長子嫡孫早就倒插門去啦，曾祖父當下火冒三丈，就像受了莫大的恥辱，立刻就到祖父家興師問罪來了。
祖父默默听著曾祖父的數落叫罵。祖母則笑盈盈的，忙著給聞聲趕來的街坊們讓座沏茶遞煙，剛才和她打牌的牌友也幫幫手兒。曾祖父反復強調「有錢頂屁用，」後面「兒子都成了別人的」、孫子怎麼怎麼著…。我才明白，原來自己奇特的身世背景里面，有著這等不清的糾結。這一年，祖父就非常富有了，遠近聞名，有人他有幾個億，有人還多得多。
幾個鄰人一邊悄聲議論，︰「老漢生氣，歸根到底還是︰看著這個兒子錢多的花不完，那幾個兒子窮的快揭不開鍋啦，因此憤憤不平哩，嘿嘿嘿」「就是，那才是老漢的心病根兒。」
後來，據祖父瞞著祖母，暗暗給了兄弟姊妹妹們增加援助，讓這家蓋上了新房、那家孩子娶上了媳婦、想搞運輸的也買上汽車了。不久，就看著曾祖父的心情好多了。那年，曾曾祖父99歲，去世；發喪時，父親回來過，母親沒能回來，據她當時就在新加坡。我一直就不在乎什麼，可以不煩惱，而且為此不煩惱也沒有什麼附加的內疚，去承受什麼良心折磨狗屁的。
如今，曾曾祖母104歲了；我有時想，她看著那麼多後輩兒，有的幸福、有的日子辛酸，會不會痛苦？她內心也許就像她表面一樣平靜吧，不然怎麼能長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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